她感觉到了,她孜孜以求的真相,近了,很近了。
十五年过去,依托她的科学家同行们戮力同心的研究成果,站在姐妹的肩膀上,她终于破译了直播间系统的通讯密码。
神奇大佬骄傲的想,发明计算机编程语言的可是女性。虽然,这成果如同最初的医药学一样,也没能逃脱被掠夺霸占的命运,但与生俱来的天赋是夺不走的。在人工智能开发上,女性的创造思维依然占据绝对优势。
只是,没想到,这个来自高等文明的直播间系统运行,利用的载体竟然是母系遗传线粒体。
难怪直播间连接的都是女性,线粒体又被称作生物细胞的能量工厂,她们很可能被当做能量供体了,所以,大概率,系统也只能连接女性。
手机直播APP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服务器和信号发射器,藏在人脑域的神经元里呢。
虽然线粒体间的能量传递和自带的影像记忆传递功能,依然是未能解开的谜,但直播间里的原始星球,和已被核污染笼罩的蓝星到底有何关联,只要搜集到足够的星图推演,相信她很快就能找到答案。
自核爆发生、空间站血变之后,神奇大佬感觉到久违的振奋与激荡,如果,如果她的猜测成真,她和她的同胞们努力保留下来的火种,她辛苦培育出来的那些胚胎,有希望了!
直播间备用系统一直安静如鸡,唯一幸存的观众也来去无踪,从不发言,幕后人没有任何动作,虞羡就没怎么特别关注了。
以原始星球连萌芽都无的科技水平,她又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不如按自己的节奏来,好生过自己的日子。
倒是有一点,虞羡觉得奇怪,系统虽然不允许干涉文明进程,倒是没有不允许她活用自蓝星虞羡记忆里的那些知识技能。
话说回来,在蓝星生活了二十八年的那位虞羡,也就是一个底层普通人,了解都是些常识,怎么可能影响文明进程?
那系统这规定,到底限制的是谁呢?难道是对面的观众?她感觉,她和来自蓝星的观众,犹如两条不能交叉的平行线。
如果交叉,会有什么后果?一颗星星与另一颗星星轨道交汇,会产生拉扯,会碰撞到一起,相互融合,或者一起毁灭吗?
如果她当初听了统子的鬼话营业,和直播间观众交流,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因此触及某条看不见的红线,从而导致她某种程度上的自我毁灭,然后统子就能趁虚而入?
好比,一旦被观察者察觉到观察者的视线,纠缠的量子粒子就会主动断联,导致整个观察事件坍塌那样?
虞羡不惮以最大恶意猜测充满恶臭味道的、神似寄生虫的统子,在道听途说的量子理论学里脑洞大开,寻找可能永远无法被证实的答案。
但是呢,对活在当下的她来说,这答案也没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她活着,活着就是大赚,她是最后的大赢家。
至于死后,是否如她怀疑的那样,存在另一个全新的、全然不一样的生命纬度,等她“再死一次”再看呗。
周围不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彪悍人,就是自由率性、看淡生死的快活人,耳濡目染之下,虞羡也看得很开,很是淡定。
水汽里夹杂着植物芬芳越来越浓的时候,师渔兔的船靠岸了,虞羡闻到了熟悉的腥臊之味。是初次见面,她曾在师渔兔身上闻到的气味,在风中若隐若现。
夜深人静,不是和老人家会面的好时机,虞羡被带进一间小屋里歇息。
然而,感觉才闭眼没多会儿,她就被小崽子们起起落落的尖利大叫声和哈哈大笑声吵醒了。
虞羡眯着眼睛看过去,敞开的小窗口里,散落在树冠间隙的鱼肚白的天朦朦亮,盛夏的林间晨风吹进来,清清凉凉,很醒神。
她半睁着眼,扒着窗棱,探头出去,迎面对上一圈圆滚滚的眼睛,以及惊奇的问候,“姨(更可能是咦),你是谁?”
