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就是规避所有可能的风险。
时笛放下饮料杯,站起身,对一旁的芬告别。
“美好的夜晚,只能请制片人先生独享了,我不太舒服,先回楼下了。”
芬却紧跟着站了起来。
“不舒服?用不用请医生?”
游轮上自然是配备了医疗团队的。
时笛有些意外,这位本应高高在上的制片怎么会对她如此热情?
是本来性格就善良吗,对她这么一个普通的选手都如此关照。
还是说,这档比赛也跟傅家有商业合作,而这位制片又刚好知道自己跟傅翎的夫妻关系?
时笛想不明白,只得又婉言推拒了几遍。
芬见她一直拒绝,温和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执着,走近一步想握住时笛的手。
但这一次,不等时笛躲开,另一个人便插了过来,一掌打开了芬的手。
时笛仰头,眸子定在那人的后脑勺,失声道:“傅翎?!”
那一下打得很重,芬捂着手退了两步。
他本要发怒,却听见时笛似乎是用中文唤了眼前这男人的名字。
这个黑衣男人,眉似刀削,面容深邃,即便是西方审美,也要称赞一声美男。
更不用说那双乌黑的眼睛,会多讨东方女孩的欢心。
芬克制不住地冒出一丝嫉妒。
傅翎用沉沉的眼神“逼退”了对手,便转过头,应承时笛的呼唤:“嗯。”
嗯什么嗯啊?
突然从华国跑来这里?
就这么淡定地嗯一声吗?!
时笛惊讶至极,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翎羞涩地抿抿唇:“程伍说,这家邮轮公司,我有会员。”
她不是问会员的事啊。
不过也没必要再问了。
好家伙,原来傅翎请假,是为了来这里找她。
之前知道她工作忙,所以不来。
现在有机会了,就立刻跑过来吗?
时笛制止了自己继续深想。
她拉住傅翎的手,温润的掌心相贴。
傅翎颤了颤,手指却诚实地自动寻到时笛的指缝,和她牢牢地十指相扣。
时笛对芬介绍道:“制片人先生,这位是我的丈夫,姓傅。”
说完,时笛转头看向身边的傅翎。
他对时笛口中的这个称谓没什么反应。是对英语没记忆?不然早该冒小心心了。
芬愣了愣。
琥珀色的温柔眼眸顿时暗淡下来。
丈夫……
原来她已经结婚了。
而且,还是和他地位财富相当的男人。
看他们双手紧扣的样子,感情肯定很好吧。
芬没有掩饰自己的落寞,心中对这个叫做傅的男人充满了羡慕。
但他还是对时笛笑了笑:“原来如此。祝你们拥有一个快乐的夜晚,如果你不舒服的话,记得及时找医生。”
他还记着那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啊。
到了这个地步,时笛也不可能还不明白芬的意思了。
她还没和傅翎成功离婚,自然还没有跟别人发展什么的念头。
芬是个有气度的男人,时笛也没有多说,只是离开时,还特意拉着傅翎的手,晃了晃。
两人一直十指紧扣,走到甲板底下。
二楼是客房区,节目组给每个选手安排了一个房间。
时笛刷开自己那间房的房门,拉着傅翎走进去。
傅翎耳根早已通红,低头盯着和时笛交握的手出神。
时笛用了点力气,才和他松开。
到了没人的地方,时笛终于能好好和傅翎说话。
她看着傅翎的面容,张了张口,其实有点想为上次的事道歉。
但是却还是说不出口。
“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一个人?”时笛岔开话题。
傅翎点点头。
失忆状态的傅翎是怎么远渡重洋找到她的?时笛稍微想了想,都觉得艰难得不可思议。
但傅翎很自信:“坐飞机,我会的。按地点导航上船,然后……”
傅翎眼神闪烁了下:“问服务员,他们告诉我,笛笛在这。”
他还挺勇。
时间和地点是她告诉小霸总的,难怪当时小霸总问得这么清楚,原来是早就计划好了。
时笛心情有点复杂,因为她这一刻很明确地意识到,系统所说的,“他是失忆但不是笨蛋”。
她常常担心什么都不懂的小幼崽,其实很有主意。
时笛失笑,又打量了下傅翎。
他下飞机就来了,估计什么都没吃。
时笛左右看看,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点吃的来。”
时笛出去,她记得自助餐厅里还有意大利面。
但牛排在另一个地方。
时笛自己花钱买了一份煎牛排,刚好看到了一个男服务员。
上传之前,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就跟时笛介绍过,这是船上唯一一个会中文的服务员,如果时笛有什么事情不方便用英文说的,可以找他。
时笛怕傅翎饿得胃难受,就叫住了那位服务员。
“麻烦你,先帮我把这份牛排送去2109房间。交给里面一位先生就行了,你见过的,华国人,跟你问了路。”
时笛笑着说。
傅翎对英文没记忆,就只能是用中文跟服务员问她的位置了。
毕竟船上没有多少东方面孔,服务员如果见过,自然记得住。
没想到,那位脸上有着淡淡小雀斑的男服务员迷茫地挠了挠后脑勺。
“华国男性?今天晚上,没有跟我问过路的华国男性啊。”
时笛唇角的笑容凝滞了。
没有问路。
那傅翎,究竟是怎么找到她的?
