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季云知这一身的细皮嫩肉,之前的喜悦之情便消散了不少,眉头微蹙为林昔发愁。
之前那个肉皮子还没这个好呢,一看林昔的条件就吓跑了,这个…
他哪知道茧儿逃走是为了去找眼前这个肉皮嫩的。
季云知下了水,刚入水时有点烫,但泡进去一会儿果然如张夫郎所说,温度正合适,他自逃亡开始就没泡过这样舒服的热水澡了。
喟叹一声他幸福地眯上了眼,心里那团乌云也仿佛随着身体的洗涤被冲散的一干二净。
她家里没别人呢。
他轻轻“嗯”了一声,低着头问:“她…恩人叫什么?”
张夫郎帮着季云知浸湿了发,涂抹了早已经泡好的皂水先闷着,“昔丫头吗?林昔。”
“林昔~”他轻轻念了一声,越发高兴了。
张夫郎却是越洗越心惊,他正帮着搓洗季云知的肩膀后背,本以为他会像刚才那样难为情,谁知道这一下手不仅皮肤光洁嫩滑,季云知这毫不顾忌享受的姿态也令他心里阵阵发凉。
“听,听说你是官家子?”他声音微微发颤:要命哦,这样的孩子吃得了苦?更留不住了!要命,要命。
他终于能体会自家妻主那种肉疼的感觉了。一想到要是自己花二百两买了件东西结果只摆家里看了两天转天就没了的情形,这呼吸都要不顺畅了。
季云知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张夫郎已经跟他说了自己在衙门过了明路了,不怕的。
“嗯。我娘是…当官的。”但也没详细说是什么官。
张夫郎一看他这样就是被伺候惯了的大少爷,这能把林昔照顾好?林昔来照顾他估计都得被嫌弃饭不好衣不美吧?
“吃了不少苦吧。”
“也没有。”宋叔和茧儿把他照顾的已经够好了。
顿时屋里只有撩水清洗的声音,两个人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倒是洗得差不多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林昔的声音。
林昔从邻居家借来了好几个桶,全都洗干净烧滚一桶盛出来再接着烧,直烧了三四桶,她看着遮了床单的屋门有些不敢靠近。
直到一桶水都快放凉了,她才贴着墙边慢慢往东屋挪。
咚咚咚,敲了三下墙。
张夫郎回神:“谁?”
季云知也瞬间把自己往浴桶里送了送,要不是水有些污了他能给自己头也扎进去。
“我,”林昔口舌发干:“要,换水吗?”
张夫郎还没开口,季云知哗啦一声带着一身的水站起来:“换。”
“啊!”身上一凉,他臊着脸又把自己扎进了水里,怯生生看向张夫郎:“可,可以吗?”
张夫郎能说不可以?赶紧给人先捞出来擦了个半干湿着头发避到了角落里才唤了林昔进来换水。
屋里水汽氤氲热气腾腾,林昔被熏得头脑一阵发懵,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入了仙境,后来才渐渐习惯,只是想着这样来回换水也太不方便了,以后有机会把这个浴桶改进一下。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好像不管往哪边扭头都能瞅见角落里立着的那个人影,真是见了鬼了,根本忽视不了。
改进改进,赶紧改进!这换水也太麻烦了。终于换完了新水,一试完水温她就逃也似的飞奔了出去。
重新泡回干净温烫的水里时季云知心情更好了,可他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莫名的就觉得从没人对自己这样好过,可她气性这样的大是季云知没想到的,竟然一直憋着气不同自己说话,真让人苦恼。
不过想想张夫郎说的,再看看这破屋子,他又觉得气得合情合理,听着屋外低低的谈话声,他头脑一阵发热就想表达些什么,一张粉嘟水唇慢慢启开:“…谢谢~”
声音不小,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猛地一个扎子把头埋进了水里,咕嘟嘟的水泡掩下了后面两个字:林昔。
冷不丁的听到这样一句,林昔微微怔愣之后摸着微热的脸颊嘴角微翘回了句:“不用谢的。”
屋里就响起了阵阵泼水声。
季云知:她终于说话了,这是消了些气了吧?开心地眯上了眼,他趴在桶边想着不知道宋叔他们逃走了没有,逃吧,跑得远远的,可别再回来受自己拖累了。
张夫郎跟着林昔一块出来,见她如此突然也如张宛一样语重心长道:“昔丫头,不如真就早点把喜事办了吧?”
林昔:…这话怎么说的?一句谢谢怎么又把话题引到这上面了?
