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法宁觉得她的价格还是很合理的。
北堂菘肉痛了一会儿,小脸扭曲道:“别说的那么好听,我又不是不知道!”
顾法宁:“别扯有的没的,整不整?”
北堂菘:“三颗!”
叶夫人见顾法宁安然进来,喜悦道:“仙子可算来了,没事吧?”又瞧见北堂菘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菘儿怎么了?”
顾法宁当然没事:“只是半夜呛了几口烟,吓了一跳。”
北堂菘攥着固元丹的手藏进袖子里,虚弱道:“娘我也没事,高兴的。”
叶夫人虽然疑惑,但北堂菘梗着脖子说自己就是高兴,她也无奈,便转向顾法宁:“昨日灵华宗那位医修先生说,与老爷的生意做得很舒心,附赠买一送一服务,来给我看看心病,仙子配制的药丸我也按时吃了些,觉得自己从未这般舒畅。”
顾法宁静静听着她讲话,时不时应一声。
叶夫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感激得有点局促:“这一切都是仙子牵线,我该怎么回报您呢?”
顾法宁很朴实地回:“夫人好,我就很好了。”
只要您别走火入魔您儿子不成病娇,别遇见竺岚月什么都好说。
北堂菘站在不远处,看母亲气色很好,顾法宁也没抽风,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嗑下固元丹正准备练剑,才退出院门,小方管事一脸急迫地上来,小声在他耳旁道:“少爷,四少爷跟老爷颠倒是非,说那青面妖修是您养来对付他的。”
小方管事汗如雨下:“还有他那娘在哭哭啼啼点火,老爷震怒,请您过去一趟。”
“就这样吗?”北堂菘垂眼,不着痕迹地敛起眼里的轻鄙,“真难过,总有人在我面前找死。”
叹了口气,北堂菘再次抬头,露出因兴奋而疯狂的笑容:“本少爷正愁怎么展现固元丹的效用呢。”
第10章 师叔在等我
赤霄宗擂台
华潇坐在观战的清凉台,俯瞰底下的弟子对局。
每月初五,赤阳和凌霄两支剑脉的弟子依次上擂台考核剑法,抽签决定对手,拔得头筹者,可与掌门之徒比拼战技,无论胜负,都可自由拿走赤霄宗地库中任意一件法器珍宝。
五大派地库中的宝贝,就这一个由头,已经足够满门弟子为之疯狂了。
她的眼神一直落在左边执剑的白裙小姑娘身上。
她是珩玉真人在外边带回来的弟子,名叫竺岚月,据说天赋很好,但没正儿八经入门试炼过,华潇不信。
因为从第一眼起,华潇就很讨厌她。
她像一个故人,可惜像的不彻底,称得上拙劣。
看得出竺岚月在比试之前做了很多功课,虽然战技笨拙,被攻击后反应慢了一点,好在运气不错,对方出手都能堪堪躲过,几十个回合靠闪避也将对方的力气耗了个七七八八。
拙劣,但运气可真不错。
和她对战的是个承习赤阳剑脉的暴脾气少女,少女探清竺岚月底细后蛮开心,本以为自己会赢得毫无悬念,谁知屡屡败北。
当竺岚月的剑气又在她脸上落下道血痕时,少女气得一呸:“娘的我不奉陪了,这局算姓竺的你赢!”直接扔剑跳下擂台,干脆弃权走人。
竺岚月吃惊地停剑,没想到对方居然放弃拔头筹,跟华潇师姐对战的机会。
她被师尊带入门来一直顺风顺水,被她这么阴阳怪气一杠,顿时有点无措,小心翼翼地看向清凉台。
华潇忍住笑,对裁判道:“申尔芙弃权,这局直接算竺岚月胜。”
听到判决后竺岚月一愣,笑容有点勉强。
“你师妹这是什么表情?”看见她茫然的小脸,华潇一阵绝望地扶额:“怎么就她事情多,输了不行赢了也不行?”
身旁的青年脸色有点发绿:“华子你少说几句,岚月伤心起来很难哄,免得有人找你麻烦。”
青年是珩玉峰的大师兄,着一身清浅的甘碧色衣袍,身姿挺拔,像簇劲竹。
呸,冠冕堂皇。
华潇斜眼看了看青年,啧道:“我乃掌门之徒,而你叶其焕,平平无奇珩玉真人座下大师兄,居然敢威胁我?”
叶其焕一噎,虚弱道:“岚月还站在擂台上等你,好歹她也是一层层打垒过来,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的。”
“我喜赢不喜输,如果竺岚月能和她前任一样跟我打成平手,我自然尊重她。”
“运气好算什么,有本事去正经过一遍入门试炼。”
华潇有心磨洋工,现在太阳正烈,她可不想傻乎乎站地上等着。
“华潇!”叶其焕气极,“你能不能别再揪着她不放,顾法宁死了,死人永远不会再回来!”
