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伙计,不耐烦道:“不卖不卖,我着急回家呢。”
伙计得了老板的吩咐,势必要把事情办好:“四两?五两?”
叶石烦得紧:“不卖不卖,我没有配方。”
倍香楼的老板知道叶石花了六两银子买的配方,便让伙计以十两的价格收回来。可伙计不知道叶石花了六两的银子,觉得五两银子都是多的了,剩下的五两还能进自己腰包,所以加价到五两银子便不肯再往上加。
伙计拦住叶石,不让他离开,这时,从一旁出来四五个壮汉,虎视眈眈地盯着叶石。
伙计道:“叶老板,别那么小气嘛,我这跟你了一路也很辛苦的。”
夏鱼和池温文在食肆里左等右等都不见叶石回来。
夏鱼望着食肆的门口,心里有些不安:“叶老板付钱了吗?”
池温文点了点头:“六两银子都在王伯那放呢。”
“镇西离咱也不远啊,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池温文蹙了蹙眉,起身道:“我去看看。”
夏鱼也跟着起身:“我也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食肆的大门,赶到镇西巷口的叶家食肆时,叶娘子却说叶石根本没回来过。
池温文急忙让夏鱼去衙门找白庆,他和叶娘子分别顺着旁边的小路找人。
池温文思索了一下,挑了一条近道,当时瞧叶石的神色也能瞧得出他着急回家,肯定会选择近路。
果然,在半路上,池温文就看到地上血迹斑斑的,他顺着血迹找到一个死胡同里,在一堆枯树叶下面找到了满身是血的叶石,他口鼻出血,腹部还有一把尖刀,池温文不懂医术,没敢胡乱移动。
叶石双目紧闭,听到身旁有动静,便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封,看到池温文时,他才放下心来,睁开眼,艰难道:“池掌柜,救救我。”
原来,叶石刚才一直在假装昏死过去,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为了防止有人来毁尸灭迹,池温文不敢离开,就在胡同口守着。
白庆一行人的动作很快,他们人多势大,很快便找到了池温文,发现了叶石。
夏鱼看情况不妙,交待了众人不要乱动,又急忙赶去医馆请郝才过来。
倍香楼三楼的独间里。
伙计挨了叶石一拳头,半个脸肿得老高,他正愤愤不平地跟自家老板抱怨着:“那个叶石不卖配方,我找了几个兄弟搜他的身也没搜到,还白白挨了一拳......”
大腹便便的马老板转动着拇指上的金戒指,心烦意乱道:“找刘掌柜领一两银子看病去。”
今天真是没一件事顺心的,万二和这个伙计都是吃白饭的废物,一个都指望不上。
叶石的命真是大,伤势竟然都不严重,腹部的尖刀也没有戳到要害。
郝才让人抬了软架,便把叶石带回医馆再进一步的处理伤口,白庆也带人跟着去医馆,好对案情有进一步的了解。
回去的路上,夏鱼叹了一口气,问道池温文:“你知道是谁吗?”
池温文面色凝重,压低了声音:“倍香楼的伙计王小牛。”
夏鱼微微顿了顿脚步,最近倍香楼的动静可真不小。
池温文知道在李府时万二想偷学配方的事,猜到这肯定是马老板的主意,却没想到马老板为了能得到配方这么不择手段,他心里不由地担心起夏鱼的安慰。
把夏鱼送回食肆后,池温文交代了她别出门,然后匆匆赶去医馆找白庆。
白小妹今天没回家,她给夏鱼做了一碗面,有些担心地道:“嫂子,我看你脸色不好,没事吧。”
夏鱼累了一上午,刚刚又看到叶石满身是血的样子,根本吃不进去饭。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起身往后院走去:“我就是忙了一早上太累了,先睡会儿去,饭就不吃了。对了,你去医馆跑一趟腿,把叶老板的六两银子送过去,他现在看病估计着急用钱。”
王伯听到这话,狐疑地看了一眼夏鱼,方才叶石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要看病?
看着夏鱼有些失神的模样,王伯估计着是出了什么事,交代好白小妹看门,自己揣着银子去了医馆。
第35章 打卤馕
由于叶石机灵, 假死逃过一劫,这件事很快就水落石出了,衙门的人火速赶到倍香楼将伙计小吴带走。
马老板以为是因为小吴跟叶石动手打架, 叶石气不过去报官, 就站出来圆说道:“各位官爷,都是些小打小闹, 就不必去衙门走一遭了吧。再说,您瞧小吴脸上这些伤,他也没捞着好。”
张三冷哼喝道:“刀子都捅进人家叶老板的肚子了,这叫小打小闹?再妨碍公务一并带走!”
