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中的泡泡愈发密集,靠近堤岸的位置,一绿一红两块浮岛中沼泽中升起。
戚晓:“深渊怪物居然是这种有点中二的性格吗。”
她小声嘀咕一句,神识扫过两座浮岛,眼中闪过深思之色。
宋惊棠翻阅着手里的光明圣典,道:“沼泽女妖掌管着沼泽,在教廷的记载中,她的沼泽,是谎言与恶意所淤积的泥潭。没办法用其他方式通过,只能接受她的考验。”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或许可以借此来套出一点信息,她刚才说的话也有可能是谎言。”
宋惊雪不太赞同:“如果询问我们不知道答案的问题,恐怕没办法判断真伪。”
他还是偏向采用更稳妥的方式,比如说,询问已知的问题,通过这片沼泽后再作其他打算。
兄妹俩持不同意见,齐齐看向戚晓。
戚晓:“没事,小命可以判断真伪。”
她很轻松地化解了这个小纠纷:“我来提问。”
“在我们尚未知晓的过去,斯图亚特经历了什么?”
沼泽女妖笑了起来,细小的黑蛇游曳过来,缠上精灵的脚腕。
她饶有兴趣地说:“哎呀呀,真是意外——你的眼睛和发色都很漂亮,如果你问出那些保守又无趣的问题,我就可以笑纳它们了。”
戚晓:“……谢谢您的宽宏大量?”
和蛇类肌肤相贴的感觉有点奇怪,但戚晓在秘境历练的时候,什么古怪的状况都遇到过,眼下已经能平静地忽略这点不适感了。
“保守又无趣”的宋惊雪抹了把冷汗,默默后退一步。
“那您的回答呢?”戚晓问。
“真是没耐心的小家伙。”沼泽女妖柔声抱怨,“那个曾经是英灵的王族法师啊…我见过他,赤月照映在他的红发上,金色瞳孔中溢出破碎的、像是宝石一般的泪光,实在很漂亮。”
“让我想想——他似乎是在为自己死去的狮鹫哭泣吧。”
“可怜的神眷者,他被光明所背弃,就像是沉入深渊的赤月与蓝日一般,被那些矫枉过正的坏孩子丢进大陆的缺口。”女妖“咯咯”地笑了起来,像是想起很有趣的事情一样,“勇敢的小鸟跃入深渊的裂缝,追随着自己的友伴。真是滑稽的愿望——它居然希冀在永夜中寻找永恒。”
“可怜的小鸟,它被黑暗所浸染,就像是被淤积的谎言和负面情绪染黑的沼泽一般,逐渐步入死亡。”巨蛇吐着蛇信,红色竖瞳中带着人性化的笑意,“神眷者为友伴的离去悲伤不已,他取下小鸟的羽毛,悬坠在耳侧。多么可笑的举动啊——他居然想要让小鸟的歌声在梦中响彻。”
女妖讲述过去的故事,婉转的语调像是在唱歌。
但这样的歌,并不能让听者产生愉快的情绪。
邬九垂眼看着手中的罗盘,艰涩道:“真实。”
沼泽女妖所叙述的一切,都是切实发生在过去的事。
非白躲在戚晓的兜帽里,发出的气音像是叹息,也像是呜咽。
沼泽女妖睁开眼,蛇一般的竖瞳紧盯着他们,笑声愈发肆意:“哎呀呀,哎呀呀,明明过去的友伴永远停留在原地,他居然找到了新的羁绊——真是令人愉快啊。”
“我已经给出回答了,请站上来吧。”
巨蛇往后游动,沼泽上泛起厚重的涟漪。
女妖坐在蛇尾上,笑眯眯地注视着他们。
戚晓向红色的浮岛走去。
看到她选择的方向,宋惊雪忙不迭拉住她:“你没怎么在外面生活过,大概不太了解,一般情况下,绿色代表正确,红色代表错误。”
戚晓:“我的常识倒也没有匮乏到这种地步。”
她委婉道:“你想想沼泽女妖在最开始说的话。”
【真实是由谎言构成的。】
【判断答案的真伪。】
【选择真实的岛屿。】
戚晓把拆分出来的三个关键点,分行书写在半空中。
“就在刚才,我们判断出了答案的真伪——按照常理而言,绿色是真实,红色是谎言。”
“但是,她还给出了一个前提条件。”
邬九反应过来:“真实是由谎言构成的,也就是说,真实的岛屿,是象征谎言的红色浮岛。”
戚晓点头,踏上那座红色浮岛,伸手取下脚腕上的小黑蛇,往沼泽女妖的方向递了递:“这个还给您,前面都是未知区域,它跟在我身边,大概会很疲惫。”
女妖怔怔看她,片刻后,大笑起来。
“哎呀哎呀,有趣的小精灵——若是你不曾得到神明的注视,想必深渊会以更加炽热的目光注视你吧。”
小黑蛇在戚晓指尖化作一抹烟色的薄雾,散入瘴气中。J
一枚烟灰色的结晶出现在她掌心。
“拿去吧,可爱的孩子,这是我过去记忆的一段,看上去,它是你们需要的东西。”
【获得赠礼:沼泽女妖的记忆碎片。】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听到爆竹声(自暴自弃地抱住铁皮脑袋)明明都禁燃烟花好久了qwq
(掏出改良版无声烟花)这些给小天使!
