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笛沉默,阿元也有些不高兴了,直言道:“你这样走马观花的能看出来什么啊?你既然答应我了,那多问两句话也不碍事的啊。”
时笛深吸一口气。
没错,她理亏就理亏在不该答应她。
“好。”时笛往前走,“快点挑。”
阿元面上一喜,接着高高兴兴地挑选起来。
她们今天只够时间逛墙纸,但好在两人都选中了自己要的东西。
时笛回去还要裁剪,她一开始没做声,付了出租车费用之后,在酒店门口跟阿元分道扬镳时说:“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帮你。”
“为什么!”阿元惊叫一声,时笛不理睬她,转头离开。
阿元在背后叫喊着,拿她们都是华国人的身份来压时笛,但时笛仿佛充耳不闻。
她回到房间,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这才察觉到踩着高跟鞋在外面跑了一天的小腿有多酸痛。
时笛干脆踢掉高跟鞋,趴倒在桌上,房间里静悄悄的。
时笛摸出手机,打开了养崽游戏。
这个时间,傅翎刚好开始工作,一身西装的小霸总坐在桌前,神情严肃地握着一支笔,在打印好的文件上画一朵又一朵的小花花。
时笛笑了一声,小傅翎马上就听见了,抬头用亮闪闪的眼睛盯着她,弹出一个对话气泡:“老婆!”
时笛把手机摆在桌前,固定好:“我也要工作了。我们一起。”
小霸总用力地点头。
愉悦值+50点。
看着他,时笛心里也轻快了几分,仿佛工作也变成了有趣的事。
就这样,隔着屏幕的陪伴,时笛花了一整夜,裁好了墙纸的尺寸,并且做好了备忘录,记录明天要接着去采买的东西。
睡前,时笛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忍不住把手机拿过来,小声督促:“记得,要拍照片给我。”
小霸总弹了一个“好”,伸出粉粉的手心,朝着屏幕,似乎想要帮时笛揉揉眼睛。
时笛懒懒地勾起一丝笑:“晚安。”
刚说完,时笛的意识被拉入沉睡,手机无力地掉在了枕边。
在地球的另一端,傅翎坐在办公桌前,明明身边空无一人,意识中却能听见时笛睡着后绵长的呼吸声。
-
因为前一天熬夜,第二天时笛没能按时起来。
好在除去第一天因为要见评委,所以必须准点到会场之外,其余的时间是可以由选手自己支配的。
时笛睡到了早上九点。
迷迷糊糊中,被门外震天的响动给吵醒。
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爬起来,拉开了门。
那个老刀就站在她门口,一个劲不停地敲门。
“你最好是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时笛没睡醒,心情很差。
老刀身后藏着阿元,阿元显然是昨天被时笛拒绝之后,就去找了老刀帮忙。
这两人本就认识,搭到一起去也很正常。
时笛打了个哈欠,无所谓地想,只要别耽误她,就行。
老刀气势汹汹地逼问:“时笛,你还是华国人吗?到了国外参加比赛,你就是这样对待同胞的?我为你感到不齿!”
有摄像机跟着时笛,自然也就有摄像机跟着老刀。
他也察觉了这里面的关键,因此找到由头就来找时笛发作,就是想多制造点话题和镜头。
当然,昨晚阿元跑到他房间哭诉,他一时之间为了阿元出头、顺便整治一下傲得不行的时笛的心思,也是有的。
时笛扫了一眼,果然有个摄影师在走廊旁边蹲守。
她瞟了老刀一眼:“我问你,第一期任务,是合作还是个人战?”
没有组队,当然是个人战。老刀顿了一下,自然正常回答。
时笛摊了摊手:“那不是很正常?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我已经为我的对手贡献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现在我不想再帮助我的对手了,这有问题?”
老刀指着她鼻尖道:“有本事,以后的团体作战,你也不要来求人!”
