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期便在即日,清肃出多少人什么人从不是问题,但若事后仍旧闹出动乱,沈执这个位置也不用再当下去了,他们的计俩便是闹反,闹的阵仗越大越好,闹到皇帝面前给他看。
不料这些人早有后手。
“自然是为了……引蛇出洞。”沈执看着他指来的手,面无表情答声。
闫邱之的表情瞬间蹋了下去,随即他便反应了过来,半跪不跪:“阿执、阿执你不能这般对我!我们相识了多年啊……这事、这事是我的错,是大皇子他逼迫我!我不该向着他来对付你……我知错了,阿执昔日我为你吃过刀子的!我……”
陆清林从来是君子作为,此时却激烈地打断他的言辞,“还在狡辩!那次若非你之过将军绝不会涉险,你仔细想想,此事你错有几分!”
沈执站在台面上,此刻姜眠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脸色并不算得好,绷得厉害,但出声仍是八风不动,“拉下去审问。”
闫邱之见他如是要处置他,破口大骂,很快被堵了声儿下去。
“下去吧。”
沈执对其他人道。
陆清林几番看了沈执神色,最后仍是下去了。
室内很快只剩沈执和姜眠两个。
沈执耸下了脑袋,起身一把将她抱住,头倚着她肩。
姜眠试探着摸了摸他脑袋,却听着他沉沉的声音传来,“我给过他机会的……”
姜眠沉默了,确然,闫邱之便是得了那份权,他大可如沈执吩咐来做,便是不如此,若是不勾结大皇子,意欲陷沈执于不仁,多年情分又何至于此?
姜眠道:“他罪有应得在先。”
“嗯。”沈执的声音低得厉害。
“好啦!”姜眠扳回她的脑袋安抚一般的吻落在他眼皮上,“你看我方才写的。”
姜眠将宣纸展开至他眼前,沈执看清了簪花小篆写出的那句诗,“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姜眠附在他耳边,轻轻念出意思:“思念从军的夫君,性情似玉般温和。”
沈执的声音似乎更低了些,“再念一遍夫君?”
姜眠眨了眨眼,故意笑着用轻柔的声音道:“夫君。”
紧接便见他仔细的打量落在脸上,转瞬,铺天盖地的吻倾落,几欲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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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与玄霄营统兵谋私制造动乱的消息长了翅膀一般飞至京中百姓耳中,民怨更甚。
皇帝罚他两月闭门思过
等来的竟是这么个消息,儿子涉了自个儿的底线,他气得差些喷口血出来,正要下令贬谪杖罚,萧册竟干出了件谁也想不及的事儿。
他将自己的父亲,当今的天子,挟持了!
任谁也想不到,大皇子手上,藏着一只三万人的军队,就分散在京城当中。
大皇子,反了!
第62章 今日我还你一个婚礼
一切发生在一夜之间,第二日朝臣上朝,文臣的奏折弹劾大皇子的还未呈上去,却才发觉来人并非萧元帝。
满朝文武等了半日,正躁动着不知元帝何去,出现坐在皇位上的赫然是萧册,上朝不许带兵刃,紧接重重的士兵便将金銮殿围住了。
皇宫守卫皆换成了他养的士兵。
这个谋反出其不易,却也显现了他的匆促。
沈执只先带了一批人马进了皇宫内部,想来萧册仍有顾虑,只先将皇帝被囚在他住的殿中,派了重重人马守护。
沈执取了巧将元帝换出,带出宫外。
而后的事情便容易许多,玄霄营的兵马在外等候多时,铁剑铠甲攻入,不消多时,便活捉了萧册,连同将金銮殿内一干被吓出屎尿的的大臣救出。
成王败寇,萧册原以为自己便要送进大牢,谁料兜转着,不知被关进了哪。
尽管如此,面前一身华服,容貌艳丽的人却是熟悉的。
熟悉又陌生,于当年相差的是那份巧笑嫣然的纯真,如今多出的锋利之感,怕是如同她手中刀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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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谋逆来得快去得快,只是离返路上,不知是萧册的哪位忠仆,箭发称得上高超,射中了驾马的沈执。
离将军府实在近,一行人将暗卫杀了,没得法,只得先去将军府。
箭从肩部穿入,银质的箭头上淬了毒,姜眠再见到他时,沈执意识不清,抓着她的衣袖,虚弱的声音同她道:“……别担心……”
“闭嘴,你别说话……”
姜眠几乎是强忍着泪憋出一句话,随后帮着太医拔除那只箭。
生死病痛她十多年来她见的不在少数,离自己最近的一次,是养育姜眠多年、伴着她长大的奶奶病逝,那种无力回天的滋味仍藏在她的内心深处,然而沈执的毒伤却让那些不愿触及的回忆迸发,让她彷徨,让她恐慌。
宫中名声盛望的太医来了好几位,倾力相治,幸而中的是常见之毒,并不难解,及时抑制了箭毒扩散。
沈执那夜间发了烧,姜眠守了半宿,床榻上那人慢慢转醒,睁眼看见她的一瞬便要爬起。
听到了动静,原本困极小憩的姜眠忽地惊醒,病榻上的人未着外衣,露出的上身肌理线条漂亮紧实,只是右肩头斜绕过腰腹包扎的伤处十分显眼,纱布上渗出的血痕触目惊心。
姜眠才因他的苏醒的欣喜,又见他因失血过多而过分惨白的嘴唇,下意识便阻止他:“你别动!”
