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看下面是游街的队伍。”崔娆指着下面喧闹的人群给她看。
崔娆说:“姐姐,你知道吗?你看状元走在前面最是风光。”
亦是后来下场最惨的。
三年后,谢家因勾结外敌的罪名,被满门抄斩,府中女眷没为官奴,男子一律格杀。
曾经的簪缨世家、累世公卿,就这样一夕坍塌,不留片瓦。
“我原以为状元会是寒门子弟的。”因为在崔娆的记忆,这次的探花是王复,榜眼是谢珩之,状元仍是寒门子弟。
陛下有意打压世家,重用寒门,这都好几年了,从未出过世家的状元。
“若是那样,或许还可以替姐姐榜下捉婿。”这才是她关注此事的真正缘由。
寒门子,自然是比高门显贵好拿捏,姐姐嫁过去就不担心受欺负了。
没想到她絮絮叨叨,左思右想许久,崔清若只是看着自己的鞋子发呆。
崔娆一时语塞,出声打断她,“姐姐,就不为自己打算吗?”
当然会打算,只是在她看来,利用身家一时打压,并不能真正换来她想要的日子。
她摇头,仍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崔娆看着她的傻姐姐,指着下面游街队伍旁的人,道:“姐,这个人你知道吧。他就是谢家最普通的儿子。他既然已经如履薄冰,却仍不思进取。考了这么多年,仍还是个秀才。”
“姐,你不知谢家人如何看清他,难不成你也要如此吗?”
她憋了半天才说:“或许人各有志吧,”
其实,她是想说,亲爱的妹妹,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绣楼不高,隔得不算远,如果他习武可能能听见。
况且,她这妹妹的语气,像极了小时候女先生教授《女德》时,拿书上那些“坏女人”教育她们的样子。
女夫子的名言:“诸位小姐今日若是不好生学礼仪,来日怕是会步这些后尘,令人生恨。”
两人语气简直如出一辙。
约末是福至心灵,正巧楼下那人望了来,谢庭熙看着楼上的二人。
她因自己表现出的害羞内向,往崔娆身后躲,反倒崔娆主动微笑表示礼节。
楼下的那人,早已把两人的话听见耳里,只是他本就不在意旁人的议论。
只是,那日一见,他原以为崔二小姐是个性格大方的。
后来派人去打听,才知道这人和他说不清的相似。
都是排行为二,都不得家人重视,唯独的区别,他是努力但无所获的庶子,她是资质平庸且受人轻视的嫡女。
今日相见,她的害羞闪躲,更坐实了他心里的猜想。
想起刚才两人的议论,谢庭熙垂眸,瞥了熙攘的人群,骑着高头大马的状元郎一行人。
确实是人各有志。
他转身,逆着人群,拐进了身旁的阴暗小巷。
第八章
“这是如何?”崔清若疑惑。
翠喜解释道:“王家送了帖子,邀请明日咱们府上的小姐去参加赏花宴。”
这些日子,崔夫人对这个女儿的上心下人们都看在眼里,故而翠喜和前头送礼物时可谓是判若两人。
她笑说:“多谢你来告知我。”
看来上次的一锭金子还是起了些作用。
翠喜捧着她:“如今夫人看重小姐,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不能怠慢了您。”
她闻言颇为高兴,一副目光短浅,只瞧着眼下的粗笨样。
翠喜表面奉承她,看她这样心里却是瞧不起的,堂堂陈郡谢氏的女儿,连那些小门小户的人家都比不得。
“夫人还说让您好好准备,听说这次不仅王府的公子,还有其他世家的公子。”翠喜思索道,“听说还有宗室的人。”
她应道,看来这京城里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给王家面子。
“翠喜姑娘可是还有话想说?”她瞧眼前人,鬼鬼祟祟四处张望的样子,故意开口让她自乱阵脚。
翠喜不怀好意,听她这话虽故作镇定,但还是难免惊慌,道:“奴婢只是遵从夫人的吩咐,瞧瞧姑娘你可缺什么。”
她瞥了眼这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面上却笑着回道:“我一切都好,你让母亲放心。”
温和不争的样子,与她从前并无两样。
“冬青,你和我出去一趟。”打发翠喜,“我约了三妹,你便回母亲处罢。”
今日崔娆邀了她出门,不过她原是推了的,现在却只能打着她的名义了。
那人疑点重重,虽说得动听,然而她还是不可能因三言两语的几句改悔,就对旁人放下戒心。
“小姐,你不是让我去……”果然冬青也疑惑了。
崔清若摇头:“走吧。”
看翠喜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怕是打了什么坏主意。
她不走,她们又如何能有下手的机会呢?
