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样貌太过好看,或许会被权贵看上也不一定。
听闻女皇、公主各有年轻貌美的男宠,下头的人为了讨好她们,常会搜罗美少年敬献上去。
有那不从的,家世又不够豪强,便会遭遇各种打击逼迫。
杜清檀一不小心就想多了:“武鹏举不是你的朋友嘛?他也不能护着你?”
独孤不求抬起长而卷的睫毛,黑幽幽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杜清檀颇坦荡,大方与他对视:“你若遇到难处,不妨说出来,或许能帮你想想办法。”
“呵~”独孤不求轻笑一声,微微摇头,挪开目光看向瓦蓝明澈的天空:“你在想些什么!”
杜清檀也没不好意思,坦荡地道:“那就好。我看看有没有伤到脏腑。”
纤细白皙的指尖落在滚烫的手腕上,微凉。
杜清檀半垂着眸子,平静而专注,淡粉色的嘴唇柔嫩得仿若花瓣一般,像极了春天绽开的第一朵桃花。
独孤不求突然贴近她低声道:“其实我这都是和人斗拳伤的!就是你那个左勾拳,让我很是风光了几回。”
手腕上悬着的那几根指尖微不可见地抖了一抖。
杜清檀撩起薄薄的眼皮子,冷冰冰地朝他瞅过来:“哦。”
她收起手,淡淡地道:“祸害遗千年,死不了。”
然后起身走了,是拒绝再往下交谈的意思。
独孤不求将手撑着下颌,静静地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随即对自己的外貌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和动摇。
从他长大,但凡和他面对面、眼对眼的年轻女子,就没几个不害羞的,更别说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
就连采蓝那个凶悍粗野的丫头,也会害羞脸红。
唯独杜家五娘,看他的眼神和物件差不多。
有用的时候能得个笑脸,没用的时候就只是块石头。
独孤不求摸摸自己的脸,算了,这段日子打比赛,对手都不弱,这脸打成这样,他自己都嫌弃。
他笑眯眯地站起来,一扫刚才的沮丧:“杨伯母,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我饿了呢。”
杨氏已经补好衣衫,拿过来递给他:“换上罢,这就开饭。”
独孤不求换好衣服,确实也开饭了。
杨氏恪守礼仪,单独给他和团团摆了一桌。
一人一碗鱼汤,几块鸡肉,一份炒鹅蛋,一份清水蔬菜,一碗粟米饭。
采蓝小气且直白地道:“独孤公子,饭不够可以添。”
大意是菜就没得添了。
于婆看不下去,把她拖到一旁小声数落:“人家还带了鸡肉来呢。”
采蓝翻个白眼:“五娘和我说过,不能打肿脸充胖子。”
于婆很无奈,于是使劲往嘴里塞了一块鸡肉。
独孤不求正想扒饭,团团稚声稚气地道:“姐姐说过,先喝汤。”
独孤不求微微一笑,用木匙舀一勺奶白香浓的鱼汤喂入口中。
入口微有胡椒的辛辣,再尝便是鲜美回甘,其中虽隐有草果的味道,却不足以影响大局。
不知不觉,他把一碗鱼汤吃得干干净净,然后觉着,整个人从里到外,就没这么熨帖过。
第49章 一回生二回熟
杜清檀享用完自己的那一份草果草鱼汤,也觉着整个人非常熨帖舒服。
其实这不太符合养生的规矩,像她这种以进补和调养为主的,理应在饭前或者饭后一个时辰喝,效果才能达到最好。
但如今情况特殊,难得吃鱼,她也馋啊!
她满意地用竹筷夹起一块鸡肉,白切的,味道就很一般,若是由她来做,多的不说,几十种药膳总能做出来。
所以就很希望自家养的小鸡快快长大,好被黄鼠狼咬死。
杜清檀慈爱地看着在院子里刨食的众鸡,说道:“以后有空,都去外头给小鸡抓虫子挖蚯蚓吃吧。”
采蓝猛点头:“婢子正有这个打算。”
忽见独孤不求笑眯眯地走过来:“五娘,你这做的什么鱼汤,真好吃。你搞那什么食医,这是治什么的?”
杜清檀严肃地道:“补气益血、安神定志、养血安胎。”
杨氏差点没把嘴里的鱼肉吐出来,那什么,杜家没人需要安胎!这死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独孤不求却是镇定自若:“这样啊,那给我吃是浪费了。”
杜清檀道:“倒也不算,你晚上会睡得舒服些。”
“那也还好。”独孤不求道:“你这些日子接诊了多少病患?挣了多少钱?”
