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转身进了后院,训起新来的伙计时候更加不留情面了。
刘老板噎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
这个马门竟然嫌弃泉春楼的饭菜难吃!以前没有倍香楼和有余食肆时,你们不也都是在泉春楼吃饭的吗!
刘老板一连两次求人失败,气得他出门时一脚将牙行门口的花盆踢翻,在心里直翻起白眼:这不敢那不敢,做起事来畏首畏脚,难成大事!
泉春楼活动的力度比有余私房菜馆还要大,相当于花一份菜的钱买了三份的菜。
刘老板回到酒楼时,大堂里也闹哄哄地坐满了人。
虚假的盛世让他心里极其满足,他得意一哼:“谁说我家酒楼难吃,难吃的话能有这么多人吗!”
有余私房菜馆和泉春楼一片热闹非凡,没有任何行动的倍香楼倒显得清冷了许多。
为了防止再出现方侗那样的情况,跟着冯老板来的伙计丁广,是池旭阳身边的人。
丁广打探到客人都去了有余私房菜馆和泉春楼,急得在大堂里转悠了好几圈:“老板,客人都跑去那两家了,咱也快想想办法呀!”
冯老板坐在桌前喝着小茶,悠闲自得:“急什么,这种活动过不了两天就结束了,没有客人咱还落个清闲。”
冯老板知道丁广是池旭阳派来监视他的人,他扫了一眼满脸焦急的丁广,提点道:“再说了,就算咱们酒楼赚了银子,又进不了你的口袋,你着急什么?”
丁广一愣,是呀,池旭阳只是交代他看好冯老板,也没给他什么好处,他瞎着急什么。
第51章 回家
回春堂的郝大夫郝才, 前些日子去了周围的城镇收药材,回来就听说有余食肆被老于赶了出去,重新在镇西开了一家私房菜馆。
他搁下药筐就去了夏鱼新开的私房菜馆。
一路上, 郝才都在想着怎么安慰这个小丫头, 当他来到夏鱼家门口时,发现自己连大门都进不去, 还得排队......
这生意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跟正在挨个给人发绿豆水的王伯打了声招呼,笑吟吟直径越过人群朝里走去。
排队的人本想阻拦,一看到郝才, 便将要骂出的话咽了回去,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啊!
郝才走进厨房,爽朗一笑:“丫头,最近又有什么好吃的了?”
夏鱼在研究着新的酱汁配方, 突然被人这么一叫, 吓了一大跳,待她看清是郝才后, 放下手中的调料,惊喜道:“郝大夫, 你回来了?”
“是啊,一回来就发现食肆换了地方。”郝才打量了一眼不算大的厨房,“生意怎么呀?”
“还行, 大伙都挺捧场的。”夏鱼不好意思笑道。
郝才点了点头, 看着她碗里黑乎乎的酱汁,都和药汤子有一拼了:“这是什么?”
夏鱼捧起碗,将最后一样配料放进去,顺手搅拌了一下, 笑盈盈道:“最近猪肉的价格便宜,我想做点蜜汁叉烧,这不还在研究酱汁呢。”
“蜜汁叉烧?甜的?好吃吗?”郝才想了一下,怎么也不觉得甜味的猪肉会好吃。
“等我做好了让小亮给你送去!”夏鱼道。
白小妹在厨房里面守着两个烤炉,算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呼的一下把炉门打开,将里面红亮喷香、嗞嗞冒油的烤鸭端了出来。
这几日烤鸭很受大家伙的追捧,夏鱼便让池温文又做了一个炉子,也知会了柳双和白欢继续收鸭子送来。
刚出炉的烤鸭散发着腾腾热气,香味一瞬间就弥漫了整个厨房。
郝才盯着烤鸭,咽了一口口水:“丫头,这鸭子能不能给我来一只!”
夏鱼数了数剩余的鸭子数量,除去今日排队要卖的五十只,衙门张三要的三只和李府要去的四只,就只剩下的一只鸭子了。
这只鸭子夏鱼本想留着给自己人吃,眼下只能给郝大夫了。不过正好省了肚子,晚上让池温文他们尝尝即将推出的叉烧怎么样。
她点头道:“行,不过您得排队,或者等做好了我叫小亮给您送去回春堂。”
“你这丫头......”这大概是郝才第一次排队,他哭笑不地指了指夏鱼,应道:“成吧,那你可别忘了!”