马老板听完, 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额头布满一层密汗,他没想到小吴竟然敢动刀伤人,也不知叶石死了没有。
小吴被带走时还大声朝着倍香楼大声叫喊:“马老板救我......我可是替您办事的啊!”
“王八羔子!”马老板脱口骂道, “老子只说让你跟人买配方, 啥时候让你动手了!”
小吴这么说明显就是想把他拉下水,让他要么救人, 要么就咬定是他指使的,两人同归于尽。
衙门带走小吴时, 倍香楼里还有客人在吃酒,亲眼瞧见这一幕后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离开。
不一会儿, 整个镇子都传开了倍香楼为了配方让伙计杀害叶石的事。
马老板听这流言越传越开, 越传越邪乎,急得嘴角都起了个大水泡。
杀害叶石这件事他确实冤枉,但就算最后洗清了罪名,倍香楼的名声也没了。想到上头那位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马老板立刻打道回府,收拾了值钱的物件,拖家带口离开了泉春镇。
夏鱼醒来时天色还没有彻底黑透,天边一半黑沉一半浅白。她站在院里,看着那半边浅白逐渐被黑暗吞噬,整个夜空像是蒙上了一层漆黑的幕布,一轮弯月静悬在头顶,亮得刺目。
她睡了一下午,此时心情松快了许多。
大堂的灯火还在亮着,夏鱼踱步走进去,只见池温文、王伯等人皆是一脸严肃地坐在桌前。
白小妹见她睡醒了,忙起身去厨房给她做点饭食;洪小亮也找了个借口跟着离开。
夏鱼寻了个空位坐下,笑着问道:“在说什么呢?”
王伯看了一眼池温文,不知道从何说起。
池温文还算淡定,他递过一杯温水,道:“马老板跑了。”
夏鱼拿着杯子的手一顿,抬头道:“叶石是马老板找人刺伤的?”
池温文摇了摇头:“不是,虽然镇上传的闲语是马老板指使的,但白庆查到这事跟马老板没有关系,纯粹是伙计自己起了贪念,临时有了杀意。”
说罢,他将叶石的口述大概跟夏鱼讲了一遍。
夏鱼疑惑道:“那马老板跑什么?”
“可能是因为上面的人。”池温文继续道,“白庆查到倍香楼真正的老板其实不是马老板,而是东阳城阳香大酒楼的东家......池旭阳。”
“池旭阳?”夏鱼似乎明白了什么。
“嗯,池家现在的大少爷。”池温文面无表情,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
“他在东阳城周边的城镇都设了酒楼,想要将本土的食肆挤压得无处逢生,独占餐食行业。”
说到这里,夏鱼算是明白了,也就是说,池旭阳想要发展连锁酒楼,马老板只是其中一个分店的管理者。如今泉春镇的倍香楼出了问题,池旭阳第一个要找的就是马老板。
突然,她想起过门的第一天,王伯好像跟她说过,池温文才是池家的大少爷......
夏鱼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池温文,虽然池温文的表面颇为淡定,看不出波澜,但是她却莫名有点心疼和难过。
同是池家的孩子,一个锦衣玉食,随随便便就开了大酒楼;一个风餐露宿,连药都吃不起,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夏鱼避开池旭阳的话题:“对了,叶老板怎么样了,那银钱还给他了吗?”
池温文看着她略微发皱的嘴唇,道:“喝水。”
夏鱼乖巧捧过杯子,咕咕咚咚把茶水一口气喝完,她也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不爱跟池温文抬杠了,而是对他多了一份信赖。
池温文见她将杯子的水喝完,这才接着道:“叶老板除了腹部受伤,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郝大夫给他包扎完自己走着就回家了。银钱他没有收,说让叶娘子明天来学配方。”
“没事就好,叶老板还真是命大呢。”夏鱼感叹道。
正说着,白小妹便烙了一张油饼,做了一碗蔬菜蛋花汤,给夏鱼端了过来。
夏鱼舀了一勺蛋花汤,吹着上面冒起的热气,尝了一口,蛋花汤鲜美十足,鸡蛋不老不生,吃在嘴里滑滑嫩嫩的。
她笑着夸道:“小妹你这手艺能出师了。”
白小妹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嫂子,这都是平时你教的,你就别拿我说笑了,我还想跟着你干一辈子呢。”
夏鱼知道白小妹脸皮薄,没有继续打趣她,便说起明天的计划:“咱歇了两天,后院的烤炉也做好了,明天咱正式开业!”
提到烤炉,几人都异常的振奋,他们从烤炉一做好,便每天去看好几回,很是好奇这个大炉子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