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扶额,拿过自己道袍披在也要起来的安旭身上,一字一句说:
“你看,人都是要穿衣服的,你没衣服,会很奇怪,不能跟着我。所以呢,我现在离开一会,去给你买衣服。你乖乖坐在房间里,等我回来?”声行并茂,一边说,她还一边指着自己衣服,试图让他听明白。
安旭静静听她说完,伸出指尖点着她额头:
“波西米亚长裙,碎花的。”
了不得啊,竟然还知道异域风情。
而且,这裙子,是她心心念念好几年,却从未穿过的最爱之一……嗯?不对劲!
千年前的大男人要穿波西米亚长裙?
她一把扯下他的手指,惊叹许久,才回神问:
“你该不会,能窃取别人记忆?”
安旭一脸天真无害:“好像是。”
……碉堡了。
贴她那么久,不仅有了她的记忆,语言之门也彻底打开。也就是说,她会说的,他都会了。
但是就这么被人夺了记忆,她心里有点不爽。
偏偏,安旭毫无察觉,似是在慢慢整理得到的记忆,隔一会吐出一句话:
“34C。”
“1米2的腿。”
“要不要买内裤。”
安染:“……好了,别说了。拿了我的东西还在我面前炫耀,你这样非常不礼貌……”
黝黑的眼珠子转了转,从她脖子转到胸前,然后停在她的腿上。
这是在干嘛?讽刺她的幻想都是痴心妄想吗?
“看什么看,我身材无敌!”没有34C和1米2大长腿又怎样,她可是黄金比例。
安旭眨眨眼:“你好看。”
什么?
安旭又说了一遍:“你好看我才看的。”
无耻的这么理直气壮。
安染抬眼,和那双黑瞳撞了个正着。
窗帘关上了,外面的日光没那么亮堂,屋里光线偏暗。
他全身上下只披了件不合身的道袍,双手往后撑,松松垮垮的道袍顺着肩线和手臂滑落,搭着劲瘦的腰。
腰线以上的胸腹和肩膀全部露着,冷白肌肤也抵不住这一幕的艳丽。
活色生香。
她有些不自在,却依旧强调了句:
“我当然好看。”
下床去卫生间换好衣服,出门前,她看向仍旧坐着一动不动的安旭,严肃地说:
“你就待这里,我买了衣服就回来。”
安旭:“我要的。”
“什么?”安染听不太懂,他是接收了她的记忆,也掌握了语言,但是目前来看,用的并不熟练,说话没逻辑,想到一句是一句。
“内/裤。”
安旭掀开被子,又看看她,眼巴巴地说:
“你有的,我也要。”
她穿了,他看见了。
“我有的,你可要不了。”
安染挺了挺胸,看他吃瘪茫然的样子,总算顺气了些。
将安旭一个人留在这里,实在是无奈之举。
可她没有他能穿的衣服,找师兄们借的话还不如自己去买。
道袍在安旭身上,平日里,若是没有工作,她也经常不穿道袍。一身鹅黄色卫衣加休闲裤出门,没引起任何异常。
小镇的东西不贵,安染就也大方了些,给安旭买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和一顶鸭舌帽。另外,也给自己买了两套放在袋子最上面挡着。
回来的时候,小镇入口处聚了一堆人。有这一路结识的道士,也有镇上居民,全都围在一辆吉普车前。
她的师傅亲自上前开门,很快,从后座下来一个人。
从外面上看,是个大概三十岁的中年男人。也穿着道袍,蓄了一头长发,不过头发扎了起来,面相普通,身形挺阔。
“我等见过玄真道长。”
众人齐齐朝他参拜,很是敬重。
安染目光闪了闪,如果她没算错的话,玄真道长起码五十岁了,就算常年保健养生,待在深山老林,这副样子,也过于年轻了些。
周道长发现安染,连忙冲她眨眼示意。
他的小动作逃不过玄真道长犀利的眼睛,也朝安染看了过来:
“那是?”
