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需要已经无关任何人任何事,他对她产生的感情已经让谢知言无法轻易割舍,因此他醒悟之后咬着牙拼命追赶着她离去的背影,他想再度拥有她,却该死地听话,不敢再叫她姐姐。
可是。
不知道明天,他捧着一朵来之不易的小红花跪着求她原谅,会不会被接受?
估计不会,她可能会臭着脸把小红花踩得稀巴烂。
但是,他会把碎渣一点点捡回来复原。
然后再次献给她。
至于其他,谢知言该背负的,该偿还的,不会改变。
却再也不会有什么可以动摇到姐姐的位置。
谢知言睁着眼睛,怔怔地望着窗外,思绪翻涌。
一夜未眠,他眨了眨眼看着天微微泛光,最后显露出鱼肚白的天际。
他听到谢家的佣人开始了一天工作的声音,听到了谢建国准备去公司前嘱咐谢知思好好学习的声音,他听到了白莲在谢建国走后对佣人颐指气使的声音。
就是没听到引擎震响的跑车的停靠声。
他抱着毛绒熊一整夜没有换过姿势,像是紧紧怀抱着失而复得的人一般那么没有安全感。
谢知言就这样大脑空白地在床上从昨夜十一点躺到今早七点,再从今早起点躺到了中午十二点。
没人来喊他,也没人关心他为什么不下去用餐。
谢知言不在意了,他还在认真侧耳听着窗外的声音。
终于。
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
谢知言一把推开被跟他相依偎了十几个小时的毛绒熊,匆匆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就冲下去。
谢之权从正门走进来,一抬眼就看到邋遢憔悴的少年。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还有着淡淡红血丝。
他下楼的动作又快又急,但距离谢之权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却是犹豫蹉跎了起来。
谢知言紧张地手背在后面,想看谢之权又不敢看。
连姐姐也不敢喊。
更不敢亲昵地说,你回来啦。
谢知言在原地踌躇着,谢之权淡淡瞥了他一眼,看他一句话都不说,就无视掉谢知言极其想要和她说话的欲望,走向客厅懒洋洋地瘫着了。
她的冷漠再次让谢知言身体一僵,抿紧干裂起皮的嘴唇,想哭。
但谢知言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追上去,他这次绝对不会再把人跟丢了。
谢之权歪着头看谢知言,他来到自己跟前后,两手抓着自己皱巴巴的衣角,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姐...唔...对不....”
他习惯性想要喊谢之权姐姐,在触及到她疏远的目光后,却是又咽了回去。
谢知言越发觉得心里疼得狠,谢之权的不闻不问比暴躁愤怒更令他不敢面对。
最后心一横,谢知言咬紧要关,弯了膝盖就要跪下去求她。
谢之权见状,抽了下眼角,一脚踹翻旁边笨重的木椅,突如其来的巨响触不及防地在谢知言耳旁炸起,本来一夜未眠神经有些脆弱的他,被这骤响吓得身体一颤,脚下失了力道和方向。
他一把摔进了谢之权怀里。
第44章 双生少年16 知言:我从此为你而生……
谢知言的手摁在沙发两侧, 脸却埋进了谢之权的胸膛,清冽的淡淡酒香让他嗡嗡作响的大脑一瞬清明。
他慌里慌张地想要爬起来,可是却因为用力过猛, 一下子变成了半个身子都软倒在了谢之权身上。
这下子浑身卸力开始腿软的谢知言更加爬不起来, 亲密又尴尬的身体直接让他憋红了脸蛋,一时之间藏在谢之权的怀抱里不敢说话。
两人沉默片刻后, 谢之权忽然扶住了他的肩膀,想将他推开。
谢知言仓皇抬头, 她的抗拒让他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那些旖旎的想法和尴尬的气氛瞬间无影无踪。
就在谢之权即将把人从身上丢开的时候, 谢知言忽然收回撑在两侧不让身子全贴在谢之权身上的手, 他整个人黏了上来,双手圈住谢之权纤细的腰肢, 紧紧缠住不放。
“求求你别推开我。”
他眼底带着疲惫青灰的黑眸深深看她,将难诉出口的苦楚全都摊开给谢之权看。
谢之权的手还放在他的肩膀上,不动声色。
“我知道错了, 可不可以让我解释一下,一会儿就好。”
谢知言一只腿伸在沙发外, 一只腿屈着压在身体下, 他倾斜着上半身去抱懒懒坐着的谢之权, 两人温热的胸口相触, 一人抬眸哀怜祈求, 一人垂眸冷淡相望。
在旁人看来, 亲姐弟这样的暧昧姿势已经过了常人心中所衡量的标准线, 因此偶然路过的佣人看到两人在沙发上贴在一起,捂住嘴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谢之权似有所感,冷冷一眼斜视而来, 不言而喻的警告让多事的佣人落荒而逃。
