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臻道:“妹妹哪里话,父亲死了,我便是一家之主,理应支撑起所有……”
曹臻人模狗样的终于说了句像样的话,然后和陈圻相互见礼以后去了书房和曹蕴原来的几个幕僚商量讣告和折子去了。
陈圻见她眼眶红肿,脸上亦是红肿着,头发也散下来了一戳,却仿佛主心骨一样安排各方面的事情,想来是挺过来了,不由得暗自赞许。
他道:“妙妙,你还是先去更衣吧?这里有我呢。”
曹诗妙也没有推迟,再三行礼后退出来更衣。
陈圻温柔的盯着她的背影,转头目光就变得凛冽起来,指着夏云宴道:“给我接着打!”
书兰领命,像机器一样打着夏云宴,终于把她打晕过去了,书兰自己也累得够呛,虚脱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擒住夏明玑的侍卫见状,便放开了夏明玑。夏明玑忙跑过去看她姑母,夏云宴那副鬼样子把夏明玑都吓了一跳,她回头冷冷的看着陈圻,那会儿故作婉转的泫然欲泣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都督欺压我们平头百姓也欺负够了,现在可以让我姑姑退下了吧?”
她自顾自的指挥曹府的下人:“来人,把我姑母抬到云宴居去!”一副曹家小姐的姿态。
陈圻道:“……夏氏恐怕要跟我们去一趟衙门。”
夏明玑泪又流出来了:“我已经说了,姑母给我叔祖父飞鸽传书只是因为姑父突然遭人暗算,让叔祖父来曹府护卫而已,并不为别的。”
陈圻笑了笑,像闲话家常一样的语气:“带走她,我也不为别的,就是怀疑暗算你姑父的就是你姑母而已。”
夏明玑听了这一句,才真正恐慌起来,她又惊又怕,却仍然色厉内荏:“都督可有什么证据这么说。”
陈圻笑着挖苦她:“瞧你,整天装出一副天下第一聪明人的样子,连个话都听不明白!”
夏明玑感觉无比屈辱,她怔怔地瞪大眼,嘴唇颤抖,心里骂着陈圻,这陈圻居然敢如此对她,早晚让她报回来,却仍然没有明白陈圻的意思。
陈圻大发慈悲的给她“答疑解惑”:“本座刚刚说的是“怀疑”,既然是怀疑,自然没有证据。”
他又转首对卢山河道:“快把嫌犯带走,辰时之前我要他招供,已祭驸马爷的在天之灵,好让他安息。”
几个穿着紫色袍服的侍卫把夏云宴抬走。
夏明玑拦也拦不住,转身咬牙切齿的对陈圻道:“你想屈打成招?”
陈圻笑笑:“本座这里没有屈打成招这几个字,保证不冤枉了她,但她做过的事情一样也不会放过,一定会让她得到应有的教训。”
他笑得很是耐人寻味,“夏小姐听说过吧?卢山河审讯犯人的那两把刷子,倒是从来都没有令人失望过。”
夏明玑浑身冰冷,卢山河在先帝在位时是大理寺丞,审讯犯人是出了名的残忍,“老虎吼”、“瘟神愁”、“肝胆破”这些残忍血腥的刑罚恐怕连鬼神都会为之惊颤。后因庆国公的小舅子犯罪被捕,卢山河把人折磨的上吊自杀这才被庆国公一党弹劾,先帝勒令他终身不得入仕,他才只能做陈圻的幕僚。
夏明玑知道曹蕴是夏云宴杀的,这下子夏云宴也只有两个结局了,要么她扛不住卢山河的审讯招供,最后被处死,要么她在审讯中自杀死去,无论哪一种,已然是不中用了。
她心灰意冷,却死鸭子嘴硬道:“只可惜姑父殁了,若是他在世,定会为姑母证明清白的?”
第16章 恭喜都督 不像前世那个深闺妇人……
曹诗妙洁了面、换了齐哀服出来,看见夏明玑跪在离小敛床很近的地方哭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哭灵呢,但曹诗妙知道她不是,她不想理她,过来见陈圻:“敢问都督,夏氏何在?”
陈圻解释:“她被卢山河带去审讯了......”
“审讯?”
“嗯,我怀疑她害了你父亲。”
曹诗妙大惊,她虽然也有过怀疑,但她不知道夏氏会不会胆子真的这么大?小说里的妻和妾都以夫君为天,潘金莲这种杀父的贱人毕竟在少数。”
但以夏云宴今天表现的种种来看,她还真的嫌疑最大。想来曹诗妙就已经愤怒不已。
她对陈圻说起夏云宴:“父亲对她已经够好了,除了没有正室的名份之外,她哪样不是按夫人的仪制过活的?......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心狠!”