第196章
红色的浮岛穿过沼泽, 沼泽女妖尖声笑着,蛇尾沐浴在赤色的月光下,像是氤氲着危险光芒的宝石。
那双摄人心魄的蛇瞳注视着他们, 带着某种近似于癫狂的色彩。
“可爱的、被众神眷顾的孩子啊,我作为深渊的一部分,掌管谎言与憎恨的■■,赠予你被沼泽庇护的权能——无光的黑夜中, 疲于奔逃的最后旅途中, 向我寻求庇佑吧。”
她哼唱着幽诡的曲调, 沉入黑色的沼泽中。
浮岛抵达沼泽的另一端,宋惊雪踩到松软的沙砾上, 这才吐出一口气:“那家伙给我的感觉可真糟糕。”
宋惊棠深有同感:“她的眼睛似乎也带有一点魅惑效果, 如果不是我们的精神抗性比较强, 大概会跟着她一块沉入沼泽中。”
戚晓:“老实说, 还挺好交流的?”
她把结晶放在邬九的罗盘上,煞有其事道:“我感觉她还挺喜欢我的。”
“不用感觉,就是。”宋惊雪毫不顾忌地翻了个白眼, “最后那句话明显就是打算罩着你吧——之后遇上危险的状况也不用愁了, 直接往沼泽这边走,你就能召唤一个打手。”
邬九摇头:“我不建议这么做。”
巫妖是死神的眷族,对某些带有“死亡”含义的语句具有更深的理解:“寻求庇护的前提,是‘无光的黑夜’与‘疲于奔逃的最后旅途’,这些意象都无限趋近于死亡。换言之, 在到达濒死之境时,沼泽女妖才会回应呼唤。”
戚晓:“作为交换, 再割掉我的头颅?”
她顶着队友惊悚的目光, 很轻松地耸耸肩:“毕竟她说, 很喜欢我的发色和眼睛嘛。”
天上不会掉馅饼,何况是和不能以常理来判断的深渊怪物交易。
戚晓用神识和至高赞歌分别查探了一番结晶,得出这枚记忆碎片确实安全无害的结论后,才朝邬九点点头。
巫妖的手再次覆盖在罗盘上,时钟的虚影悄然显现。
时针逆转后,虚影溃散成散发光芒的粒子,在他们面前重组成镜面般的巨大碎片。
烟灰色的结晶漂浮起来,缓缓融入碎片中,如同闪烁的核心。
邬九伸手,触碰那枚碎片,巫妖一族特有的语言自喉间溢出。
这种特殊的语言来自死灵之海,是世间一切情感的沉淀,也是最接近疯狂的呓语。
“活化”沼泽女妖的记忆碎片,再将这段记忆共享。
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像是流淌着月辉的丝线一般,缠上队友的手腕。
眼前的景色摇晃起来,赤月悬挂在天际,像是在低声窃笑着。
【精神阙值已下降。】
【警告,警告,请及时脱离异常状态,避免陷入疯狂。】
戚晓捂着抽痛的脑袋,在不断重复的警告声中,抚上至高赞歌的琴弦。
乍然响起的弦音格外清脆,将岌岌可危的神智拉扯回来。
她咂咂嘴:“怪刺激的,有一种吃了毒蘑菇的迷幻美。”
“白伞伞、红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宋惊雪白着脸,痛苦道,“虽然我很乐意和棠棠死在一起,但因为这种诡异的语言死过去,总感觉会死不瞑目啊。”
宋惊棠:“哥哥,不要再念那首恐怖的童谣了,小时候我们见的孢子植物还不够多吗。”
戚晓:“欸,你们俩不喜欢蘑菇啊。”
“下层区为了应对土地沙漠化,曾经想过各种方法来增加植被。”邬九道,“普通的植物无法适应恶劣的环境,培育起来的耗费也很多。这样一来,繁衍速度很快、还比较便宜的孢子植物,就成了最优选。不过这个方案应用没多久,就被彻底否决了——孢子植物防风固沙的作用小得可怜,最大的价值就是部分菌子可食用。”
人类已经遗忘了过去的文明,包括如何分辨菌子的可食用性。
下层区没有高端的检测机器,想要把这种东西当成食物,只能靠自己,或者说,更加飘渺的“运气”。
宋惊雪:“孢子植物的繁衍能力很惊人,即使这个方案被叫停了,各种各样的蘑菇也长得到处都是。每当沙暴来临的时候,天上就会下起五彩斑斓的蘑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