不露出尾巴,她又如何借题发挥。
出来时,她却没让人去喊崔娆,她只是需要个由头,暂时不让冬青生疑。
天香阁名字取得俗,不过却是十分的贴切。
此处只定制成衣,用的都是最华贵稀少的料子,刺绣的绣娘有苏州河畔几代家传的绣工,也有来自南疆的异族姑娘。
只要钱给够,这里什么样的衣裳都做得出,就连宫里的娘娘都慕名而来。
自然,这样出风头得罪人的行为,背后是有其依靠的。
那便是王鸢,她虽立了女户,但终究是谢家的嫡长女,同时还是王家的外孙女。
这样的身家与她的聪慧,相辅相成才有了如今的京城首富王鸢。
天香阁的掌柜同样是女子,冬青不认识,崔清若却是有印象的。
似乎是几年前名满京城的舞姬,可惜后来年老色衰,门可罗雀的日子过久了,渐渐就没了动静。
原来是来这做了掌柜。
她拿出那块羊脂玉佩给掌柜瞧,那人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片刻,便笑道:“姑娘这边请。”
天香阁总共两层楼,那人领崔清若行至第二层,敲了敲其中一扇门。
“薏娘,这位姑娘找你。”
她走进去,听见那人似乎刚起,慵懒道:“把门关上。”
说实话,近日遇见的这些女子,和崔清若平日里遇上的、看见的都有太多不同。
高门女子大多未嫁时,习礼乐,读诗书,嫁人后,掌管中馈,处理家中大小事宜。
她们和眼前此处的人,活得迥然不同。
薏娘的一席青丝如瀑,拿梳子仔细梳理,却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或许是衣衫不整,不能见客的。
薏娘解释道:“崔姑娘来此处,必是有缘由的,不妨告诉我,让我替你出谋划策如何?”
她沉默片刻,问:“王姐姐呢?”
薏娘道:“你说东家?她自有更重要的事需做。”
她心里不无惊讶,她原以为那人让她来天香阁,就是因为这里是她最重要的产业。
“东家让你来此处,是因为这里的姑娘最是心善,”薏娘看出她心中所想,柔声解释,“我们这儿不是红颜老去的伶人歌姬,就是些被发卖的小妾弃妇。”
她疑惑地望着薏娘。
虽说如今天下太平,但是盛世仍有饿死鬼,何谈如今这中兴的局面。
像薏娘口中这样的人,多得不计其数,只是她瞧薏娘生得漂亮,又气度不凡,还以为她亦是名门出身。
“我原只是一乞丐,若不是当年王夫人救了。早不知是饿死了,还是被牙婆卖去了何处。”薏娘道。
听了这话,她想起自己来的初衷,忽然有些开不了口。
还是薏娘盯着她看了许久,她方才问:“您可了解王家的门风?”
她既不打算嫁给谢庭熙,那总得再给自己找条出路。王家是军功起家,族中多的是在边疆的驻军官员。
若是能相看一门婚事,到时候离了京城,纵是兵权是个问题,但如今边疆稳固,虽说边地苦寒,总是比京城安全。
只是薏娘那番话,就显得她这想法有些可笑和幼稚了。
不知对方看出自己的意图没有,她只是随意挽了个发髻,道:“王家嫁不得。”
“姑娘若是觉得天高皇帝远,可莫要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道理。”薏娘道,“兵权——陛下靠着王家登上帝位,当然不能除了它,至少眼下不行。”
“可王家却是注定要没的。”薏娘看着她,“姑娘不若寻个寒门嫁了,低嫁未必不好。”
果然这人是看出了她的意图。
可她哪是不愿嫁给寒门庶族的子弟,只是她顶着崔家的姓,哪能真的嫁了去。
薏娘终究不是高门贵女,还是不理解她的无奈。
“谢谢您,我今日还有事,便先告辞了。”她起身告辞。
待一推开门,便听身后那人道:“本朝既有开明的环境,姑娘何不考虑另一条路。”
她垂眸,并未回头。
经商于她并不可能,王夫人只有这一个女儿,王家把王鸢是当亲孙女疼的。
前几年,王鸢不知哪得了消息,还是出于有备无患的想法。
囤了许多粮棉,后来地方灾荒,她捐了那些物资。在其他人大发不义之财时,搏了个好名声,还得了陛下的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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