正说得激动,曹臻派曹贵过来给曹诗妙说:“丞相府安夫人派人来接夏小姐去建康,来人正在回事处用茶,没想到我们府上正遇大丧......他们的人正在回事处等夏小姐呢。”
曹思妙暗道:这么巧!既然是安夫人派人来接夏明玑,恐怕夏明玑巴不得立马去投奔,那岂不是看不到夏云宴认罪后夏明玑的狼狈样子了?可惜得很。
夏明玑心里松了口气,自从曹诗妙回曹府过后,她就给她的姨母去过信了,极婉转的表达了想去建康投奔安夫人的意思,三天了,一直没有音信,还以为姨母不想接济她呢?还好,她愿意接济,那就好!
她冷冷的看了看陈圻,手暗暗捏紧拳头,发誓:陈圻不是还有个小他两岁的弟弟陈均吗?同是嫡子,陈圻能有的他一样能有!今日之仇,十年不晚!
她的心思陈圻知道的一清二楚,重活一世,连这点东西都看不透彻,岂不是浪费了曹诗妙为他求的护生符,活该他再死于非命。
上一世他一直厚待二弟,登基以后封他为安王、尚书令,没想到陈均却和他的皇后暗送秋波,并趁他受伤发动宫变杀了他,并夺了位!
看来这一世历史要重写了,重写多少,他还不知道,毕竟他才重生几月,但他陈圻的皇后必定不是夏明玑!
他也绝不会让夏明玑成为他二弟的皇后,因为他绝不会让二弟再次有谋逆的机会!
曹诗妙叫来品兰和书兰,道:“你们俩都伺候过我父亲,我以后定不会亏待了你们,既然夏小姐马上要离府去建康拜访安夫人,你们去紫萱院送送她,也是我曹府的一片心意。”
书兰和品兰立马会意,说是派她们俩去送,其实是叫她们俩去看着夏明玑,免得她把原身和信安公主的东西带出了曹府,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
夏明玑自然也明白曹诗妙的意思,因此心里更恨了她一分。她闭了闭眼,却什么也没有说,这样的状况说什么都是自取其辱,她想,只要到了建康,有姨母做跳板,好好谋划,什么都会好的!
夏明玑这样一壁怀揣着心事一壁自去紫萱院收拾细软不在话下。
这边,卢山河很快就拿来了夏云宴签字画押的供词,陈圻拿来略看了看,纵使是他,脸色也变了变,便将供词递给了曹诗妙:“果然不出所料,但没想到她还给信安公主投过毒,恐怕驸马爷没有想到吧?”
这女人真是作恶多端!原来母亲死于慢性中毒!曹诗妙愤怒又悲伤,仔细的看过供词后却艰难的笑笑,突然说:“恭喜都督。”
陈圻问她:“何喜之有?”
曹诗妙道:“夏氏谋害皇族,她自己横竖是个死,无非就是斩首示众而已,而按照我良朝律令,包括夏明玑在内的夏氏九族理应遭到流放,东阳太守夏彪是她嫡亲的叔叔,自然在九族之列,只是,都督可要好好调兵遣将才是,夏彪由原来的山匪变成现在的东阳太守颇费了一番功夫,想来到时候朝廷下旨让他流放,他必定会负隅顽抗的!不过,他负隅顽抗才好呢,这样都督拿下东阳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之战,且师出有名。
陈圻若有所思,很认真的看着曹诗妙,目光好像要洞悉她的心思一样。
这女子不像前世那个深闺妇人,她怎么会懂朝廷的事?
曹诗妙抬起头,对上陈圻的探寻。他今日穿着月牙白银丝暗纹团花锦袍,身姿挺拔清雅,如隽秀白杨,神采不凡,麋鹿一样的大眼睛正泛着淡淡的光,这样如画的男子,合该他当她剧本的男主角。
只是他的目光好奇怪,曹诗妙一惊,莫非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一紧张就容易脸红,陈圻看到她还略有些红润的脸颊一点一点渗出红润来,便以为她是那些旖旎的小女儿心思作祟,刚刚质疑她不应该懂朝廷之事的心思便被她果然还是倾心与我陈圻的自恋心态压制。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下,突然气氛就在这沉默中有些尴尬,还是曹诗妙先说话:“想来大哥上的折子还没有发出去,我去找大哥,让他把父亲和母亲的死因都禀报给朝廷......平定东阳之事,都督想来也要好好布署,请都督自便!”说完福了福身。像狗撵着她的魂魄一样跑了。
陈圻刚刚还美美哒的心情变得有些不那么美丽了,这女子刚刚是在撵他走吗?
他离开曹府谁来给她撑腰?
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如何操持驸马的丧仪?
接下来日日都要熬夜守灵,曹臻这个没心肝的兄长知不知道关心她这个幼妹的身体?
万一曹府又有不要命的刁奴惹她生气怎么办?
卢山河发现他的主公盯着诸虞县主离开的方向实在太久了,现在那个方向只有奴仆小心翼翼的匆忙,诸虞县主的影子都没有了。他忍不住请示:“都督,夏小姐还没有离开曹府,需不需要现在就扣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