“我知道,但那又怎样?”华潇耻笑道,“你喜欢顾法宁,她活着时候你不珍惜,竺岚月像她,你就喜欢竺岚月,死渣男!”
说起顾法宁,华潇就一肚子火气。
凭她的能耐,完全可以做个仗剑走天涯的仙子,璀璨前程一眼望不到边,却成天跟药罐打交道,跟老妈子似的照顾师弟妹。
最可气的是,她的师弟妹受她恩惠,还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
华潇忍不了顾法宁明明可以与她并肩而行,却非要跟几个男人搅合到一起。
看顾法宁似乎当老妈子当得乐在其中,华潇一生气,拒绝跟她一起去魔域采药。
没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见顾法宁。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在后来的很多夜里她对着皎月拼命练剑,她害怕想起顾法宁,痛恨自己没及时拉她一把。
掌门私下叮嘱过她,这件事实在丢宗门的脸,让她盯着弟子们都别出去乱说。
她以为就算封口,有良心的起码用行动来表示一下愧疚吧。
说的就是你,珩玉真人。
徒弟为他寻药而死,谁知没过两年,就领个样貌差不多的回来。
……就他离谱。
华潇讥嘲的撇嘴,目光转向擂台上有些凄惶的竺岚月,瓜子小脸被日头晒得一片红,满眼期待地等她上场。
叶其焕催促道:“华子,给个面子。”
华潇抓起剑,漫不经心走上擂台。
竺岚月抬起湿漉漉的圆眼,像头懵懂的小鹿,有些激动地朝华潇行礼:“弟子竺岚月,向师姐请教。”
十五六岁少女一身白裙,衬得她越发清丽出尘。
被师尊和师兄们宠在手心里的姑娘,不应该也不配出现在擂台。
华潇一扬眉毛,忽然有个绝妙的馊主意。
她豪横惯了,什么表情都挂在脸上,想法过于恶劣,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听见头顶的笑声,竺岚月莫名地抬头:“师姐,您在笑什么?”
“白裙子染了血,好洗吗?”看着猎物一步步走入她的圈套,华潇从怀中掏出溯影石,愉悦道:“我有个朋友叫顾法宁,想给你看看她。”
叶其焕脸色骤变,足尖一点飞上擂台:“华潇,住手!”
已经晚了,溯影石白光乍现,刺得他双目一痛:“岚月,别看!”
那张成为他心魔的脸出现在面前,高挑的白衣美人墨发随风动荡,踏剑飞音而来,颦笑皆动荡:“我是顾法宁,幸会。”
竺岚月如遭雷劈,哐啷一声剑从手心滑落,颤抖着嘴唇:“华师姐,她是谁,为…为什么跟我这么像?”
叶其焕惨白着脸,去拉竺岚月的衣袖:“岚月,跟师兄回家,师尊还等你呢。”
看见她想要的场面,华潇昂着头很是畅快:“叶其焕你可要点脸,什么叫顾法宁像她,明明就是个……”
竺岚月甩掉叶其焕的手,失声痛哭:“怪不得那么多人不喜欢我,师尊…师兄师姐,你们都骗我!”
“得了吧,我可没骗你。”华潇不高兴,“要不是这张脸,就你也配做我对手?”
华潇继续煽风点火:“竺岚月,你就是个死人的替身。”
然后,她满意地跃下擂台,先前与竺岚月对战输了的少女过来,低声道:“华子姐,掌门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事?”华潇最后看了眼呜呜咽咽的竺岚月,讥诮道,“这么快就告状去了?”
申尔芙摇摇头:“似乎是咱们那位师叔祖,在南境青阳城一带出现了。”
“师叔祖不知干什么欠了灵华宗很多钱,人弟子上门要钱来了。”
顾法宁心情不错,花街酒楼老板的小儿子今日娶亲,她被邀去喝喜酒。
她白天是个守法良民,没人知道晚上她还兼职打劫,只道是邻居一场,好事不落空。
没想到还能遇上甘缙和师兄他们。
甘缙师兄给新郎官治好过肺痨,带着外事寮一起在上座,甘缙一见她,高高兴兴打招呼:“冬梅,看样子精神不错,我还以为昨天给你添麻烦了!”
甘缙师兄将激动的少年按回去,微微瞥向顾法宁:“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法宁隐约有猜测,传音道:“是北堂菘吗?”
甘缙师兄大名石济,少见的法医双|修,技能流人才,买一送一服务给叶夫人诊脉后,看北堂菘凑在旁边,顺手也诊了一肘子,本来不知小少爷为何内里亏损甚巨,但第二日和北堂祝隆对完账,正客套时四少爷和他娘来告状,这才明白北堂菘的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