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这样说了,曹诗妙便不再说什么了,毕竟凡事过犹不及,把他逼急了,他反而不爽。
再说了,娶继室和抬姨娘都是为他添女人的美事,哪个男人不愿意?
当天晚上,曹蕴又去了夏云宴的云宴居,只是不是去找她恩爱的,而是去催她把信安公主的嫁妆交出来给曹诗妙管理的。
曹蕴看着夏云宴头上的赤金镶宝石嫦娥奔月的簪子,说道:“还是把公主的嫁妆账本交出来给妙妙吧,我们一直替她管着,知道的人是知道我们在帮她,不知道的人会疑心我们的。”
他特意说成“我们”,就是为了安抚夏云宴。夏云宴头次还说是曹诗妙年轻,她是替她管着,夏家这样的豪族也不稀罕这些东西云云。
没想到这次曹蕴刚说完,她就冷笑着说:“兰卿,她马上都是要嫁人的人了,把我们的财产交给她做什么?莫非把这些东西给她做嫁妆?”
曹蕴红了脸:“什么我们的财产,那是公主的财产,公主留下来的东西,理应给妙妙做嫁妆!”
“没有什么理应不理应的,若说理应,这些东西理应来赔我腹中孩儿的命,我还嫌少了,我的孩儿若是能生下来,由得了你们父女来欺负我吗?”
曹蕴从来没有和夏云宴吵过架,今日一吵才发现她这么不要脸,当真是刷新了曹蕴的认知,一种从来不认识夏云宴的感觉袭上心头,他绞尽脑汁想把心底的愤怒说出来,却终究只有那一句:“无论你怎么耍赖,这都是公主的东西!公主的东西都应该给臻哥儿和妙妙,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夏云宴最是知道他的个性,她理所当然的说:“这些年如果不是我夏氏云宴管着这些财产,这些东西早被会稽的豪族霸占了去,哪里还会剩下什么!你们好没有良心,现在却是要把我辛苦经营的东西抢过去!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
曹蕴更是耳朵根子都被气红了,怎么反成了他们抢了?这本来就是公主的东西,这女人说话好不要脸,和她叔叔和堂兄一样,没脸没皮的巧取豪夺!说什么会被豪族霸占了去,哪个豪族会跟他们夏阀一样做土匪。
原先真的被她柔弱的外表骗了,以为她和夏阀那些人不一样,以为她真的出淤泥而不染 ,濯清涟而不妖,原来以为她是惯常被欺负的,需要他战战兢兢的护着她,没想到,她这是不显山不露水!
现在才知道等真的让她拿出手里管着的东西,她才将她的贪婪面目表露无遗,看来妙妙说的对,夏氏全都是土匪强盗!
人被逼急了,就有些不管不顾了,那些平日的风度、教养、礼仪都可以不管了,曹蕴梗着脖子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霸占着别人的东西才叫抢!你还倒打一耙了吗?”
他这话是他所能想到的恶毒语言的极限,但是对夏云宴毫无杀伤力,倒是他因咳嗽而暴起的青筋听得夏云宴一阵嫌弃,但她才不要去替他拍背呢,只掐着腰冷冷的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夏云宴心里巴不得曹蕴早点死了算了,她无所谓的想,她有信安公主的嫁妆在手,不愁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况且,她这样年轻貌美,再嫁给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没准还是正妻,怕什么!
但曹蕴不知道她心里的算盘,只恶狠狠的说:“原是我的错,这些年不肯续娶,由得你这贱人奴大欺主!你等着,我让你看看这里到底姓曹还是姓夏!”
说着他尤不解气,摔门而出,把雕花的隔扇震得山响。
奴大欺主?这个奴字更是刺激了夏云宴的神经!他居然觉得她是奴?他们不是相爱吗?他怎么可以把她当奴?
没过一会儿,随侍处、回事处、侍卫统领都派了人来回禀夏云宴,说驸马爷让各处的大管事、二管事明天早上去紫萱院议事。
她非常吃惊,原本她以为曹蕴只是吓唬她,谁知道……曹蕴居然招了各处的管事!他这是要干什么?
等吃惊过后就是不安,夏云宴沿着云宴居外的抄手游廊走了好几圈都没平静下来,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跟了曹蕴这么多年之后,她第一次心急如焚。
还是夏明玑带着丫鬟过来,她才勉强平静下来。
夏明玑道:“曹蕴恐怕是想从姑母手中抢回信安公主和曹氏的财产,姑母可要有个谋算才行!”