第36章 三更~
其实奇怪的不止这一次。
去时家的宴会那次, 傅翎也是毫无征兆地找到了她。
就算请柬上有地点,但傅翎找过来时,神情之中没有丝毫迷茫, 仿佛确切地知道时笛本人所在的位置。
时笛站在原地发了会儿愣。
前后联系起来, 仿佛只有一种可能。
——她一直在傅翎的掌控之中。
时笛打了个寒噤。
她抚了抚手臂,自嘲地笑笑, 心想,不可能的,难道是什么科幻电影么?她这次出来,衣服箱子都是用的新的, 傅翎再怎么神机妙算也不可能提前放追踪器,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个傻子。
等等。
她的手机。
只有手机,是一直随身带的。
时笛试图回忆。
这个手机是程伍直接拿给她的,全新新款。
当时, 时笛要给他钱, 程伍却说,这不是从公司库存里拿的, 是傅总本来就有的备用机,所以不算出账, 不需要给钱。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问题了吗。
时笛端着面和牛排进门。
傅翎站在门口等着,一看到有人进来, 就立刻扬起了目光。
时笛脸色有些沉, 她平静地看了一眼傅翎。
傅翎后脖子上一阵悚然,缓慢地眨了眨眼,小心地问。
“笛笛,怎么了?”
时笛摇摇头。
她把食物摆在餐桌上:“先吃饭吧。”
傅翎依言坐下, 看到时笛纤长的手指推着两张房卡,放在了一旁的台面上。
傅翎抿抿唇,放下筷子,再次抬起头:“笛笛,你……”
“先吃饭。”时笛背对着他,短促地命令。
她腰身纤细,肩线有些紧绷。
傅翎茫然地垂下头,把面前的食物一点点吃干净。
时笛终于坐到了他对面,同时把自己的手机摆在了桌面上。
时笛看着他的双眼,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已经是笃定。
“你在我的手机里,装了东西。对吗?”
傅翎身形僵住,深黑的眼眸几乎立刻回避地移开。
他唇瓣嗫嚅了两下,想要开口。
时笛却提前打断了他:“想好再说。”
她靠近了些,盯着傅翎的双眼:“我说过的,如果骗我,你会很惨。”
傅翎连呼吸都绷成了细细的一条线。
他承受不住时笛此刻的眼神,审判的,疏离的,心口一阵阵绞痛几乎要撕裂他的心脏。
要说的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傅翎无法开口。
这就相当于默认。
时笛眼神凉了凉:“我不管你是授意程伍给我之前,在手机里装的,还是恰好作为你的备用机,这里面本来就有追踪定位功能。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以为这段时间以来,傅翎是对她坦诚相照的,毕竟傅翎失忆后,几乎全副身心都用来黏她。
有那么一些瞬间,时笛也产生了狂妄的错觉,以为她是可以把傅翎掌控在手心的。
时笛从这中间获取了安全感。
可到头来,傅翎也在背后瞒了她这么多事情。
什么依赖她的天真幼崽。
全都是假象。
甚至可能,傅翎表现出来的那份以她为主心骨、离了她就不行的缠绵感情,也是装的。
一旦发现被蒙骗,时笛心中就被迫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她忍不住去质疑自己看到的一切,什么也不敢相信了。
时笛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拿起其中一张房卡。
“你在这儿待着,等邮轮靠岸就尽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