“回禀大师,那是小徒。”
五十岁的玄真道长看上去比自己四十岁的师傅还年轻,却能让师傅低头。
安染见他俩看着自己,便也跟着行礼。
“晚辈见过大师。”
玄真道长两袖清风,不拘于世俗礼仪,淡淡颔首后,便进了镇子。
正好碰上了,安染只得跟着一起去了大礼堂,站在最后一排。
玄真道长坐在主位,目光淡淡一扫:
“大家莫要拘谨,我最不喜这些繁文礼节。”
“是。”
玄真道长牢记来此目的,简单的客套后,就牵起话头:
“我本隐退多年,此次听闻出现了尸魇,这才破例下山。尸魇是老祖宗手记里僵尸最高等级,千年难遇,在下也想一睹其风采。”
修行之人,若是像她此刻这般,脱了道服,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不工作的时候,她也刷手机打游戏上网冲浪,下网就去淘好吃好喝好玩的。
一穿上这身衣服,就会不自觉变得跟这位道长一样,说话都不咋利落,一股复古味。
大家都习惯了,齐道长接话:
“我等见他时,除了形似真人,倒也无特殊之处。只不过,今早才发现,那尸魇确实厉害,一夜之间,消灭了一整座山脉的所有高阶僵尸。”
玄真道长稳如泰山,面沉似水,一副见惯了大风大浪大场面的模样,波澜不惊地开口:
“那他现在何处?”
安染揪着袋子,她这人哪哪都好,唯独眼神特别好。
方才可没错过,玄真道长眼里一闪而逝的深思和探究。
他对尸魇有兴趣——猎人对猎物的那种兴趣。
“应该还在那座山里,不过尸魇身上并无尸气,我等也不知他具体藏在何处。”
赫赫有名的大师破例出关,所有人都悄悄看他。
安染的打量并不突兀,忽然,那道长看向她,目光隐有波动:
“这位弟子身上的气息倒是有些与众不同,不知是为何?”
他没有直接说阴气太重,问得十分宽泛。
可在场都是内行人,自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大师兄率先出来解释:“大师慧眼如炬,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小师妹被那尸魇挟持过一段时间,沾了尸魇和石棺里的阴气,到现在都尚未消除,身体也有所损伤。”
玄真道长了然地眯了眯眼,好奇道:
“听你的意思,你们遇上了那尸魇,他却并未出手伤人?”
“是的。”
另一弟子道:“大概因为那时候刚醒,尸魇不仅没伤人,也没杀其他僵尸。只是……”
然而,只过了一夜就性情大变,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狂下山来杀他们。那弟子瞥了眼安染,欲言又止。
玄真道长态度温和,神色十分慈祥:
“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只是瞧着很喜爱这位小师妹。”
周道长皱了皱眉,小徒弟招人喜欢有什么问题?这位弟子要说就说,偏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好像小徒弟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
前晚若不是小染,这些人能出得了石洞?
周道长心里不舒服,却也不多做解释。
哪知道,心直口快的二弟子很快接话:
“道长莫要误会,小师妹八字纯阴,自小便容易被阴物盯上。僵尸喜阴,这才将她掳了去。”
周道长更不舒服了,八字,尤其他们信风水的玄门弟子八字,是非常隐/私的秘密,岂可随意同外人说。
他明白老二是为了替小徒弟说话,可这实在不妥。
然,说都说了,为时已晚,他除了叹气,就只能暗自伤心了。
玄真道长也知窥探了人女孩子八字,十分过意不去,温声道:
“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周道长看安染一眼,想起老大说她不舒服,便道:
“小染身体不适,今夜的行动,她就不去了。”
玄真道长表示理解:“当然。她这体质,确实不宜再去。”
安染:“多谢大师,师傅,那我先回去休息,不打扰你们议事。”
周道长一脸慈爱:“休息去吧。”
此座大堂是镇上公祠,距离安染住的人家有段路。
出了门,她便加快了步伐。
那个玄真道长,给她感觉很不妙。
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玄真道长,不像好人啊。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年轻,总感觉怪怪的。
回到房间,上身赤着的安旭依旧坐在床上,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一动不动。
在大师眼皮子底下藏了一只尸魇,安染心里有些慌,这次顾不上男女有别,上去就给他套衣服:
“快快快,我们得快点离开这。来了个非常厉害的大师!”
上衣穿好了,安染拿出四角内/裤,闭着眼,脸却被捧起,安旭委屈又认真地说:
“我也很厉害。”
“你厉害你能自己穿这个吗?”
“你教我。”
呵呵,想得美。
安染用被子盖住他的关键部位,把下身的衣服全套他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