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别人说自己和娘亲长得像,陶茱萸只觉非常高兴,便问道:“你见过我娘亲?”
“嗯嗯,”秋桂忙不停地点头,“我娘以前就是伺候少夫人的,现在年纪大了,我便顶了她的位置,小时候跟在娘身边时,经常见到少夫人。”
听完,陶茱萸有些羡慕秋桂,“我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么个问题,秋桂面带感激地说道:“少夫人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很好”这个词,秋桂足足重复了三遍,她怕自己形容的不够贴切,又忙补充着,把自己小时遇见少夫人的故事尽数和陶茱萸讲了一遍。
陶茱萸垂着眼,安安静静地听着,她自己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娘亲的记忆,便只能通过旁人的只言片语,慢慢地拼凑出一个大致的轮廓来。
听完秋桂讲的各种琐事后,陶茱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相信你,我娘一定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两人正闲聊着,只见一个面生的丫鬟,捧着一个罐子,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大姑娘,库房那边让奴婢给您送一些茶叶过来。”
“有劳了,放那儿吧。”陶茱萸指着桌子说道。
“大姑娘,要不奴婢给您煮些茶吧?”秋桂接过了罐子,看着陶茱萸说道,“府上的茶可好喝了。”
陶茱萸点点头,“好,刚好我也渴了。”
琴音进来时,见屋子里只有陶茱萸一人,便低声说道:“夫人,带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贴身用物,以及贵重的东西,都是我和墨香收拾的,没经过他人的手。”
“做得好,虽然有爷爷奶奶在,但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万事小心。”
“大姑娘,茶煮好了,您尝尝。”秋桂端着一套茶具走了进来,连忙给陶茱萸到了一杯,献宝似的捧到了陶茱萸面前。
陶茱萸端起茶杯闻了闻,而后眉头皱了起来:“这茶的味道怎么这么奇怪,府里的茶都是这个样子吗?”
“嗯?很奇怪吗?”秋桂连忙拿过来,自己尝了一口。
“呸,呸,”她抿了一口后,直接吐了出来,“这是什么味儿?”
闻言,琴音也接过去喝了一口,入口的并非是茶水的清香,反而又酸又涩,活像是从泔水沟里捞起来的一样。
秋桂见琴音也将茶水吐了出来,连忙说道:“大姑娘,府里的茶绝不是这个味道,一定是奴婢没煮好,奴婢再去煮一壶。”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陶茱萸阻止道,“这事儿先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是。”秋桂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应道。
“夫人,我知道这茶为什么是这个味儿,”待秋桂出去后,琴音将门关上,而后很有些愤愤不平,“这是已经煮过了的茶叶,捂馊后再晾干的。将这种茶叶送给您,这府上……”
陶茱萸抬手止住了琴音的话,她定定地看着桌上的茶水,半晌后轻笑一声,“琴音,把我们带来的铁观音拿一罐子出来,我们去看看奶奶回来没有。”
待陶茱萸带着琴音走到齐老夫人的院子时,见千央正扶着老夫人往外走。
齐老夫人见到陶茱萸,脸上乐开了花儿,“丫头,奶奶正想去瞧你呢,没想你倒先过来了。”
“奶奶,”陶茱萸一把挽住齐老夫人的胳膊,笑道:“早上来时嬷嬷说您去宫里了,我估摸着现在也该回了,那还不得赶紧过来看看您。”
齐老夫人笑呵呵地拉着陶茱萸在院子坐下,“你那院儿里都收拾好了?人手够不够?不够的话奶奶再给你派几个。”
“够了,够了,就我一个人,哪用得着那么多人伺候。”陶茱萸连忙笑道。
“那就好,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尽管说,这里是你家,你可千万不能当自己是外人。”
陶茱萸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又皱巴着一张小脸,“奶奶,孙女儿怎么会跟您见外?只是这府上的茶水,我还真喝不大习惯。这次来,我带了不少自己平日喝的茶,便想着送一些给奶奶,让奶奶您也换换口味儿。”
齐老夫人接过琴音手里的罐子,打开闻了闻,而后笑道:“丫头,你这不也是铁观音,跟府上的一样,换什么口味儿啊?”
“嗯?”陶茱萸迷惑地眨了眨眼,“府上的茶叶不是秘制的吗?下人刚送了一罐子去我那儿,我喝了才过来的,有一种酸酸涩涩的味道。孙女儿还真是没口福,喝不大习惯这种秘制的茶叶。”
闻言,齐老夫人神色变幻几番,最终眼里满是凉意,“丫头,那茶叶还有吗?拿过来给奶奶瞧瞧。”
不一会儿,陶茱萸便带着那罐茶叶回了齐老夫人的院子,“奶奶,您自己闻闻,是不是跟我带来的铁观音味道不一样?还说不是府上秘制的?”
