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烧可以做成面,也可以做成饭,很方便,你们觉得怎么样?”夏鱼问着闷头苦吃的几人。
毫不意外,无一人回应。
最后还是池温文恋恋不舍的将碗放下,应了一个字:“可!”
“姐,好吃。”夏果扒拉着面条,含糊不清地回道。
“太可以了!”洪小亮将汤底喝得一滴不剩,跟着回答道。
叉烧被众人全票通过,正好也省了厨房的事。
叉烧可以趁着菜馆不营业时提前做好了,等卖的时候直接用,省时又省力。
有余私房菜馆的叉烧面和饭卖得极好,每到饭店便有不少的人来排队买。
因为刚出锅的面条味道极好,买到的人直接就蹲在墙角吃,也不嫌地方小没位置;还有的甚至自己带了板凳来坐。
在中秋节的前两天,夏鱼叫来了众人一起做月饼。
月饼烤好后需要回油两、三天,所以她去东阳城前正好能赶上做月饼。
月饼胚的做法很简单,之前白小妹每年都做,所以也不用夏鱼怎么费心教便会了,无非便是最后一步的烤制,需要注意火候和时间。
而其他几个不会的人则在夏鱼的指导下,将月饼馅包好,再压上模具。
第一炉的月饼出锅,香甜的月饼上分别印着“吉、祥、如、意、恭、喜、发、财”的字样;第二炉的月饼则印着“花、好、月、圆、事、事、顺、利”的字样,每个月饼上只有一个字。
王伯团了一个圆圆的豆沙馅,奇怪的问道:“怎么不用些图案,这些字还是单个的,略显寡陋。”
夏鱼笑着解释道:“王伯,这就是做生意的门道,你看到这些吉利话,是会买一个,还是买四个呀?”
“买四个!”王伯恍然大悟,原来还能这样做生意啊。
为了图吉利,大家肯定是买四个,这样一来,月饼的销量根本不是问题。
第53章 猫和鼠
交代好了菜馆的事宜, 夏鱼便和池温文一起带着夏果去东阳城。
去东阳城的路程颇远,坐慢吞吞的牛车去得好几天,所以镇口赶牛的车夫都不愿意跑这段路程, 不仅费时还耽误做拉货的生意。
最后夏鱼只好咬了咬牙, 花了二百多文钱雇了一辆马车。
别说,马车虽然贵, 还颠簸不堪,却是目前速度最快的出行方式。
夏鱼一行人在早起天蒙蒙亮时坐上马车,一路快马加鞭,在日落月起时, 整好赶到东阳城的客栈。
下了马车,望着东阳城上空如幕布一般的夜,池温文黑亮的眸中蒙上了一层复杂的情绪,说不好是重回故地的怀恋, 还是对这熟悉又陌生环境的排斥和抵触。
夏鱼似乎察觉到了他低沉的情绪, 偏头看向他,月色在他俊美的脸庞上覆了一层银色的光晕, 泛得他眼中的光辉更加的忧郁惆怅。
“对不起,我之前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夏鱼自责地低下头, 语气里满是浓浓的歉意。
当年池温文离开东阳城时不过还是个稚童,这样的伤害可能是他记忆中最深刻的伤痛。
而她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只想着这里是池温文最熟悉的地方, 出发前还兴致勃勃地询问着他东阳城的光景。这无疑是把他的旧伤重新撕裂, 又撒上一把盐。
“无妨,或许重回这里就是天意。”池温文看向还处于愧疚中的夏鱼,揉了揉她的脑袋。
既然都回来了,那他就不能再纠陷于往事中, 索性不如看开了,把这里当作一个路过游玩之地。
奔波了一天,夏果累得蹲在一旁直打盹,池温文便一把抄起他,夹在身侧,对夏鱼道:“快进去吧,夏果都要睡着了。”
自从夏鱼开了食肆,所有跑腿的活都是池温文承包的,闲时还会帮忙劈柴打水,身子一天比一天的健壮,力气也比以往大了许多,这会儿抱夏果一个小孩根本不是问题。
见惯了池温文平日搬桌子举椅子,对于他这番行为夏鱼也不稀奇,率先一步敲开了客栈的大门。
守门的伙计给二人登了记,便将他们引去了二楼两间相邻的房间歇息。
赶了一天路,夏鱼倒头便沉睡起来,直到第二天大亮,池温文敲门送早饭才醒来。
池温文提着一个方形食盒来到桌边,见她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便道:“这是东阳城的甜豆腐脑,你趁热喝,尝尝和泉春镇的有什么不同。”
夏鱼会做很多美味的饭菜,却偏偏独爱甜豆腐脑,早饭如果有豆腐脑,不论是配着油饼还是包子,她都吃得特别开心。
夏鱼揉着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门边的水盆旁洗漱一番:“夏果呢?”
