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说道:“皇兄,这酒可是大家都有?”
“有,都有。”
有人提议,“有酒有肉,有风有雪,旧时谢家女咏雪为絮,不如今日我们以雪为题,行飞花令如何,那日诗会上曲娘子才惊四座,我至今还念念不忘,不知今日可有雅兴?”
大周人平生尚武,亦好诗,但这话一出,在座的却是神色各异,有人欣喜有人愁。
戚兰成直接反驳道:“娘子说笑了,我们这些来狩猎的都是大字不识的武将,哪会赋什么诗啊。”
晏妙年附和道:“对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那才叫一个畅快。”
那位娘子嘴角生生僵住,曲萧萧讪笑着说:“今日兴致缺缺,不想作诗也是寻常,不如我们玩些老少皆宜的游戏吧?”
“大家在纸上写一个想让别人回答的问题,或者一件需要完成的事,最后卷成纸团扔进木箱,依旧是击鼓传花,花落在谁手上,就必须从木箱中抽取纸团,当众回答问题,亦或完成任务,如何?”
一片寂静,四皇子倒是撑起场子,“这玩法新颖有趣,就按曲娘子说的办吧。”
望舒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烤羊腿,晏希白始终看向她,期待她的评价。
望舒喝了口冰水,“殿下,味道不错,就是盐放多了。”
他递过手帕,望舒有些不明所以,他指了指嘴角,随后笑着替她擦去油渍。
曲萧萧过来问:“望舒,要一块玩么?”
“嗯,凑个热闹吧。”
曲萧萧给望舒递了纸笔,有些无措地看向晏希白,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晏希白道:“那我也凑个热闹。”
半晌后,晏希白无从下手,他探过身子,问:“娘子,你写的是什么啊?”
望舒左手抵着他靠近的脑袋,右手连忙将纸张卷成一团,“自己写自己的,不许看。”
“好吧。”他委屈地转过头去。
侍卫在一旁架起鼓,又折了一枝梅花。
鼓声响起,梅花传来传去,最终传到了晏希白手中,眼看着蒙眼侍卫就要停下敲打的动作,望舒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收回手中梅花,乖乖认了这一遭。
她还得意地笑着说:“恭喜殿下中了头彩,看来日后是鸿运当头。”
小侍女将木匣子端了过来,他抽出一块纸团,展开,念道:“问,今日场中可有心仪之人?”
他毫不犹豫,瞥了眼望舒,笑着答道:“有。”
“切,没意思。”有人小声嘟囔了一句。
第二个中彩的是一位柔柔弱弱的小娘子,她抽中的纸团上边写道:“走到结冰的湖心,再折返。”
她霎时白了脸,紧张道:“不行的,我害怕,能不能换一个呀,越往湖心冰越薄,我不会水,要是掉下去就糟糕了……”
曲萧萧正想说:“没事,换吧。”
却有人阴阳怪气道:“能不能有点契约精神,玩不起一开始就不玩啊,再说了,刚刚还有人穿了冰靴在上边玩蹴鞠呢。”
那姑娘也不敢反驳,可是都快急哭了,这时有个郎君站了起来,“没事的,我扶着你过去吧。”
她感激涕零:“谢谢。”
一群人跟着过去围观,打眼一瞧,冰结得还算厚实,就是冰面滑,那小姑娘穿的绣花鞋,走起来颤巍巍的。
望舒也打心里害怕,这要是摔倒,冰破了掉进去可是要出人命的。她掐了一把晏希白,两人对视上后,他便了然,开口道:“冰面上容易打滑,走两三步就折返吧,湖心危险。”
“谢过殿下。”
小郎君搀扶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她便扯着他的袖子 ,央求道:“回去吧。”
二人转身,刚要上岸之时,却一个不小心摔倒了,万幸并无大碍。
她脸色惨白,向众人请辞:“让各位扫兴了,我先回去换身衣裳。”
素不相识,一群人中也是没心没肺的多,回到篝火旁,又热热闹闹玩了起来。
晏希白不知道往身上藏了多少东西,一会儿塞一点给望舒,“这个好吃。”
“多吃点。”
众人玩得意兴阑珊,望舒站起身来,想要往营帐那边走。
晏希白以为她对自己不耐烦了,紧张到扯着她的衣角,“望舒,你去哪呀?”
她憋了许久,冷声道:“水喝多了,我要去小解。”
“……哦……”
他松开了手,顺便给她指了指路,“往那边,要不我陪你过去吧。”
“不用了。”
你也不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胡话?