随即被赶过来的师渔兔拍了天真的狗头,“是你姨我请来的客人,都懂点礼貌,去别处玩。”
穿着鱼皮短裙、满树乱爬的小崽子们闻言,扑通扑通,下饺子似的,跳下枝头,跃入水中,飞快游走了,后面似乎还跟着什么了不得的小家伙。
虞羡看得一愣一愣的,师渔兔已转头对她说话,“你再睡会,等我做好鱼饭,吃过再去找太巫,她老人家也一直在折腾防水止血绷带。”
两人认识一个月,已经很熟了,虞羡需要的材料和工具都是师渔兔提供的,后者也就没客套,说得很直白。
师渔部落的族地,位于一片古老的水生树林内,粗大得惊人的树根淹没在水中,参天的树冠纵横交错,底下树枝旁出斜逸,参差的树屋掩映其间。
昨夜,虞羡就住在待客专用的树上小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天使们支持,很想写长,但那口气怎么都提不起来~文已经接近尾声了,大概还有几万字吧,快要完结了~
第106章 勇还是师渔勇
客居树屋并不大, 陈设简单但不简约,一张打磨得十分光滑平整的滚木床,铺设着鱼群几乎要跳出来的绘彩鱼皮垫子, 睡起来柔软凉滑, 十分舒适。屋角一个木根雕的镂空台架子,上面放着一只绘着月下游鱼的红泥陶罐,掏空的肚子放着一排形状漂亮的贝壳。
醒都醒了,她干脆起来,用陶罐里的清水洗了把脸,取了装在白色贝壳里磨细的炭粉, 直接用手指凑合着刷牙。
嗯,就这点来说, 师渔部落的洁牙用品, 比不上自家部落的清口果, 还是不够方便。
师渔兔见状, 随手掰了一截附生在大树上的白玉净水兰递过来。
这种喜水的禾本植物,形似龙舌兰,成年体植株高大, 叶茎一体,肥厚如剑, 通体青绿, 根系细长,如美玉般莹白漂亮。
这个大可爱能附着在大树上, 也能在水面上漂浮生长,在浮居也到处都是, 净水和储水能力很是强悍, 被师渔部落人当做移动水袋使用。
虞羡忙不迭用嘴堵住横截面, 吸了一大口流出来的清甜汁水,觉得用来漱口简直浪费,干脆合着炭粉吞了下去,就当清肠了。然后叼着一截绿生生的小尾巴,去围观师渔部落未来族长大人,做鱼饭,一种冷吃热吃皆可、就是比较挑剔食材的本地美食。
师渔部落把鱼当饭吃,鱼饭做法类似白切鸡,新鲜的活鱼,不刮磷不破肚不去腮,一层层码在编筐里,用盐水直接煮熟,自然冷却,能保留好几天,晒成鱼干还能长久储存。
选用的鲜鱼普遍不大,鳞片细小到无,种类繁多,乌鱼、白鱼、黄花鱼、金边鱼、大眼鱼最是常见,做出来的成品,鱼皮澄亮,形状完整,皮是皮,肉是肉,内脏是内脏,特别清爽。
会吃的人,吃到最后就只剩鱼骨鱼肚,内脏完好。
虞羡连吃了一个月,已经很会了,而且她现在是一天不吃心痒痒,入乡随俗特别快,完全能把鱼当饭吃。
再说,师渔兔的手艺也当真是极好,做出来的熟鱼,肉质细嫩,口感绵密,带有一种特别原汁原味的鲜甜,是那种盐水浸渍后、从鱼肉里缓慢释放出来的甜,特别鲜美。
虞羡觉得,要是师渔部落根据鱼饭水准选族长,她这位新朋友当之无愧。
这个部落特产的“盐水煮鱼”,吃的就是这种鱼鲜味。食材够优秀够新鲜,料理手艺到位,吃起来一点都不腥,反而会带有一种独特的、清清淡淡、回味悠长的甜,配上从大树上结的大刀状荚果里掏出来的荚米煮的清粥,绝美。
水波浩淼,古树苍翠,炊烟袅袅的露天浮居,虞羡席地而坐,吃着刚出锅的金花鱼,就着粒粒鲜美的鱼籽酱,喝着清甜糯口的荚米粥,吹着凉爽的清风,看着师渔部落人来往忙碌的身影,完全忘了自己为何而来。
这处应该是师渔部落的集体大厨房,砌了十来口双层泥巴灶台,上层放大釜,下层烧火,不用担心把木筏子给烧了。
浮居边上停满了小船,船里装满了活鱼,来往的老少幼崽手脚极快,一部分人在捞小鱼,嘟嘟嚷嚷地分门别类,合适的直接洗净煮鱼饭,不合适的开肚去鳞做鱼干。
另一部分人,却是专抓比人还长还大的大鱼,还是特别活泼的大海鱼,精力旺盛的少年们负责刨腹挖鱼籽,经验丰富的老人们负责洗鱼籽做鱼籽酱。
如今正是鱼月,海鱼群的溯河洄游季开启,在内陆捉到美味海鱼的机会大增,虞羔三个玩得不亦乐乎,甚至跟着师渔部落人去了交易渡口。
后者直接载着满船的活鱼入场,现场垒灶台支大釜做鱼饭,搭架子晒鱼干,与从水路陆路汇聚而来的邻居们交换诸如盐巴、兽肉、皮毛、陶罐、泥火炉等物资。
族老们做出来的上好鱼籽酱,能放一年,是特别受其他部落人欢迎的首席“出口品”,营养丰富,口味一流,被奉为滋补品。
虞羡就曾在自家部落吃过几次,确实很好吃。没想到,在当地吃当地人的私藏品,还能更好吃。
师渔兔拿出来招待贵客的鱼籽酱,粒粒红亮,剔透晶莹,美得令人瞠目,吃到嘴里,爆珠一样、嘎滋脆爽的口感,尤其让人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