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氏说着说着,不禁悲从中来,眼眶湿润淌起泪来。
温萦柔见不得温母落泪,心中也是一酸,忙抬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又道,“母亲胡说什么,母亲定会长命百岁,看着我们子孙满堂。”
温文氏又道,“娘其实琢磨出,你并不想这么早出嫁,可娘想着,总该是要早些相看人家才好。哪怕先将亲事定下,再等一两年再过门也成。你觉得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温萦柔便顺着话头点了点头。
她并不打算这辈子就孤身一人,若是有忠厚老实合适的,她并不反感成家。
“萦柔全听母亲的。只是若要相看人家,女儿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她面容严肃,语气坚决,“无论对方相貌、家世、才学如何,都不是最紧要的。女儿对这些都不看重。男方若是真有心迎娶女儿,女儿只求他能同女儿厮守到老,今生今世都不纳二美。”
温文氏一时被她的话镇住了,怔了怔,又确定了一遍,“柔儿,你、你当真要如此?”
“饶是你爹爹如此忠厚的人,他年轻时,也有过几个通房侍妾,只不过有一次做生意赔了许多银子,那些女子都担心他无力东山再起,这才主动求去。自此之后,你爹才歇了要纳妾的心思,一门心思守着娘过日子。”
在温文氏眼中,纳妾乃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温父已经算是好的了,没有十个八个将美人纳进府中,更没有做出宠妾灭妻,闹得家宅不宁。
温萦柔抿紧了唇线,坚定地点了点头,“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哪怕那人是天皇贵胄,女儿就算是一头撞死,也绝不嫁。”
温文氏本还想再劝,但她听说女儿连撞死的话都说出来了,便也只能做罢。
“行,既如此,哪日娘寻个由头,请媒婆上门来一趟,打听打听是否有这样的人家。”
*
“有没有人在家呀?”
翌日一早,温文博出门没有多久,温萦柔便听见外头有人敲门,她顺手拿起了帷帽戴上,遮住了容颜,这才朝门外走去。
温萦柔窈窕的身影一出现在院中,她便听得门外传来阵阵的骚动声,她只得不安地将帷帽拢紧了些……
以往温家简陋的草庐中,只有温文氏和松儿二人居住,如今多了个美若天仙的温萦柔,温家的日子就变得有些不同来,总有些没有正事儿、游手好闲的男子守在门外。
若不是近来田柳村被整改得好了不少,温文博是绝对不放心她们这群老幼独自在家的。
“谁呀?”她先是隔着门低声问道。
“姑娘,我乃田柳村的村长。你快开开门呀!”门外沧桑的声音传来。
温萦柔忙将门栓卸下,将门推开了一个小缝,问道,“村长,请问有何要事?”
村长笑了笑,端着手里的布袋,朝她示意道,“马上就要过年了,朝廷发了些银钱给村里,让购了些年礼和贴画分发给每家每户。”
村长将手里的东西一递,“喏,这些便是你们家的了。”
“多谢村长跑一趟。”
温萦柔无法,只得撩起及腰的帷帽,将村长手中的物件接了过来,她接过的瞬间,只觉得单手有些提不动,只好抬起双手捧着。
半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暴露在人前,使得村长一时也呆了呆。
村长年纪将近半百,自叹从未见过如此的绝色,他忽然就明白了,在门口蹲守的那些男青年的心思。
老人到底定力足些,想起了正事儿,立马道,“姑娘,这些物件都是随机分送的。每家每户都不同,难免有些人家的礼就丰厚些,装在袋子里谁都瞧不出。那些贴纸春联,你若是喜欢哪些,你就在门口挂上哪些。”
“喏,你瞧,有些人家都已经开始在门口挂红绸,贴年画了。”
温萦柔从透明的白纱中,顺着村长的指尖望去,望见家家户户门口都或多或少有一片殷红,尽显年节气氛,煞是好看。
她在帷帽后头甜甜一笑,“谢过村长。我这就拿回屋去瞧瞧。”
送别了村长,温萦柔将门关严实,便将袋子抬入房中,将袋中的物件全都轻倒了出来。
嚯!整张桌子,顺间被红色的物件,堆得满溢出来!
其中大多都是些小玩意儿,价值不算太高,但是胜在精巧。
“呀,这些东西是从哪儿得来的?”正在后厨中的温文氏走了出来,讶然道。
松宝刚睡醒,也揉着眼睛,扒到了桌边,瞪着一双精奇的眼睛。
温萦柔解释了一番,抄起桌上的一条红佩巾,朝温文氏身上比划几下,甜笑道,“这条佩巾颜色好看,摸着又柔软,天气冷了围在脖子上,就可御风了,最适合母亲不过。”
温文氏接过配巾,笑的合不拢嘴来,“呀,正好要过年了,红色也喜气!”
