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崔清若这次是完全认同这话。
躲过了这次的广莲寺,难保不会有下一次。这事是她亲生母亲做的,实在难防。
只是,回想起昨夜的对话。
天家血脉。
当今圣上子嗣稀薄,仅有元后所生的太子,和继后抚育的大皇子。
只可惜继后虽是圣上表妹,可大皇子十年前从马车上摔了下来成了瘸子。
太子倒是身体康健,却不大聪明,昨日一见,怕是连十岁孩童尚且不及。
谢庭熙虽流落在外,资质平庸,但他身体刚健,仅这一点就赢过那两位千万了。
这些年,太子背靠王、崔两家,地位算是稳固,可惜陛下这些年打压意图明显。
如今风头最盛的王家,怕都是没几年好日子过了。
就是不知当今圣上,知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孩子流落在外。
不过无论如何,谢庭熙都不再符合她的要求了。
她这么多年筹划,就是为了离开这高门,远离权力斗争的漩涡。若嫁给他,只怕日后,只会过得比在崔家难过千百倍。
“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心里明白,面上还是不能显露。
崔娆张口,甚至想直接把昨日之事的疑点都告知姐姐,可苦于并无证据只得作罢。
最终,她承诺道:“我定然为姐姐,谋一门好亲事。”
崔清若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她这妹妹不知又想了些什么歪点子。
算了,终究这段时间崔娆确实是待她不错。
她只以为对方是随口一言,“好。”
送走了崔娆,面对冬青紧随其后的关心,她只摆了摆手,“我无事。”
冬青并不知道昨日的事,只以为她当真是贪玩,一不小心才误了时辰。
那日踏青祈福,母亲特意支开了她,把她留在家里替她去天香阁取衣服。
想来,母亲倒是难得为她费这么多心思。
“都怪我,若我在。定然不会让小姐一时疏忽,忘了时辰。”冬青自责跪下。
她扶起冬青,摇头,“谁在都一样。”
冬青不解地望着她。
她不想多言,只是想起马车上,那薏娘的话。
“女子,何必一定要嫁人?本朝女子可立女户,虽不可为官,但经商亦可。”那人常年经商,比寻常闺阁女子多了几分洒脱。
不嫁人吗?
崔清若垂眸,打开小木匣,里面堆满了曾经她仿绣的手帕。
透过窗,远望天穹,花儿在暴雨催折下,低下了头,空中的春燕倒飞得自在随心。
第七章
灰墙外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崔家的几个姐妹在绣楼中闲聊。绣楼就倚着院墙而见,这声音听得十分清楚,倒吸引了她们的兴趣。
“外头怎么回事,谁家放这东西?吵死人了。”崔清荷咂了口口水,显然是刚睡醒的样子。
她一向是不喜欢刺绣这种,崔夫人疼她,便也随了她去,故而府里的女先生都是不大管她的。
崔娆道:“这几日春闱放榜了,或是哪家的公子中了。”
春闱,听见这个词,崔清若睫毛微颤,下意识地紧张。
没办法,两年多的习惯了,凡是与谢庭熙相关的事务,她早就已经形成了一种自然的注意。
“哦,”崔清荷拿了块桂花糕,显然不感兴趣,“我还以为是什么。”
崔娆瞥了眼这姑娘,上辈子她一是羡慕崔清芙,二就是嫉妒崔清荷。
前者是优秀得让她既恨又敬,后者却让她只有不甘心与怨恨。
只因她生没有那好运气,没能托生个好母亲,纵是她多努力,都比不得有的人生来尊贵。
她死时并不知道这位小妹的结果。
只是,父亲虽有从龙之功,但他曾经可是太子党最坚实的后盾,想来她的结局怕也让人唏嘘。
她怎么都想不通父亲缘何这般行事,她既肯把嫡女嫁给太子,又怎会襄助大皇子?