第12章 死去 中了穆大夫开的药的毒
曹诗妙睡前想了一会儿她的剧本,那时候设定的时候,本来是为了到时候写曹蕴也喜欢上女主夏明玑了,就想怎么能让夏明玑在曹家一直住下去,给女主这朵桃花寻找爱上她的理由。当时还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就说到时候大不了写夏云宴和曹蕴的感情很好,相互扶持之类的,想着想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却是睡得很辛苦,感觉总想醒,却总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醒也醒不过来。
最后,是含真把她叫醒的,她都快哭出来了:“大小姐,你快醒醒!大小姐,真的是急事……”
她睁开眼睛,看到品兰就站在含真旁边,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便问她:“父亲身体不适,不是叫你在他房里伺候他吗?怎么来了紫萱院了?是父亲有什么事吗?”
品兰像是强忍着才没有哭出来,声音有浓浓的鼻音:“大小姐,您快些去明辉堂吧……老爷他,殁了。”
曹诗妙惊得翻爬起来,恐惧,无助,弄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她已经不记得在那个时空父母双亡时是怎么挺过来的了,大约也是这么茫然不知所措吧。只是那个时空凡事还有叔叔,而现在,曹蕴一死,她的这具躯体真的没有依靠了。
含真给她拿了一套牙白色素面妆花的袄裙穿上,但她一直都面无表情的,哭也哭不出来,她当然不想曹蕴死,只是她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
终于,她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父亲怎么死的?”
品兰眼神闪烁,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定一样,说:“夏氏说是吃了穆大夫的药......但是奴婢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你快过去看看吧……大公子这会儿在清点人马,要杀去都督府呢!”
曹诗妙惊得眼睛都睁大了,十分不可置信,她一下把正给她挤披风系带的凝真推开,边责备品兰,边跑出紫菡院。
她的脑中已经像被惊雷轰过一样,她以为曹蕴是突发疾病去世的,却没有想过他是中毒而亡!
她在路上,已然分析了一遍曹蕴的死因,若说曹蕴是吃了穆大夫的药死的,曹诗妙是一万个不相信,目前西燕名将元阆带兵南下破了江陵,陈圻之父陈广世正带兵去收复江陵,在这关头,陈阀不会贸贸然杀当朝驸马,引得皇室不满。
再说了,以原主的记忆来看,曹阀和陈阀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陈圻又没有神经病,杀曹蕴干什么?
品兰说的对,这事没那么简单!
这时候,前院灯火通明,有士兵集合的声音,曹诗妙想了想,突然调转了方向。
曹臻穿着盔甲,披着佛头青的素面杭绸鹤氅已经到了影壁,后面的侍卫全都是曹府的私兵。曹诗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追上了他:“曹臻,你要干什么去?”
“妙妙。你去看着父亲,大哥去去就回!”
曹诗妙走近了些,拉着他:“我问你干什么去?”
曹臻捏了捏拳头,义愤填膺的说:“父亲是吃了穆大夫的药才去世的,我要去找陈圻报仇!”他的手忍不住重重地颤抖着。
曹诗妙要被这个傻.逼冲动鬼气疯了,她问:“大哥怎么知道父亲是吃了穆大夫的药去世的?”
“夏姨娘说父亲是吃了穆大夫的药才去世……”
“那大哥请过仵作了吗?查问过明辉堂的下人了吗?夏姨娘今晚是在云宴居,并不与父亲在同一处,她为何肯定父亲是吃了穆大夫的药中毒的呢?她有证据吗?
被曹诗妙这么一问,曹臻才有时间思考,他睡得正香却被身边的小厮叫醒,说父亲逝了,他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跳下床就准备往明辉堂赶,夏姨娘就是这时候派人来跟他说,父亲是吃了穆大夫的药中毒死的!
一股愤怒的情绪冲上头顶,此仇不报,他还是人吗?
他当即就清点人马,要去都督府找陈圻报仇。
看到曹臻的猪脑袋似乎终于开始思考了,曹诗妙这时候才有些控制不住,哭了出来:“大哥,事情不是还不十分清楚吗?夏姨娘也许只是伤心过度才会胡思乱想呢?你还没有去看过父亲吧?快,跟我去看看他,你走了,谁陪我去给他准备后事,谁陪我一起查明他的死因......你不能走,我不许你走!”
越说道最后,曹诗妙哭得越哽咽。
曹臻看着妹妹这样无助的拉着自己,也没有忍住,红了眼眶。
父亲就自己一个儿子,现在正是准备后事最忙碌的时候,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曹臻和曹诗妙到明辉堂的时候,夏云宴已经命人给曹蕴清理了身体,换了寿衣,他已经被人抬到了正间,放在了小殓床上,小殓床头点了还魂灯,又一路引了指路灯出了明辉堂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