夏鱼笑着将郝才送到门口,保证道:“放心吧,忘谁都不能忘记您的。”
新开的有余私房菜馆院子比屋大,可是夏天院子里太热,只能晚上出来摆桌。中午大伙还得凑到屋里吃饭,来用餐的食客没有位置,只好将饭菜打包回去,可打包回去后的口感就不如刚做出来的好吃了。
这两天忙下来,夏鱼和池温文发现私房菜馆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如意,至少夏季和冬季都不能合理利用院子,而且在外排队也有中暑和冻感冒的风险。
食客对他们菜馆的需求量很大,而私房菜似乎只适用于静谧长久的小型宴席、请客之类的,并不适用于人流量特别大的场合。
所以,池温文继续寻找合适的铺子,而夏鱼暂时只能通过限量的方式减少人流量。
夏鱼将大块的梅肉稍作分割,加上调制好的酱汁和红糟腌制,掉入冰凉的水井中保鲜。
只见池温文面色不佳,穿过人群朝她走来。
夏鱼招了招手,找了个树荫方便两人说话:“怎么了?”
池温文眉心拧在一起:“我方才路过道口时,看见有人把排队买到的烤鸭高价卖给旁人。”
夏鱼一怔,没想到自己卖个烤鸭还能生出黄牛的行业。
这些黄牛天不亮就排队抢占了名额,那些真正想买烤鸭的人就不得不花大价钱从黄牛手里买烤鸭了。
池温文沉吟片刻,道:“我觉得我们需要再推出一个新菜品,转移一下注意力,让食客们不能只盯着烤鸭不放。”
这个想法和夏鱼想到了一起,她一拍手道:“正好!我准备新做一道蜜汁叉烧,晚上你们尝尝看怎么样。”
池温文点了点头,并没有太高兴,反倒犹豫着接下来的话怎么开口。
夏鱼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怎么了,有事就说呗。”
“那个、夏果......”池温文抬眼看了看她,“书院的小厮刚才找到我,说夏果不想读书了,现在被唐先生暂时稳住了情绪。”
夏鱼的心一下沉入谷底,追问道:“果儿为什么不想读书了?”
以她对夏果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孩子,这之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池温文低声道:“夏果跟人作诗输了,有学生说夏果笨拙,不是读书的料子,还说这话是唐先生说的,之所以瞒着夏果是因为有你的交代。”
夏鱼的脑袋一下炸成了空白,那天在屋子里明明只有她和唐先生,除非有人偷听了墙角......
以夏果倔强的脾性,他一定会受不了这种打击的,特别是被自己的亲姐姐隐瞒此事。
夏鱼随便在水盆里洗了一把手就往书院赶去。
池温文放心不下,交代了王伯和白小妹,也去了书院。
到了书院门口,夏鱼把木门敲的“梆梆”作响,声响中包含着急切。
“您是......”门童开了门,打量着一脸焦急的夏鱼。
“我叫夏鱼,来找夏果。”夏鱼往院子里瞧了一眼。
这会儿已经下课,有不少学生聚在在院中玩闹,她扫了一圈也没看见夏果的身影。
门童早就得了先生的吩咐,若是夏鱼或池温文来,便将人直接引去后院的简屋。
“夏果在唐先生的屋里,我带您去。”说完,门童给她让了个位置。
“谢谢,我认得路,自己去便好。”夏鱼说完,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门口。
她的步伐快极了,顺着记忆中的竹林小路,不多时便来到了唐先生的屋前。
屋里传来轻微的啜泣声音,和时不时的安慰声音。
夏鱼敲了敲门,得了应允,才推门而入。
屋里,唐先生站在一旁,歉意地朝夏鱼点了点头。
夏果坐在木椅上哭得眼睛红肿,听到动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夏鱼知道他的心情不好,虽然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但也有了强烈的自尊心。
她走到夏果身前,蹲下轻声道:“果儿,咱们回家好不好?”
夏果没有任性哭闹,没有说话,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那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
“唐先生,这段时间谢谢你的教导。”夏鱼对着唐先生鞠了一躬。
她知道,这事不管唐先生的事。
夏果同样对着唐先生深深鞠了一躬。
“夏果,若你往后想要继续学习,我这里随时为你开门。”唐先生叹了一口气,心中也难受之极。
他知道,夏果这一走可能就不会回来了,毕竟任谁都无法接受被人以一种嘲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特别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夏果虽然不聪慧,但是尊师守道、待人友善、心思淳良,是他见过品质最好、最努力勤学的学生。
他本打算继续教夏果到成年,以后让他在书院帮忙授些简单的课业,可没想中途竟然出了这档子事情。
待夏鱼和夏果走后,他提笔写了一封推荐信,让人给池温文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