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父紧握着椅上的扶手,既语重心长,又无可奈何。
章母拭了拭眼角的泪珠,伸手去扶章文彬起来,“你父亲答应了。还不快起身,下去让大夫瞧瞧伤口?”
章文彬面上一凛,“感谢父亲母亲成全。二老放心,永春侯府不顾道义,驱逐昔日养女出门,若是旁人得知,只会在背后戳侯府人的脊梁骨,说不定还会赞咱家不看门第,娶得贤妻。 ”
“孩儿娶了柔儿过门之后,今后定然好好进取,不让二老再操心。”
就这样,章文彬终于求得了父母的同意,眼下,他只要再确认一件事儿,便可安心上门提亲。
他心头一热,恨不得背后长出两只翅膀,马上飞去田柳村,去温萦柔身前问问,她到底愿不愿意嫁给他。
*
摄政王府,青竹园内。
“……温家门前已经将红灯笼及年画贴纸都挂好了,那温母出门挂年画的时候,还围着王爷您送的红帛巾。”
卫钟将田柳村的情况禀告清楚之后,还不忘夸奖几句,“王爷不仅会挑礼,还想了个如此巧妙的送礼法子,真真是煞费苦心。”
宋楚平之前吩咐让朝廷出兵整顿田柳村,这就已经出乎了卫钟的意料,如今就连温萦柔离开了侯府之后,宋楚平居然还恋恋不舍到如此地步,真真是让卫钟大跌眼镜。
从来只有别家的贵女来扑王爷,王爷何曾对女子这么上心过?
就拿那只钗环来说,虽然材质不值几个钱,但却是宋楚平连夜关在书房中,将设计图纸画出来,盯着工匠打造好的。
往年老太太和蔓儿小姐,都没收过王爷那样隆重的礼。这温姑娘莫不是给王爷下蛊了?
宋楚平脑中浮现了一出阖家欢乐的场景,嘴上浮现丝淡笑,这两日的折腾没有白费,吴浮那小子,平日里虽然没个正经儿,可在情爱上,说得的确是通透。
吴浮不了解情况,自然是想要他将什么好的都送过去。
可宋楚平却知道,若真将那些玉石玛瑙一股脑塞过去,温萦柔只怕是要被吓得连夜搬出京城,从此了无踪迹。
很好,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吴浮又说什么来着,要懂得伺机制造机会,了解她的喜好,才好进行下一步动作。
宋楚平摩挲了一下汝窑青釉白瓷杯的壁面,凝神问道,“她最近常和哪些人打交道?”
“温姑娘近来在相看宅院,除了和房屋买卖的中人打交道,其他的就是是食肆的小商贩,及架马的车夫。”
“还有…”卫钟抬眸瞧了眼宋楚平的脸色,“就是,媒婆上门上得频繁。”
宋楚平的眸光果然暗了暗,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又问道,“除了和家人,其余时间与谁相处的时间最久?”
卫钟垂首恭敬回答道,“其中以车夫相处的时间最多,毕竟从田柳村到京城有些距离,有些马匹不是良驹,在路上跑上两个时辰也是有的。”
宋楚平明白了,他转了转指尖绿幽幽的扳指,淡漠吩咐道,“去,给爷准备一身车夫的衣裳。”
*
田柳村。
自从温文氏放出要给温萦柔相看人家的消息,不少媒婆就都上门来打探了。
此时温萦柔已经艳名远扬,不仅连隔壁村子的人知晓,有些京城的好门户,也有托人上门来谈亲的。
毕竟她生得好看,又进过摄政王府当差,自然是会念书识字的。
当过丫鬟代表会伺候人,经过了大户人家的调教,接人待物肯定也颇有风范,这样好的女子,自然人人都争着抢着做儿媳妇。
其中大多的门户虽然都不高,都是些农户及商户,可是不乏有些富庶的地主,及在京城开了几家商户分号的人家,对她都特别满意。
按理来讲,说一门亲事应该非常顺利才是,结果却不然,真正议起亲来,不少男方家都颇有顾虑。
堆满了笑容,上唇角长了颗肉痣的煤人刘妈妈,今日又上门来了,她带着职业性的笑容,哄道,
“姑娘不然再考虑考虑?将条件放得宽泛些?若是让男子一辈子都不纳妾,这可着实有些难为人了。”
“抛开这一点,那些好人家的儿郎,都随便姑娘挑拣。”
“章家的嫡次子,前阵子才刚考出了秀才…还有张家的庶长子,那生意做得老大了,将他们张家的商号都开到江南去了…王家的独子,继承了他家的千亩良田…”
“刘妈妈不必再说了。”
温萦柔打断了媒婆的说话,气度如月,昂首坐在椅上,像极了冬日里迎风不折绽放的梅花。
“萦柔只有这一点要求,左右我也不着急出嫁,若是刘妈妈寻不到合适的,那便慢慢来。”
刘妈妈轻微蹙了蹙眉间,紧而又恢复常态,她拍拍温萦柔的手,“有!我什么样的儿郎都有!”