第45章 再入宫 不喜
齐老夫人接过罐子, 捻起几根茶叶闻了闻,须臾脸上显出几分怒意来,见陶茱萸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便强笑道:“丫头, 既然你不喜欢这茶叶,就别喝了。奶奶这儿有不少太后赏的雨前龙井, 一会儿你带点回去。”
陶茱萸看着齐老夫人强笑的神情,有些难过,便抱着齐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还是奶奶最疼我,刚好孙女儿也换换口味儿。”
齐老夫人摸了摸陶茱萸的脸, 轻描淡写地问道:“这茶叶是谁送到你院儿里去的?”
陶茱萸在齐老夫人肩头蹭了蹭,“一个脸生的小丫头送去的。”
“好丫头,快到饭点了,你先去前厅, 奶奶换身衣服就过去。”
陶茱萸乖巧地点点头, “好,孙女儿就先过去了。”
待陶茱萸走后, 齐老夫人脸彻底沉了下来,垂着眼盯着手里的茶罐子, 半晌都没说话。
千央见她这般神色,轻声说道:“老祖宗,今儿这事……”
齐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我年纪大了,想着只要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很多事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没想到,他们真当我不管事儿了, 背地里居然这么多小动作,连我的和安都敢欺负。”
陶茱萸回来了,谁最不高兴,不用猜都知道,千央朝挽月苑的方向看一眼,有些犹豫的说道:“老祖宗,那……”
“哎,那孩子在我跟前养了近十年,我是真的把她当亲孙女看待,如今她这般性子,也怪我往日没教导好。”齐老夫人心底很是难过,但又想着这么多年的情分,便道:“自己养大的孩子,只能自己多担待些,先敲打敲打吧。只是和安那儿,你日后多留份心,今儿这种事,不可再出现了。”
“我晓得了,老祖宗。”千央也有些消沉,可以说齐晚月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就算是养条狗,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没想到,往日只是性子有些娇纵地的齐晚月,私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多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待齐晚月进前厅时,正瞧见不知陶茱萸说了什么,齐老夫人笑得直揉肚子。她撇了撇嘴,坐到齐老夫人身边,跟着笑道:“祖母,姐姐讲了什么趣事儿了,祖母笑成这样?”
齐老夫人淡淡道:“没什么,就是和安小时候的一些事。”
闻言,齐晚月看了陶茱萸一眼,见她面上并没什么异常,暗想难道她今儿上午还没喝过茶,“姐姐,府里住的可还习惯?吃食可还合你胃口?”
陶茱萸轻笑道:“这里是我家,我有什么不习惯的?”
这时,千央走了进来,站在齐老夫人身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老祖宗,在库房当差的翠菊一家子,都已经被打发出去了。”
翠菊?不就是她收买的那个丫鬟吗?
齐晚月连忙去看齐老夫人的脸色,见她还是淡淡的,眼珠子转了转,便娇笑着问道:“翠菊他们家犯什么错了?怎么就被赶了?”
“为了点银子,居然敢欺上罔下,这种不守规矩的人留在府里做什么?”齐老夫人眼光定定地落在齐晚月脸上,“府里有些人还真当我眼瞎,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私底下的小动作,只是我现在年纪大了,又念着多年的情分,这才没重罚,只希望这人能知道收敛。”
在齐老夫人的眼光下,齐晚月忍住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讪笑道:“居然敢做这种事,是该赶了出去。”
回房后,齐晚月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那个村妇,居然敢去跟祖母告状,这点小事儿,她居然告到祖母面前去了!”
刘妈连忙将房门关上,说道:“小祖宗,您小声点儿,小声点儿,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事儿是我们做的吗?”
“还用得着我小声吗?祖母那话明晃晃地就是在警告我安分一点。”想到齐老夫人的话,齐晚月脸色又白了几分。
“话虽这么说,但老祖宗不也没明着说吗?”刘妈倒是很淡定,“老祖宗这人,心软又念旧,她定舍不得责罚姑娘的。”
“哼!那村妇都跑到我眼皮子低下了,我就不信我没法子治她,”齐晚月深吸几口气,慢慢平静了下来,“其实我也不是非要针对她,只是一想到纳兰哥哥对她的态度,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刘妈只得劝道:“姑娘,您再忍耐些,等您及笄了,嫁入靖南王府后,就不用再理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