“要不说是摄政王执政执得好,如今咱们寻常百姓,竟也能得朝廷的东西了。”
温萦柔听到“摄政王”三个字,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旋即又恢复常态。
她又拿起桌面上的一个红漆弹簧竹蜻蜓,递给瞪亮了眼睛的松宝,“这个当然就是给松宝的了。”
松宝接过精巧的红漆竹蜻蜓,抬头伸着双手揽过温萦柔的脖子,狠狠轻了一口,“谢谢柔姐姐。”便跑到一边去玩儿新玩具了。
温萦柔又笑着瞧了瞧,发现里头除了有折叠的红纸灯笼、红色春联、“福”字样的红剪纸等寻常过年的东西以外,还有两样东西。
有一双绣工精巧,里头缝制着棉花,用红线装点的牛皮靴,还有就是一只用红玉髓为材料,以银子为辅料的缠丝如意钗。
温文氏拿着那只钗啧啧称奇,“你瞧这只钗,上头的红玉髓和银子,是不如南红与红玛瑙,及金子值钱,可奈何它的设计古朴,做工也着实精妙。”
“若是放去店里卖,让那些千金小姐瞧见了,定也是要抢着买的。”
温文氏将它小心地插在了温萦柔的发髻上,又正面侧面仔细端详她几眼,点头笑道,“得亏是我的女儿得了,不然落在了别人头上,只怕是要浪费了,戴不出它的美。”
“那也是母亲将女儿生得好。”
温萦柔嘴上笑着,心中却隐隐觉得奇怪。
那靴子的尺寸,瞧着不像是女子能穿的,定然是男子物品,拿起温文博的鞋码一对,果然对上了。
怎得竟有这么巧的事儿?
她们家一共就四口人,偏偏这四件如此贴心的东西,正好都用得上?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在她脑中转了短短瞬间,便消弭无踪了。
钗环、佩巾、竹蜻蜓正好对应着女子、老人与孩童,朝廷既然是已家庭为单位采买,定然是要考虑周到的。
至于鞋码嘛,温文博的鞋码是大众鞋码,撞上也不奇怪。
寻常生活中的小惊喜,谁会不喜欢呢?
三人用过了膳,便合力将灯笼挂在了门前。
灯笼挂上去的瞬间,温府门外望着这一幕的人喜出望外,忙笑着同身边的小厮低声道,
“快去告诉王爷,就说成了!”
第46章 媒婆
永昌伯爵府, 章家。
“混账!”章父瞧着手中的文书,气得青筋暴起,将桌上的茶杯直直朝跪在地上, 一脸坚毅的章文彬扔去。
章文彬也不躲, 那瓷杯结结实实砸在了他的额角上,瞬间鲜血便顺着他疏朗的眉目流了下来。
章母心疼地立即上前用手帕擦拭血迹, 她哭道,“你这孩子怎得就这么犟!天下女子有这么多,你怎得就看中了永春侯府的假千金?”
“求父亲母亲成全。”章文彬紧抿着唇线。
章父将手中的文书撕掉,扔在了章文彬脸上, 细碎的纸末落在空中,飘在地上,有一角残纸上明明白白写着“去职书”三个字。
章父显然被气得不轻,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 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
章文彬从小拔尖, 样样出色,可为何要求娶一个对家族势力全无帮助的商女?
章家不是什么势力的家族, 旁支里头,也有人娶了平民女子做正妻。
章家不同意的是, 那女子是永春侯府的假千金!
那女子身世复杂,这等丑事,永春侯府处理得低调, 显然是不想让人知晓。
若章家真的娶了此女子为妇, 那岂不是是赤裸裸得罪了永春侯府?
永春侯府比起以往虽然落魄了些,可到底在朝中经营许久,势力盘根错节。若是因此而接下梁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偏偏章文彬咬死了要她!气急之下, 如今居然要写了帖子去辞官,放话说就算辞归乡野,也要同这女子厮守一生!
他可是章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寒窗苦图十数载,居然因为一个女人,就如此昏了头!
“父亲撕了这封也没什么,只要孩儿的右手没断,您撕多少封,孩儿便再写多少封。”
章父见已无回鹘的余地,只得重重叹了一口气,伴着章母的哭声道,
“你今日一人开罪了永春侯府,那我章家的所有子弟,只会在朝中更加举步维艰,”
“其中厉害关系,我已同你道得清楚明白。今后你若争气,那便在官场上好好耕耘,莫让旁人看了我们章家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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