“如果你们第一期不被淘汰,再来跟我说这话吧。”时笛退后一步,把房门甩在老刀脸上。
到了第二天,别的设计师也陆续开始采买材料了。
他们的展板图在确定了之后,是要到评委那里先备案的,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在确定了图纸之后,再大幅度修改。
时笛的展板图昨天就交了过去,她心无旁骛地挑选着自己的所需。
在一个小商品市场,时笛恰巧撞见了老刀和阿元,这两人果然如同连体婴一般,绑定在一起行动了。
时笛淡定地收回目光,少了个累赘,她的进度不知快了多少。
五天很快过去,到了验收的时候。
评委们组成队伍,一个个房间检验过去。
时笛在整体风格上采用了玉米黄和海军蓝的组合,让整个房间的色调显得十分温馨,从颜色上就带着一种丰收的甜香,而且这两种明亮色泽的碰撞,十分吸睛,在合理设计下,走进来便觉耳目一亮。
评委组都很满意,一边点头一边打分。
梅杜拉甚至还夸了几句:“这两种颜色都是美国人民爱的经典色,你的选择很不错。”
时笛含蓄地笑笑。
验收完她的之后,评委组走到了隔壁。
很不巧,阿元被分到的房间就在时笛隔壁,梅杜拉走进去之后,脸色就变了变。
她严肃地皱着眉,左右转头打量了一遍整个房间,然后翻开自己手里的本子,比对了一下展板图。
梅杜拉看向阿元,声音温和,语气却有了些严厉:“yuan小姐,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展板图和实际效果差距这么大?”
阿元的最终装潢可以说根本没有按照备案的设计图来。
阿元抖了抖,一开始甚至没听清楚问题,还是在老刀给她解释了一遍,又暗示地推了推她的肩膀之后,她才上前一步,眼神不断地瞟向时笛。
“是、是因为,我的第一版展图,在第一天的时候就给时笛看过了,我害怕,害怕她抄袭我的创意,所以我就改了。”
后期十分上道,听见阿元说这个话,立刻就调出了第一天,时笛让阿元给她看展板图的镜头。
这个说法,似乎合理,但梅杜拉并不会被轻易糊弄,她再一次问道:“可是我刚刚看过了,时小姐的设计跟你的展图根本毫无关系,她诚实地遵照了一开始的设计,没有动摇过念头,你这是妄加揣测!”
“我、我没有!”阿元抗辩道,“你不信可以看,我一开始的展图上,沙发上用的是蕾丝元素,她也购买了蕾丝装饰布。我在客厅摆了水镜,她则在浴室里加了水镜。这些都是她展图上没有的!她一开始并没有想做这些,是因为我的创意,她才做的!”
时笛眼神凝了凝。
她的展图当然不会详细到沙发靠背上的花纹,或是浴室里摆放的东西,但这些都是基本用品,也都是常见的元素,哪怕是在一家快捷酒店里,都很有可能看到。
但阿元这样运用话术,颠倒黑白地说出来,在不懂行的人听来,就仿佛时笛真的有故意剽窃阿元的创意。
但事实上,时笛用脚指头猜都能知道,阿元一定是因为最开始的展板图并不完善,最后发现做不下去,于是只能临时更换,还要拉她出来作为借口,说是怕她抄袭。
梅杜拉听着这些话,只觉怒不可遏,她的专业素养让她能够很明显地分辨出来,面前这个设计师是在说谎。
但是没办法,阿元给出了“合情合理”的答案,梅杜拉也无法指责她临时更换设计图这个不专业的行为。
最后,梅杜拉草草打分,离开了阿元的房间。
时笛抱着手臂倚靠在门口,似笑非笑。
阿元眼神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流露出愧疚。
“对不起,时笛,我……”
时笛根本没听,转身跟着评委团队上了另一楼。
最终宣布成绩时,众人又回到了最初的拍摄会场。
十几位设计师站成一排,每个人的脸上都少了最开始的轻松和期待,取而代之的是紧张。
梅杜拉坐在光芒璀璨的评委席上,手里拿着打分卡,娓娓道来。
“你们之中,有让我惊艳的,也有让我失望的。”
“在验收你们的装修房间时,我对你们中间的部分人做出过评价。”
“有褒扬的,也有批评的。”
“你们应该多多少少对我所说的话,都有些情绪反应吧。”
梅杜拉的话落下,设计师的队伍中响起零散的笑声,还有忍不住的抽噎声。
一个印尼裔的女设计师捂着嘴,摇头安抚着自己的情绪,旁边的人纷纷拍抚她,安慰着。
她是梅杜拉的粉丝,甚至是因为崇拜梅杜拉所以进入了这个行业,但刚刚在验收的过程中,她被梅杜拉批得很惨,几乎确信自己就要立刻被淘汰,离开这个舞台了,在来会场之前,甚至还放声哭了一场。
“不过,那些都不算数。”
“真正作数的,是我手里的这些卡片。”
“卡片上,是你们得到的排名,有的,和我当场做出的评价一致,有的排名,则比我当时给出的评价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