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萦柔将心中的龃龉按下不表,给阿牛塞了几个馒头,和他挥手道了别。
回到房中,温文氏打开箱匣,有些蜡黄的脸色,瞬间就被箱匣中五光十色的珠宝,照亮了好几个色号。
温家以前生意做的并不小,温文氏也算得上见过些世面的妇人,可却还是执起一串黄玉玲珑镶宝珠的手串,咋舌问道,“我的天爷啊,这些竟然都是王府给你的赏赐?”
“不说其他的,只这一串,就值得三百亩上好的良田了!”
温文氏赶忙将手串放了进去,然后有将箱匣合上,拉着温萦柔的手道,“柔儿,这些钱财,都是你在摄政王府辛劳卖命得来的。”
“你本来过的就是金尊玉贵的好日子,回了温家之后倒让你受苦了。你放心,这些钱,娘和文博都不会动你的,你好好将它收起来,今后待你出嫁时,留个你做嫁妆。”
温文氏丝毫都不眼馋面前这些真金白银,他们这一年来,已经尝过了了许多苦楚,她只想一家人今后好好的过日子,是苦是甜她都受得。
温萦柔心中一暖,她倒不是不舍得给温家花钱,但是穷人乍富,难免担心被自家人算计,可听了温文氏这么一说,她心中再无顾忌。
温萦柔在跳动的烛光下笑了笑,“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嫁妆不嫁妆,离女儿嫁人还远着呢。”
若是温家有难,该帮的她自然会帮。这些东西变卖出去,的确是非常大一笔进项,只要温家人紧着点儿用,这一辈子都吃穿不愁。
可是这样坐吃山空,也总不是个办法,总要拿这些银钱,做个什么小买卖才好。
*
章文彬最近几日频繁出入摄政王府,由于没到约定的日期,所以他也从未去过那片竹林过。
可他隐隐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儿。
特别是现在他有事禀告宋楚平,被卫钟拦在门外候着,卫钟两只眼睛斜乜着他,时不时还冷哼一下,他就更加觉得不对劲儿了。
“请问最近章某,可有何处得罪卫大人?”章文彬一副好脾气似的问卫钟。
卫钟哼哼两句,“卫大人说得这是哪儿的话?小的岂配被卫大人得罪?”
话不投机半句多,卫钟便实相地闭上了嘴巴。他最近同宋楚平禀报事务时,明显感觉宋楚平虽还是如以往那般同他玩笑,可语气却没有以往亲厚,总觉得带了几分疏离……
如此章文彬心中更加觉得古怪了,抬头望着竹林乍然打了个寒颤,莫非他与温萦柔的事儿被人察觉到了?
章文彬心下一惊,借口走开在一偏僻的角落,叫住一个小婢女,试探道,“请问温萦柔温姑娘何在?在下听闻她擅长制香,有事儿想要请教于她。”
小婢女垂头恭敬回答道,“章公子有所不知,萦柔姐姐两日前,就已经离府了。”
这一句话,彻底让章文彬慌了神。
此时卫钟来寻章文彬进书房禀报政务,他就只好压下心中的不安,随卫钟进了书房中,同心神不宁地汇报完政务。
不待章文彬问,宋楚平倒先开了口,埋首在案桌上书写,嘴中却问道,“文彬有心事?”
章文彬紧抿着唇线,这才说道,“楚平,我着实有事儿瞒了你。”
虽然三人情谊深厚,可因为身份,章文彬向来唤宋楚平“王爷”,鲜少直呼其名,这次是真的急了,才不顾上尊卑,只想以以往儿时的情谊交心。
“我上次在贵府偶遇了一个婢女,才发现她便是我想要寻觅多久的女子,又存了几分私心,以替她送信给她府外的家眷为由,在竹林中同她见过几次面。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她只为表感激,替我送过一次礼。”
“今日我上门才知,那婢女已经不在府中了。我担心她是被人污了勾引宾客,这才着了几分急。”
章文彬太知道在高门大户中,婢女若是背了狐媚的名声,勾引主子客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他现在很担心,温萦柔被轰出府,只是个糊弄外人的由头而已,实际上,早就已经被杖责而亡了。
宋楚平最清楚章文彬的为人不过,知他现在这样,的确是着急了,可是他嘴中说的话,却于那日在树林中所见的完全不同。
宋楚平手中的笔尖停了停,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好像听下人来禀告过这件事儿,不过爷身边的婢女多,一时记不清到底是哪儿个了。你今儿个这么一问,才有了几分印象。”
“依稀记得是有人告她与外男私相授受,甚至那外男还准备给她置宅子,将她养做外室了。”
宋楚平冲他挑了挑眉,“原来那外男就是你啊?”