毫不知情的谢知言缠着谢之权,企图用拥抱来困住随时会消失的谢之权,在他欣喜地以为谢之权真的是被他牵制住了的时候,殊不知谢之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踹倒一把重量不轻的实木椅,也可以风轻云淡地踹开一个因失眠而浑身发软的少年。
他更加用力地抱她,抓紧来之不易的机会,认真而虔诚地开口。
“我...我没有相信知思说的话,因为在一开始,我就觉得姐...你和我是属于交易的关系,因为我对你来说有可用之处,所以你愿意对我好,我才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
“我也想相信你只是纯粹地将我当成一个后辈来关爱,可是如果抛开我的利用价值,我有什么资格可以获得你的青睐?我不也是...私生子吗?你应该也讨厌我的,因此为了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合理化,我才在心中做出了这样无耻又阴暗的解释。”
“在你真的对我失望透顶之前,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你发现我不堪的想法,选择不要我,我才明白过来这一切不过都是我在自我欺骗...因为我真的害怕,你可以毫无理由地将关心给我,也可以干脆了断地将偏爱收回,我已经习惯了待在你的身边,根本没办法接受再也不能够得到你的注视。”
“所以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明白了你对我来说是重要的存在,如果连你也不要我了,我就真的没人要了...我以后会好好听你的话,再也不胡思乱想伤你的心,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都愿意为你去做,那么我,我可不可以继续叫你姐姐...”
谢知言说完这些他自己觉得格外厚颜无耻的话之后,便像是一个在等待判刑的罪人般,身体僵硬地崩成线,一颗被反复折腾的心脏颤抖得厉害,几乎蹦出胸腔。
认真悔悟的他头发看起来乱蓬蓬的,刘海那边还有一根呆毛翘了起来。
谢之权盯着那根俏皮的发丝,短时间内没有对他的忏悔做出答复。
谢知言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巨大的失落和铺天盖地的痛苦侵袭而来,他唇角向下弯,两片相贴的唇瓣轻轻颤抖着,像是在强压着某种情绪不愿倾泻出来。
他感觉自己又想哭了,可是又不敢真的哭。
做错事的本来就是他,得不到原谅本来就是他已经在心里盘算过成千上万次的结果了。
可是迎来了预想中的结果,没有获得侥幸,谢知言简直苦不堪言。
谢之权一直不说话,谢知言便知这事已无回转之地,她没有破口大骂已经很留情面了。
他微红着眼眶松开手,想要起身。
谢之权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了他的后脖颈,跟拧小鸡的姿势一样。
已经酝酿起悲伤准备回房间抱着毛绒熊狠狠哭一场的谢知言被吓得收回了要掉不掉的眼泪。
“我让你走了?”
“不是才刚说要听我的话?”
“这么快就反悔了?”
谢之权讽刺地挑眉,张口就一顿奚落。
谢知言却是觉得这些话,落在耳中仿佛天籁之音一样。
这些话,是...是他心里想的那个意思吗?
姐姐难道愿意原谅他了?
“没有!我没有反悔!我真的没有!”
谢知言在谢之权手上激动地扑棱两下,伸出手想要再扑到谢之权怀里。
谢之权却是提着他不让他过来,她蹙起眉头凶谢知言:
“老实点,别动!”
谢知言瞬间安静了,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格外可怜地看着她。
谢之权不动如山,却稍微收敛了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你知道昨晚我去找你之前,谢建国和我说了什么吗?”
谢知言闻言心里一咯噔,老实地摇头。
“谢建国和我说,介于我最近不怎么胡闹,懂事了不少,只要我继续这样安分下来,那么不愁吃不愁穿的谢家大小姐的位置,我坐一辈子都没人可以动摇。”
“至于谢家继承人的位置,他让我不要过度嚣想,那只有优秀的男性才可以坐上去。”
“甚至他还说,他觉得我跟你走得太近了,肯定是想要偷摸着憋坏暗中借你的手去对抗谢知思,谢建国说别以为他不知道我的目的,只不过两个不成器的人凑在一起他不放在眼里才一直懒得说而已。”
“他在我心里早就担不起父亲这个位置,因此对他的话我可以左耳进右耳出,但是连他都觉得我和你呆一块儿目的不纯,那别人更不用说,因此我有点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