“还在隔壁吃饭,我让他吃完了再过来。”
看着池温文将食盒中的饭菜挨个摆在桌子上,除了甜豆腐脑,还有煎饼、鸡蛋和几道小菜,夏鱼没由来的觉得心情大好。
夏鱼坐在桌前,顺手接过池温文递过来的勺羹,问道:“你吃过了吗?”
“嗯。”池温文拿起鸡蛋在桌边磕裂,修长的手指顺着裂纹将蛋壳扒开,露出洁白滑嫩的蛋清。
夏鱼盛起一勺滑嫩的豆腐脑,只见白嫩的豆腐脑在勺中央微微颤抖,散发着清新的豆香味。一勺下肚,豆腐脑软嫩光滑,清甜滋味蔓延在唇齿间,浓浓的豆香充斥了整个口腔。
“这个比泉春镇的好喝!爽滑适口,嫩而不碎,软而不糊,豆香味还足。”夏鱼惊奇地夸道。
这碗豆腐脑看起来很平常不过,但是却不同于别家,甜度刚刚好,不会因为过甜的口感而影响了豆子原本的清香,而且一入口便知做豆腐脑的黄豆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当年新豆。
夏果吃过饭从隔壁过来,一进门便听到姐姐在夸豆腐脑好喝。
他忙凑过来,扬起小脸替池温文邀功道:“这可是池大哥天不亮就跑城东排队买的,姐,你没看到,排队的人可多了,池大哥买回来都没来得及吃,就给你送来了......”
在池温文淡定幽深的目光注视下,夏果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池大哥的眼神挺慑人的。
池温文买了早饭回来,怕饭凉,就匆忙留给夏果一份,又送了另一份过来给夏鱼。为了能多在夏鱼的屋里待一会儿,他才说自己吃过了早饭,不然夏鱼该把他撵回去吃饭了。
“你还没吃?”夏鱼奇怪地盯着他,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说吃过了。
池温文:“方才不饿。”
“那你快回去吃呀。”
池温文瞥了一眼夏果,夏果突然变得机灵起来:“池大哥,我去把早饭给你拿过来。”
“拿过来干嘛,拿来拿去洒了怎么办?”夏鱼问道。
夏果支支吾吾,半晌道:“我要练字,有动静会打扰到我。”
这次夏鱼没再说什么。
夏果的饭量不大,早饭只盛出了小半碗豆腐脑喝,吃了一牙煎饼和一个鸡蛋,因此池温文吃的是他剩下的一部分。
池温文对待夏果真心实意的好,犹让夏鱼感动。平日里他会惦记着夏果要用到的书卷和笔墨,变天了会去书院给夏果送厚衣,像亲人一般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让她这个有着血脉关系和原主恩情的姐姐都自愧不如。
夏鱼把自己碗里的鸡蛋拨给池温文:“我吃饱了,别浪费。”
池温文看着她干干净净的碗底和余剩的一小块煎饼,确信她是真的吃饱了,才把鸡蛋接过来。
吃完饭,由池温文领路,夏鱼和夏果跟在他的身后,抄了近路去竹暄书院。
东阳城很大,几人从城西的客栈走路去城南的书院,都花了一上午的脚程。
到竹暄书院时,正好赶上书院开放午饭,黑压压的学生们成群结队走在一起,闹哄哄地往饭堂的方向走去。
看到穿着朴素的夏鱼一行人,大家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目光停留一瞬便移开了视线。
这间书院不似其他,能在这儿学习的学子们,几乎都是由周边乡镇的书院先生推荐而来的拔尖学子,城中的有钱人家就算砸钱也没办法进来读书。
所以大家即便看出了夏鱼他们是外地人,也不惊讶稀奇。
跟着引路小厮穿过学生们读书的梅院、活动的兰院和住宿的菊院,又绕了一条荷花小道,才来到范院长所在的竹院。
文人素来爱竹,范院长也不例外,他的院子种满了竹子,竹声沙沙,根根翠竹苍劲挺拔,犹如利剑刺破苍穹。
“先生,方才递信的人带来了。”引路小厮站在门口,恭敬地说道。
“进来吧!”屋内传出一个沧桑威严的声音,让人的心都不由地跟着吊了起来。
范龚扫了一眼桌上的推荐信,又端起碗继续吃起饭来。
唐页文是他的学生,也曾入朝为官,后因同僚多嫉,傲骨如他,一气之下便辞了官职,隐于泉春镇当了教书先生。
这封推荐信上,唐页文并没有瞒报夏果的资质,也交代了在书院发生的不愉快,却以自己的人格担保此生是个值得倾注心血的学生,倒是叫老头他好奇了几分。
小厮推开门,退身让几人进去,便守在门口候着。
夏鱼打量了一眼凌乱无比的屋子,看到范龚在桌前端着碗,毫无形象可言地大口吃面条,一点也不似自己想象中那般刻板古怪,顿时心里的压力减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