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将军举起双臂,狂吼一声,抓住独孤不求的腰带和衣领,猛地将他举过头顶,绕场一圈之后,再狠狠往下砸去。
这是之前四场比斗从未有过的情况。
买独孤不求赢的人忍不住发出惊叫。
却见独孤不求灵巧地在地上翻滚一圈,再轻灵跃起,不见狼狈,还是那副翩翩贵公子的清冷模样。
将军大步朝他走去,每一下都踩在鼓点上。
独孤不求终于出手,他抓住将军的腰带,试图将人抡倒,将军巍然不动,任由他怎么比划都没用。
两方实力相差太大,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只有武鹏举等人白着脸,揪着衣襟不敢出气。
忽而一声鼓响,独孤不求双足轻点,身体宛若白鹤般跃起,宽大的衣袖便如鲜花盛开,把丑陋凶悍的将军围绕其中。
片刻后,众人看到他单足立于将军肩头,便如杂耍。
将军大喝一声,将手抓住独孤不求飘逸的衣衫,猛地一扯。
“刺啦……”裂帛声中,长袖宽袍裂成几片,犹如蝶翼般飞落尘埃。
独孤不求着一身火红箭袖劲装,一个纵身落于地上,猛地一拳挥出,恰好砸在将军的侧脸上。
正是他那成名的绝技——左勾拳。
将军原地晃了两晃,又站稳了,眯缝着眼睛大叫着,一拳挥出,将独孤不求砸飞出去,重重落于地面。
众人激动地大喊起来:“快打,快打!”
独孤不求慢慢爬起,唇角沁出一丝血痕。
他还未站稳,一只巨大的拳头伴随着风声呼啸而来,重重击打在他的头上。
他再飞出去,趴在地上几次挣扎都没能爬起来。
“弱鸡!小狗崽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什么左勾拳?屁!屎!”
将军哈哈大笑,慢吞吞地取出一副带着钢钉的手套,炫耀般戴在手上。
雪亮的钢钉在灯光下散发出幽冷的光芒。
表演已过,拼命的时刻到来了。
全场鸦雀无声。
“狗崽子!在老子胯下爬过去,我便饶你狗命!”
将军伸出硕大的手掌,抓住独孤不求的发髻,声大如雷。
“公子啊!快起来!揍他!揍他!”
女人支持的声音远远大于男人的支持。
只因很多人都非常失望,这就是连胜四场的人么?
弱鸡一样的存在,真是白瞎了他们的入场费。
有那不甘心的赌徒,大声嘶吼:“小子!爬起来!和他打!不然老子弄死你全家!”
独孤不求仍然一动不动,苟延残喘。
“我要把你的脸踩碎,再把你这身白嫩的肉一拳一拳砸成马蜂窝!”
将军“哈哈”大笑着,抬起右脚,朝那张漂亮的脸蛋重重踩下。
独孤不求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劲瘦的身体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和力量弹起。
“咔”的一声响,集中了全身力量的右脚重重踢上将军的裆部。
“啊……”将军惨叫着,捂住裆部跪坐倒地,然而手套上的钢钉又刺穿了他的大腿里侧。
他顾不得,在地上翻滚着,发出狼一样的嚎叫。
现场大乱。
谁也想不到,让大家充满期待的一场比斗,就这么戏剧化地结束了。
还有很多投注了将军的人,嚷嚷着不服气,鼓动将军快爬起来继续战斗。
但是独孤不求并没有违规。
只因入了斗场,便是生死不论,只要能制敌,任何手段都可以出。
当然,下毒和撒石灰粉之类的不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将军这是输在了大意轻敌上。
独孤不求不但奸诈,还很阴狠。
岳大跑到将军身旁,大吼:“一!二!三!”
将军没有任何反应,他痛得晕死过去了。
独孤不求勾着红艳艳的唇,懒洋洋地站在那里,目光冰冷地看向众人。
“我赢了!”他说,然后吐出了一口浓稠的血。
第52章 她不该做这一行的
午后的微风懒洋洋地拂过树梢,树叶“哗啦、哗啦”地响啊响。
杜清檀坐在窗前练字,时不时又抬头竖耳静听。
门外有邻里说笑的声音,也有车马驶过的声音,唯独没有独孤不求的声音。
这人一去好几天,始终不见音信。
害得她天天等,天天盼,天天失望。
杨氏带着于婆在廊下做针线活儿,也在悄悄说独孤不求:“也没见有个正当营生,下次他来,还得劝一劝才好。否则成了家,吃什么?”
杜清檀耳朵尖,听到一个成家,就问:“大伯母说谁呢?”