她手贴着感受他额头的温度,又摸了摸沈执的手臂,感觉他身上那股滚烫非常的温度已经消散下去,应该是烧退了。
“你别急,我去找大夫。”
“我没……”
姜眠不及沈执说一句话,抖着手便匆匆出去唤人。
事实上她作为医者自己也能判断,但是放在这样重要至极的人身上,她却仍是无法将悬着的一颗心落下。
直至大夫过来,仔细诊了脉,又检查了伤处,亲口对她说了声已无碍,姜眠才松了口气。
整个过程,大夫在诊治,沈执眼睛则紧紧跟在她身上,看着姜眠随着忙前忙后,仿佛又有几分回到沈府小院中她操劳自己左右的场景,突地有些责怪自己。
怎就不能小心些,让她担忧了。
沈执憋了半日,故作轻松道:“我无妨了,这伤十天半月便能好,以前在军营……”
姜眠听着他声音中有些掩饰不住的沙哑,剜了他一眼。
沈执即刻没了声儿,一句话也未再说。
灯火皎皎,姜眠的眼直视她,半晌吐出口气来,不再追究:“饿了吗?”
沈执垂着脑袋,摇了摇头。
姜眠问归问,却没打算听他反应,算来沈执有近一天未进食,这样身体当然是受不了的,她取了粥水来,给他喂了下去。
夜半时分,漫天的星子高悬,风声寂寥。
沈执用完了粥,轻轻扯着姜眠的衣襟,低声道:“夜很深了,你上来陪我一同睡罢。”
姜眠沉默的换了寝衣,睡在外边,虚虚地将头偎他身旁,脸埋得看不见半分,“不会压着你吗?”
“不会。”
沈执垂下眼帘看她,本以为她要再说话,但久久过去,才见她问下个问题,“……疼得厉害吗?”
“有点……或许你……”他像是认真一想,未受伤的手穿过她的后腰,贴在怀中紧了紧,“你亲亲我,说不准就不疼了。”
姜眠忍不住恼了脸,“什么跟什么?胡说八道。”
但过了会儿,她仰头,轻盈的吻在他唇边落下,沈执将脸贴着她,心满意足地一笑。
姜眠心底切的一声,不就是想骗她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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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禅位四皇子时,已是所有人意料之中。
大皇子萧册谋权篡位,最后死于长公主之手,可在年暮之际,彻底压倒他的却是接而的一出事。
长公主萧明毓自杀了。
皇室多波折,便是元帝也想不通,他受千万人俯首敬拜,内里家族竟不堪至此。
元帝病来如山倒,监国之权落至了四皇子手中,谦逊聪敏之姿跃于所有人面上,得了不少民声和赞许。
京中若说谁最春风得意的,当以跃居国舅身份的裘洛楚莫属,连以往的恶臭名声也盖不住国舅的光辉,一时京城侯爵门府择婿之选。
当然,国舅也有被人嫌弃的时候。
裘洛楚去了将军府探沈执的伤,还没进门,便被小厮挡住了,“国舅爷,我家夫人说了,将军病中呢,不宜下床见客,您就先回去吧!”
“啧,不见你家将军,进去喝口茶总行吧?”
小厮笑嘻嘻道,“我家夫人还说了,裘侍郎都成国舅了,哪缺这口茶呢,要真缺了,出门东转便是酒肆茶街!”
裘洛楚不由得皱眉,看着将军府的门匾,又觉得连口茶都不给喝便赶人的作风有些似曾相识,“她还说了什么?”
小厮门清儿,装模做样的学道:“夫人说:‘拜拜了您’!”
“嗬!”
沈执确实被姜眠拘着在床上养伤,这养伤之名着实好用,既不用上朝也不用去玄霄营,还能日日和姜眠呆在一处。
连梦都是甜的。
姜眠帮着沈执换了大半个月的伤药,怕他伤口触水,沐浴时会帮着擦洗,有时候沈执难耐的表现控制不住,便会低低地喊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