好心情突然打了些折扣呢。
第23章 023 妻主 我喜欢的。
张家, 林昔正拿了单子和张宛商量修房的事。
林家三间正房坐北朝南,厨房坐落在东边,南边院墙处是兔窝, 林昔本来是准备全部翻新大修一次的。
首先房顶要补, 三间正房如今只有一间能勉强住人肯定要大修,厨房打算推倒重盖, 她还想在西边盖两间厢房,到时候一间当客房一间放杂物。
西南角还想再起一间茅厕,每次如厕都要跑到外面去,她实在很不习惯。
这里的人还没有在家如厕的习惯。
另外南边一溜墙, 她想加盖几间木笼,到时候不管是养鸡还是孵鸽子还是养其他家畜都有地方。
正屋前留出过道,左右两边辟两块空地出来,可以种点瓜果蔬菜, 这个季节下种已经晚了, 但是可以去集市上买点秧苗,还想再弄两棵葡萄藤, 过个一两年就可以坐在葡萄架下坐在摇椅上乘凉休息了。
想一想,这还没怎么样, 养老的生活都已经谋算好了。
林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张宛说:“桌椅板凳搭兔窝的时候已经修过了,倒是不急着换新的, 就是想再打两个衣柜, 书桌也想弄一个,其他的…暂时没想到。”
计划排得满满当当,可钱就那么些。林昔苦哈哈地把手上的钱袋子交出去不好意思地直冲张宛笑。
张莹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她抻着脖子往外瞧, 好像这样能瞧进林昔家里似的:“那…妹夫那边有啥要求和想法吗?你要不要问问?”
林昔赶紧让她别胡说:“真不是妹夫。”
又一想,确实也需要听听季云知的想法。不知道对方会住多久。
张宛要是知道她在想人家住多久这个问题,一定会暴起的。
“那我一会儿问问他。”这些人总拿她和季云知开玩笑,搞得她这心里也别别扭扭的,总觉得跟他说话有些难为情。
张宛盯着林昔列出的单子,仔细看了看,指着某处写下又被炭灰擦掉的痕迹问:“你这个是写的什么?买什么?”
“衣服,”林昔探头看了眼:“本来还想买几身男装。”季云知没换洗的衣服,就跟她刚来时一样可怜。
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想到买男装林昔的脑子里就会出现当初在山上救宋叔前捡到的那个包袱,里面华服锦锻晃眼的很。而自己能买得起的就是深巷老大爷卖的那种灰布土衣,所以拿不定主意,她也准备回头问问季云知的意思再说。
“还买男装?你还要买男装? ”张宛声音刚拔起来,张莹咳了一声:“姐,这不是划了。”
张莹知道张宛的脾气,这样生气那是真当自家妹子了。
她也挺喜欢现在这个懂事的林昔,于是在张宛嚷嚷之前笑骂了一句:“你这还修个什么房子,都快当散财童女了。”
张宛把单子一扔,她可不管这破事了。
结果没一会儿,又巴巴地拾在手里别别扭扭地问她:“你还多少银子吧。”
林昔把交出去的钱袋子打开让她看。
张宛先注意到的是,这个袋子竟是之前装鸽子蛋的精致彩袋,顺嘴问了句:“孵出来了吗?”
“还没研究出来怎么孵呢。”林昔挠挠头,更加不好意思了。
去集市的时候刚打听了两句就发生了后来的事,她现在用稻草盘了个窝,暂时把鸽子蛋们放在了里面,不过听那卖鸽子的说似乎还不太行,还得去找点羽毛之类铺进去,保暖。
当然,如果有柔软的布料什么的话也行,可那样的料子贵啊,她之前就舍不得买,现在更舍不得了。
张宛拨拉了两下,气得往后一仰差点没摔倒,张莹赶紧给人扶住,问:“还多少?”
“就这点了?”张宛没空回答她,快速拨拉着袋子里的银子。
零零碎碎加起来连十两银子都没有。张宛算了算,差不多三百两银子在林昔手里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待住,就没了,飞了!
林昔挪了挪屁/股,不敢看她:“我还留下来点,当日常花销和备用金。”
她手里总共也就近二十两银子,留了一半拿出来一半:“张姐看看,能修多少是多少。”
想了想又补充句:“东屋最要紧,实在不行只糊窗纸,补屋顶。”这样风吹不进雨淋不透,屋里好歹算是能好好住人了。
“嘶~”张宛倒吸一口凉气,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就紧着他吧。”
这个他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转头一想心疼夫郎是美德,没句能靠着这点温柔相待把人彻底留下呢?
这才深吸一口气:“我多少给你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