“保证不纳妾的也有,只不过家中困顿些,若是要拿出多少聘礼来,那便有些为难了。”
“萦柔不必多少聘礼,只看人品是否敦实,若是刘妈妈觉得合适,便可安排我相看几眼。若是人都未曾见过,萦柔定是打死也不愿的。”
她这样的姿色,媒婆自然是愿意介绍聘金给的多的人家,毕竟聘金多,财力厚,给媒婆的礼金也会多。
可她抵死不愿,媒婆自然拿她没有办法,嘴上应着好,心中已经暗骂她清高了许多遍。
然后,媒婆又拿出了许多银钱来,递给温萦柔道,“姑娘的手艺好,调的几款香熏,味道淡雅又不失高洁。这几日戴出去,荐给一些夫人小姐,她们都极其受用。”
温萦柔除了去看房,也没有闲着,还买回来了许多制香的器具用品,在家中捣鼓制出了几款香薰。
媒婆走动得广,让她们在中间推销最方便不过。温萦柔提出了让媒婆售卖,在中间赚取佣金的法子,如今已经初见些成效了。
温萦柔瞧见了银子,脸上才淡淡一笑,“劳烦您用心。”
就算以后嫁人了,温萦柔也不打算一直在家中做个料理家事的妇人,打定了主意要做些小买卖,制香调香便是一条不错的路子。到时候待时机成熟,她准备再在京中寻个宅子,开个铺面。
对于媒婆让她多制些香的要求,温萦柔答应了下来,这才起身送了人出去。
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温家的门吱呀一开,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影,门口排了队的车夫一个个都振奋了起来。
有个车夫上前一步道,“姑娘,我是刘家公子,派来接您的。”
却让温文博伸出胳膊拦住,厉声喝道,“什么刘家公子张家公子的,你若再要毁我妹妹清誉,你瞧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那车夫这才讪讪地退了回去……
其他车夫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响了起来。
温文博以前去京城做工,都是坐在牛车上,同满车的伙计同坐在一起,如今有了温萦柔在身侧,便不好去挤牛车了。
这十几天来,他们做过不少的车架,车夫却没有一个靠谱的,不是拉媒作保,就是眼睛带着邪光不断往温萦柔的身上瞅。
还好近来田柳村抓了不少地痞流氓,又有温文博陪驾,那些车夫倒也不敢放肆。
温萦柔戴着帷帽,躲在温文博身后,边走边透过白纱瞧着路边停着的车架和车夫。
蓦然,被一个车夫吸引了过去。
那个车夫身材高大,体格壮硕,脸色黢黑,眉骨高阔,长得有些凶恶,左脸上似是还有一道疤痕。
他岿然站在一辆整洁的车架旁,瞧着让人非常有安全感。
温文博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生面孔的车夫,得了温萦柔的点头示意之后,才上前问道,“你这马匹有点瘦啊,车架瞧着也不是上好的。去京城多少钱啊?”
马夫唔咽几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摆摆手。
这是不会说话的意思。
又拿出一个小木板出来,上头写着“上车五文,包车一日三十文。”
温文博瞧他居然是个哑巴,皱着眉头转身就想走。
还是温萦柔扯了扯他的衣袖,“不会说话好,不会说话清静。”
她没有意识到,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车夫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似激动,又似紧张。
第47章 车夫
温萦柔是个极其心细的人, 为了不让她瞧出端倪,宋楚平着实下了不少功夫。
不仅鞋底加高了两寸,显得更加高大, 并且在后背上还塞了不少的棉花, 营造出一种驼背佝偻的模样。为了更像底层百姓,还特意用草药抹了脸, 原本白皙的肌肤,变得黢黑如炭,又易容加高了眉骨与颧骨……
经过这么多层层工序,宋楚平自信不仅是温萦柔认不出他来, 就连生他养他的老太太,也定然想不到这是她儿子。
温萦柔今日出门虽然带着及腰的长帷帽,让人瞧不清面容与身形,可是顶着长帷帽的发髻却能清晰可见。
那发髻上戴得, 正是宋楚平借年货而亲自为她打造的钗环。
他早就晓得她低调, 虽然那些赏赐都已经命人送回了甜柳村,可那些钗环都华丽无比, 她定然不常戴出门,所以才造了她头上的那只,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已经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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