章文彬越听越心惊肉跳,心急之下立马想到,是那日在竹林中被人撞破了,头上冒着虚汗解释道,“什么私相授受?她统共就送过我一块丝帕,还是为了作为让我送信的谢礼,外室之事更是无稽之谈了!那屋宅,是那女子自己想要添置的,我不过帮着寻了几间合适的而已。”
“更何况,我好不容易寻找她,还不知她对我是不是有意,哪儿就提到外室不外室的了。若她真的愿意,我又怎能如此委屈了她?”
听了章文彬这番说辞,宋楚平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从一开始,就误会温萦柔了,他认定了她别有二心,甚至都没有盘问清楚,就直接将她驱离出府,让她从指缝中溜走了。
他又会想起,在她出府的哪一日晚上,秋叶来求见他,匍匐在地上哭着喊冤,“二爷圣明,萦柔姑娘怎么可能会做出那般龌蹉之事?定然是别有苦衷。她连出府时,都在心心念念着王爷的安危。”
“她说她像梦见老太太的燕窝中有毒那般,又做了个其他的梦。”
“她梦见二爷您才任命的西南大将军,现在已经投身瑜王阵营,不日便会与瑜王、还有永定侯府勾结,在元宵晚会上,假借献礼加害于您。”
“萦柔姑娘她做梦都担心您受到伤害,又怎会背叛您,另投他人怀抱呢?”
此事乃是温萦柔最后的筹码,她本想着,若是半年的契约时间一到,宋楚平若掐着她的身契不放人,她便以此条件作为交换,换得出府的自由。
没有想到如今离契满之期还有一个多月,就阴差阳错如愿出府了,所以便只能通过秋叶,让其转告了宋楚平。
西南大将军,宋楚平派任的乃是自己的心腹任职,与西北大将军相互制衡,乍一听说,宋楚平是不信的,可温萦柔的梦见太过玄乎,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派人去查探了一番。
那日秋叶的铮铮言语在前,如今章文彬的软言解释在后,二者结合在一起,在宋楚平脑中,凑成了温萦柔亦笑亦嗔的画面,她似乎是在笑自己可以重得自由了,又似乎是在怪他冤枉了她。
墨水顺着宋楚平指尖的羊毫滑落,滴在了宣纸上,他怅然地看着墨汁沿着纸张的脉络越扩越大,沁入纸背。
章文彬在旁担惊受怕,一时不明所以,终究忍不住问道,“楚平,那婢女究竟如何了?果真是离府了不成?未有其他事情发生么?”
宋楚平回神,他将笔下的宣纸抽掉,揉成了一团扔在地上,有重新取了一张新的宣纸,用镇纸镇住,这才点了点头,“记得是因为欠了活契,之前在老太太那儿又立了一功,所以才提前放她归家了。”
她竟真的归家去了?!
章文彬心中一喜,拱手笑道,“多谢王爷告知此事。”说罢,便要匆匆离去。
“怎得?”宋楚平叫住了他的脚步。“这便迫不及道要去会佳人了?”
章文彬回眸,眼中晶亮点了点头,
“我这就同她提亲!”
第44章 求教
“回爷的话, 章公子这两日除了日常的公务,未曾见他去别的地方。只不过昨日酉时四刻时,一脸气愤夺门而出, 似是想套了马出门, 人都已经跨上马了,可后头章老太太哭得梨花带雨追了出来, 不顾危险急急扯住了缰绳,章公子这才不得已做了罢。”
宋楚平揉着太阳穴,慢慢阖了眼,“行了, 你继续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上报。下去吧。”
章文彬向来孝顺,从未听说过他有过什么忤逆之举,此次气得章家老太太如此不顾仪容追出门来, 究其原因, 宋楚平摩挲了几下指尖的扳指,便咂摸出了味儿来。
那日章文彬话里话外, 都是透着要迎娶温萦柔做正室娘子的意思。
章文彬性子素来稳重,提亲之事又非同小可, 他定然是要回禀了家中父母,一切落定之后,才让章家父母出面, 去田柳村的温家提亲。
若是他和父母商议顺利, 那这几日,就会有章家的家仆出门四处走动,传出准备聘礼的消息,可眼下如此, 一看便知章文彬的阻力极大,还未能说服家中双亲。
章文彬坚持了那么多年,先不说她是否对章文彬有意,可文彬就算忤逆了父母的心意,也要为她争得个名分,就连宋楚平在旁看着,都不免动了几分容。
宋楚平回想起自己如何对她的,不免有些汗颜。
她在他身边样样周到,事事妥帖,阖府上去无不对她赞不绝口,可他却误会她同旁人暗生情愫,撂下那样的狠话,将她连夜轰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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