杨氏敷衍道:“说族里终究只给了咱们一亩地,要买的四亩地还没着落,将来都不够你们姐弟分的。”
世事难料,杜清檀也没敢硬气地说自己不要,只安慰她道:“等我挣钱,等我挣钱。”
杨氏一笑而已,没忍心揭穿真相。
距离上一个求医者登门已经四天过去,再不见半个病患登门。
她之前还挺担心杜清檀一意孤行,非得走食医这条道,影响到将来的前程姻缘,总想着要设法劝回来。
这回不用担心了,没病人,自然偃旗息鼓、老老实实。
“五娘啊,你如今精神大好,也该把女红拣起来了,来,给你个布片,继续缝啊。”
杨氏递过一块布片,哄孩子似地道:“学会了好和咱们一起做活儿赚钱,如今你不用花费医药,就能存下钱,将来给你做嫁妆。”
危机解除,杨氏又去原来合作的成衣铺子接了活,但凡有空就不停地做,若是不去考虑萧家是否会报复,这日子是越来越有奔头。
忽见王娘子跑过来道:“五娘!东曲周家有个孩子腹痛,想请你过去看看。”
杨氏便皱了眉头,这可真是高兴不得。
杜清檀也没推辞,普通百姓求医太难,孩子夭折的也多,一般腹痛都是急症,她虽不一定能治,总比寻常人等懂得多。
于是叫上采蓝,拎上小药箱子就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头家里就来了人。
武鹏举带着几个豪奴,用马鞭敲响杜家的大门。
老于头出来应对,看到这一群人鲜衣怒马、仪态骄横,先就吓得瑟缩了几分,颤巍巍地道:“敢问贵人寻谁?”
武鹏举道:“我找杜五娘。独孤之前和她说过的,请她去给我外甥瞧病。”
说起独孤不求,老于头就不害怕了,然而并不敢相信这突然冒出来的贵公子,便踮着脚张望:“怎么不见独孤公子?”
“他生病了。”武鹏举不想和这么个老头子浪费时间,不耐烦地道:“杜五娘呢?”
老于头忙道:“被人请去瞧病了。”
“嚯!还真有人请她瞧病!”武鹏举笑了起来。
他之前看杜清檀给梁王献方治病,虽觉着她确实有两下子,却并未将她视作真正的大夫,只当她是运气好,掌握的秘方恰好对上梁王的病症。
这一次,若非他那外甥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可治,独孤不求又一力推荐,他也没想着要请杜清檀。
当下真生出了几分兴趣,追问道:“她去哪里了?”
老于头不敢说。
武鹏举不耐烦,撒野道:“这不懂事的老奴!你家家主呢?”
杨氏听到动静赶出来,见着武鹏举的穿着打扮便知非同常人,连忙见了礼,问道:“不知贵人姓名?”
武鹏举见杨氏虽然衣着简朴、容貌苍老,言谈举止却十分端然,颇有大家主妇之风范,便收了骄狂之色。
“武十一郎,家父乃是安平郡王。独孤是我好友,上次杜五娘去梁王府献方,还是我领着她去的。”
“原来是贵客临门,失敬。还请入内奉茶,五娘稍后就回来了。”
杨氏爱屋及乌,又感念武鹏举帮了自家大忙,客气无比。
武鹏举哪里有心思进去闲坐:“不如你们领我去,就在那接人好了。”
小孩儿不同大人,他也正好看看杜清檀是怎么给人瞧病的。
杨氏不敢推辞,便叫老于头看好家,自己带上于婆往前领路。
杜清檀这边已经进了周家的门。
周家比王家还要穷许多,道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
生病的是个小女孩儿,已经过了最痛的时候,只趴在周娘子怀里小声抽泣。
王娘子引了杜清檀进去,先把她的本事一顿好吹:“人美心善,本事还好,梁王都是她救活的!遇过仙人的,吹口气都是仙气,我家三郎也是她救的!”
因为吹得太过离谱,杜清檀难得不好意思起来,只是天生皮肤冷白,那红色透不出来,瞧着还是斯文沉稳的模样。
周娘子却不知道这些,目光热切地盯着她道:“还请大夫帮我们兰娘瞧瞧,她这病好几年了,时发时不发的,饭也吃不起,瘦得皮包骨。”
小女孩儿胆怯地看着杜清檀,一张小脸黄瘦得脱了相,身上的衣衫也不干净,又破又烂,不过勉强蔽体罢了。
王娘子生怕杜清檀嫌弃,就大声道:“啊呀!你这个懒婆娘!再怎么穷,也该把孩子洗干净些!这样怎么看!”
周娘子赶紧道:“哦,哦,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