说到这个,杜清檀颇惆怅:“也就两三个吧。挣到的钱嘛,就是刚才这顿饭。”
现实总比梦想难,她这太不容易了。
梁王那块招牌也没什么用,都没什么权贵富商因此来找她。
独孤不求无声地笑了一下,道:“是你想得太好了些。贵人府邸哪是那么容易进得去的?梁王那是特殊了,也是你的运道使然。
否则各大府邸都有自己相熟并信任的大夫,只会吃他们的药,其余的不行。除非都治不了,才会往外头求医。”
杜清檀看向他的目光便专注了几分:“论起这里头的门道,你是比我懂得多。那我要如何才能入他们的眼?”
“口碑也是要慢慢积累的,何况食医不同药医。”
独孤不求环抱双臂,微笑:“我这里其实有个机会,就不知道你是否能成。”
“快说!”杜清檀放下筷子坐直身体,眼里凶光乍现。
“啧!”独孤不求不高兴:“你这是在求人?”
杜清檀悻悻地垂了眼,没办法,憋得太久总会原形毕露。
她深吸一口气,给他行礼,细声细气地道:“还请独孤公子指点。”
“实不相瞒,我这左勾拳践行得不是很好,用起来总有些不顺手,倘若五娘能够想起一些,再顺便指点我就好了。”
独孤不求趴在桌上盯着她看,目光炯炯。
杨氏很诧异:“左勾拳?那是……”
“嗯,就是那个。”杜清檀面不改色:“其实后来我又在梦中见过几次,掌握得更纯熟了,确实可以为独孤公子解答明惑。”
生意这种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
撒谎也是。
独孤不求就很高兴,立刻站起身来:“你吃饱了吗?”
杜清檀看着碗里剩余的鸡肉,很坚定地道:“还差几块鸡肉。”
独孤不求了然:“我急着要走,你若帮我解决了困惑,下次兴许我朋友会送被狼咬死的羊。”
“羊吗?一整只吗?”采蓝双眼放光。
“一整只。”独孤不求勾着红艳艳的嘴唇笑得像只狐狸。
“五娘别吃了!快去忙正事!人家独孤公子有急事,是恩人呢,不能怠慢的。”
采蓝伸手就把杜清檀的筷子和碗拿走了。
杜清檀面无表情地看着采蓝。
采蓝看出来不好,连忙讨好地冲她笑,厚厚的嘴唇咧得……十分憨厚。
“姐姐!羊是什么味道的呀?”
团团走的是婉约路线,直接扑到杜清檀怀里,仰着头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十分天真可爱。
“五娘,若是你会就赶紧教给正之,别耽搁他办事。”杨氏是大家长的端庄作风。
于婆和老于头则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瞅着这边,馋出的眼泪险些流了出来。
行吧,全家都馋,她也馋。
杜清檀站起身来,用的十分英武雄壮的姿态进场。
然而腰肢太细,人太弱,就是一个袅袅婷婷的姿态。
独孤不求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你这姿势不对,左勾拳,就是像钩子一样的拳……可以从任何角度,对手注意不到的死角,利用整体旋转的力量,带动手臂,短距离、迅猛短促,出其不意……”
杜清檀很认真地给独孤不求调整姿势,她甚至用手去捏他的手臂肌肉,示意他该怎么发力。
独孤不求也学得很认真,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神情端庄肃穆,颇正经。
于婆却从中看出些不一样的感觉,便凑到杨氏跟前轻声道:“大娘子,您瞧。”
男的俊美、女的柔美,个头高矮都很协调,门第出身家境什么的,也般配。
反正谁也不嫌谁穷就是了。
杨氏抿着嘴笑,眼睛亮得十分不正常。
杜清檀毫无所觉,指点完毕就讨要报酬:“你说给我介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病症?说来听听?”
独孤不求意犹未尽,却也不好意思继续纠缠,毕竟被摸过的地方火烧火燎的,让人十分不自在。
“是武十一郎姐姐家的孩子,视力不大好,到夜里就看不清楚东西,用了针灸什么的,都没用。你敢不敢去试?”
“没什么不敢的。”杜清檀已在分析病例:“除此之外,他一切如常吗?是先天如此,还是后天如此?父母长辈可有此病?”
独孤不求道:“父母长辈没听说有不妥的地方,小时候似乎也是好的,倒是听说很挑食,很多东西都不爱吃。”
杜清檀便有了数:“我想试。”
“等我安排妥当就来接你。”独孤不求意料之中,抱拳告辞:“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