这样就算成功,将来也只会惹新帝芥蒂。
“你这么关心春闱,该不会你自己想去榜下捉婿。”崔清荷被宠坏了也是真的,她继续嘲笑道,“也是,就你这样的,能配个寒门出来的状元郎怕都是顶天了。”
崔娆瞧了这小妹一眼,前世两人确实是见面就掐架,共处一室不打起来都算好了。
可惜,崔清荷是以前的她,她却不是以前的崔娆了。
“妹妹说得是。”崔娆点头。
与其把眼光放在后宅,她更愿意借崔府的名头,去创下自己的一番事业。
一旁早就平复心情,表面练绣花,实则满心满眼都想看两人吵起来的崔清若扑了个空。
大概是这样的想法不太厚道,她那在歪歪扭扭的绣花上蹒跚的针,一下便扎进她的食指。
“唔。”她拿出帕子,仔细擦去了手上的血珠。
崔娆看她拿着帕子的样子,不明白她为何擦了许久,还拿帕子在那晃。
很快崔娆就懂了。
崔清荷像来了兴致,抢过她的手帕,问:“姐,这手帕可是最近母亲送你的。”
高门大户的孩子,再是受宠没脑子,但上次母亲的一巴掌,至少还是能让她明白这个边缘二姐,日后怕是再也得罪不得了。
只是,虽有收敛,仍是傲慢依旧。
崔清若只柔声回答:“并非母亲送的,是我前些日子和冬青学的。”
此时候在门外候着的冬青打了个喷嚏,她肯定想不到教自己刺绣的主子,在里面随口胡扯。
“啊?那二姐你这太厉害了吧!”崔清若当然知道她二姐的刺绣。
绣鸳鸯能成野鸭,绣并蒂莲是只见并蒂不见“莲”。
连崔娆都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
她抿唇,低头不好意思道:“是冬青教的好。”
今日她故意把这手帕拿出来,就是为了永绝后患。
既然她不会再嫁给谢庭熙,那一匣子的手帕,如今都算不得数了。
那些手帕绣得太像对方那块。
若是随意丢弃,必会替那人惹了麻烦;若是随意焚毁,一不小心遭人碰上,怕是十张嘴都说不清她和那人的关系。
思来想去,干脆就认下自己是个刺绣天才的名义,反正冬青原是苏州人,会苏绣亦不稀奇。
她多年藏锋不露,本就是为了自保。现如今为了自保,露些锋芒,又有何妨?
崔清荷心里却生出几分异样,往日里处处不及自己的人,一朝超过自己,实在是心情复杂。
“姐……你真棒。”她幽怨道。
她忽地反应过来,最近女先生家中有事,每次都是托侍女布置任务,并未来亲自监督她们。
这几日,都是把仆人赶出去,方便自己睡觉的。所以,这事她不说,崔娆不说,崔清若这个一向胆小,和爹娘说话都结巴的,怕是更不会说。
下次,母亲考察几人功课,她让翠喜调换两人的作品,怕是母亲还得夸夸她。
她不由得意自己的想法,她真是太聪明了。
崔清若不语微笑,不知有没有猜到妹妹的想法,她只知道往后若是有所差错,她也有证人证明这手帕来历了。
“姐姐,这刺绣手法真的不错。”崔娆仔细摩挲那手帕的绣花。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崔清荷看不出这手帕的不同,她却看得出。
苏绣绣得极为精湛,看得出底子很坚实,怕是日积月累才有的水平。
她不信冬青真有这样的闲工夫,日日绣绣花。
崔清若也知道这个妹妹的本事,忙岔开了话题,“这绣花还是比……”
可惜,没等她说完,屋外未休止的鞭炮声不仅愈演愈烈,甚至锣鼓声都大了几分。
“烦死啦!翠喜——”崔清荷皱眉,“外面怎么回事,哪家的这么不懂事。”
翠喜知道这位小炮仗一样的性格,安抚她,“是王家的,她家大公子中了探花。”
“切,小小探花算个什么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又出了个皇后呢?”崔清荷道。
这话也就是她敢说了。
若说谢家是每况愈下,成了那快要瘦死的骆驼;那王家就是那鸿日凌空,一天天地好着去了。
王家是军功起家,比不得崔谢二家的清贵,但却是实打实的兵权攥在手里。
“王复确实长得不错,倒也担得探花。”崔清若哼了声,眼里有小女儿的别扭情思,“不知又是哪门子的寒门出了个状元。”
翠喜神秘道:“不是,这次状元是谢家大公子谢珩之。”
崔清荷闻言瞪了眼翠喜,道:“你说什么?可是当真。”
翠喜沉默点头,惹得她拿着绣棚就往地上扔。
她就差把她喜欢王复,讨厌谢珩之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崔清若瞧着她这妹妹,到底是个被宠坏了的十二岁的姑娘,连《氓》都背不熟的年纪,却学会了为个连她脸都记不得男人大发脾气。
“不就是个破探花吗?我让崔璨好好读书,以后定考个状元。”她赌气道。
崔清若沉默,默默退了出来。
“姐姐,”崔娆跟出来,追上了她,“姐姐可有钟意的郎君?”
崔清若面色绯红一片,不好意思道:“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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