荒郊野岭,别说洗澡了,便是找个蹲坑的都异常苦难。望舒让素娥在外头守着,走进了臭烘烘的营帐,最后捂着鼻子出来,感觉难以忍受的味道迟迟萦绕身侧,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正想往回走,却看见方才摔倒的小姑娘,摇晃着女侍卫的胳膊,一脸紧张。
女侍卫不可置信地扬声道:“不可能的,娘子我一直在附近守着呢,是不是你忘带了,再回去找找吧,若是急用,要不问问别人,或者派人回府中取来?”
她摇了摇头,“不可能,求求你了,帮我找找吧,事关名节,我怎么会开玩笑呢?”
望舒走过去,有些好奇地问:“怎么了?”
小娘子皱巴着脸,“我刚才回去想要换身衣裳,却发现,藏着小衣的包裹不见了,可侍女都说明明带过来了的,你们再帮忙找找好吗?”
望舒道:“别急。”
“这我怎么能不急啊!”
望舒叫人把管事的女官叫过来,她也只是说:“娘子稍安勿躁,这营中都是些大老爷们的,我们也不好意思找啊,您先冷静冷静,若是惊扰了圣人,到时候牵累的人就多了。”
小姑娘那管得了这么多,“我今年还未提亲,上边还绣了小字的,若是落到男子手中,我这辈子可怎么办啊!”
望舒轻拍着她的后背,“我去与殿下说说。”
此时,晏希白正在原地坐着,呆呆的等着望舒,仿佛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看见人影后,他便走了过来,问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望舒招了招手,让他低头,在他耳边细声说道:“刚才那个小娘子,一口咬定自己随行的小衣被人偷了,你说是不是有人想趁机作乱,栽赃陷害?”
晏希白骂道:“手段下作,你的没被人偷吧?”
望舒摇了摇头,“不会吧,我出来之前锁好了。”
她隐隐有些后怕,“我回去找找。”
两人急急忙忙回了营帐,望舒直奔木箱,“遭了,锁有被撬开的痕迹。”
望舒从身上拿出钥匙,打开后翻了翻,松了一口气,“还在,但明显有人来过,这就是蓄意盗窃。”
晏希白走出去,吩咐掌事女官:“营中既有失窃,还不彻查到底?叫所有女眷检查行李中可有丢失,一一报备,调集所有女侍卫,搜查全营。”
女官诚惶诚恐地说:“是,殿下。”
原先只以为是个案,谁料这一查,人人都说丢了里衣,一时之间场面混乱。
上辈子未曾出现过这样的怪事,一群小姑娘嚷嚷着,要生要死,晏希白也有些焦头烂额。
望舒轻声失笑,他幽怨地说:“娘子,怎么还笑话我啊。”
“你之前说什么来着,山人自有妙计,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现在可好,我看你哪有什么闲情看星星看月亮。”
他说:“我错了,以后都听望舒的,你叫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
“唉,晏希白,你说谁这么厉害啊,能在这么多禁卫眼皮底下,窃走衣物。”
这时候,一个男侍卫蹑手蹑脚来到晏希白身前。
“怎么了吗?”
他忸怩作态,最后支支吾吾地说:“殿下,不知道哪个兔崽子,把我那个……裤衩子偷走了。”
他低着头,挠了挠后脑勺。
望舒听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忙着准备考试,周三一定更哈
第68章 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小侍卫, 唇红齿白,宽肩窄腰,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 如同冬日暖阳搬引人喜欢,想来遭人垂涎亦是寻常。
“这盗贼还真是男女不忌。”
半晌后, 女官前来禀报:“殿下, 附近方圆几里都搜了个遍,愣是没有寻到失窃之物。”
“那贼寇也机灵得很, 未曾留下蛛丝马迹。”
晏希白倒是不急, 问道:“所有营帐都搜查过了?”
“是的,殿下,只不过……”
女官犹豫半晌,压低了身子,“大皇子正在歇息, 下官不敢带人进去搜捕,只怕扰了殿下安歇。另外,二皇子拒不配合, 下官亦是为难。”
他站起身来,“罢了, 那只好由本宫前去叨扰两位兄长。”
女官开路,正要将他往那边引。
晏希白侧过身子, 向望舒微微倾斜,说道:“今日舟车劳顿, 你也累了,先歇息吧, 我再忙活忙活。”
望舒摇了摇头, “殿下, 我陪你去吧,安抚小娘子这种事情,我还是得心应手的。”
况且,有这种热闹,她怎么能不去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