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全家这样的话太恶毒,那女人的表情终于不再如看戏一般,而是阴沉着脸展现出怒意。
“架起来。”她低声说道,另一个女人心有灵犀的将人架起,让孟桓毫无挣扎之力的被摆到她面前。
“啪!”
一巴掌落在脸上,孟桓耳朵都被打的嗡嗡作响,他咧开嘴,嘴里的鲜血就顺着嘴角流下。
被打的这边脸,他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呼的一下就肿了起来。
泪水不争气的从眼里冒出,他不再骂了,只恨恨的盯着匪首,反倒比刚才开口叫骂的模样叫人害怕。
但他毕竟只是个男人,眼神再吓人,也喝止不住即将要对他动手的女人,甚至反而还会因此激怒对方,让对方朝他施以更多的暴力。
领子被人粗暴的扯开,脖颈感觉到的凉意,带着他的心都凉了个透顶。
难道,今天他就要折在这里了吗?
孟桓都不敢想继续想下去,他抬头望天,忽然间有些后悔从温家逃出来了。
如果他不跑出来,还能在府上混吃等死,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会对他怎样。
而出来的这小半个月,他真的每天都在劳碌,还没有什么收获。
都怪这个女尊世界,如果是在现代的话,他何必连出个门买个地图,或是问个路都被拒之门外。
甚至作为一个成年男人,竟然会被人贩子轻易拐走……
“呃。”
正在扯他腰带的手忽然停下,一支箭矢将他面前的匪首贯穿,迸溅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带。
架着他的那只手也忽然失力,他勉强让自己后背朝地倒在地上,然后就看见刚才架着他的那个女人正在飞速的奔跑。
而她的身后,是一抹熟悉的背影,提着刀追逐。
那人穿的衣衫他太熟悉了,几乎在青竹苑的门口天天都能见到,那不就是温家护卫统一的服饰么?!
是温昭昀来救他了!
又有数个温家护卫从不远处奔来,他扬着头看了半天,却没看到那个心里期盼的人,甚至连她身边的珮兰都没看见。
她……没来吗?
孟桓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因为他看见那个匪首还没死透,正捂着伤口向他爬过来。
他都可以预计到,如果让那个匪首再次控制,他恐怕就要成为这些人贩子全身而退的人质了。
这可不行!
奋力的向前爬着,那边文喜听见声音也从马车上再次探出头,用眼神寻找到他以后,登时激动的直接从车上跌了下来。
“别,你这么爬肯定要受伤,在原地待着吧,别怕,已经有人来救我们了。”
“呜呜呜郎君,郎君你没事吧,你身上都是血……”
“那是别人的,你别瞎嚎,我一点事也没有!”
文喜哭的稀里哗啦的,早早心里断定他是在硬撑,当下对男子来说受没受伤已经不重要了,被那些女人碰了才是关键……
就算府里来人相救,恐怕等家主知道小君遇到的事之后,最好的结果也是休掉小君吧。
那边去追人贩子的温家护卫已经全数回归,人贩子到底是普通人,虽然平时控制弱男子还行,但对付经过专门训练的护卫就完蛋了。
一个个被捆好蹲在地上,地上还躺着一个出气多进气少的匪首。
可能是刚刚那箭有点偏,并没有立刻毙命,还给她留了一口气,送官的话没准还能挺过一轮审问。
孟桓被人解开绳索之后,请到了一边等候,他在温家护卫的对话中了解到。
原是他和文喜与那男人刚结伴时,她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一查之下发现果然有问题,原来那些人都是流窜与叶国和本国的人贩子。
但是因为跟着的只有两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唯恐打不过这么多人贩子,就让一个人跟着,另一个回府求援。
然而她们骑着马紧赶慢赶的追了上来,成功把他救下。
“小君,请您与我们回府吧,家主还在家里等着您。”
温昭昀在家里等着他?孟桓摇摇头没接这个话,反而问道:“叶国男皇真的放权了?现在叶国男人也不可以做官做生意了,是不是?”
女尊世界男人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这些时事政事,然而女尊世界的女人们,都是温家的护卫,一定是知道一些的吧?
那个护卫明显被他问的一愣,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么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但还是答道:“是的,属下偶有听闻,叶国确实有这么一个好消息传来。”
“之前叶国男子身份被提高,导致咱们国边疆的男子都往那边跑,如今倒是好了很多。”
“好消息?”孟桓脸上还挂着风干的泪痕。
这算什么好消息?对女人们来说是好消息吧?可对他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噩耗。
像是唯一的希望被掐灭了,还去什么叶国呢?去了还不是要如同现在这样,被歧视,被骗,被迫害。
“回去罢,走罢。”
孟桓疲惫的看了一眼文喜,手搭在他的胳膊上,稍微借一些力气站稳。
“扶我去解个手吧,然后咱们就回去。”他看着小树林远处有个峭壁,看上去应该挺高的,也不知道摔下去会不会咽气?
与其一直煎熬着,不如早点解脱的好。
文喜完全没从他古井无波的脸上瞧出什么,点着头正要扶他过去,就听远处传来数声惊叫。
听到呼声的人都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到了。
马车中被解救出的一干男子,被温家护卫安置在一边,等着官府的官兵来接他们回去,然后在找寻家人什么的。
数声惊呼就是从那几个男子的方向传来的。
是之前孟桓在马车中见到的那个神色木然的男子,他骤然撞在一个护卫的刀上,刀只刺进去一半。
那护卫还没来得及动作,再加之被男子疯狂的行为惊到,手中的刀没有拿稳,被男子抢了过去。
之后,那男子坚定的握起刀,自己抹了脖子,然后在尖叫声里倒在了血泊中。
他躺在地上神情似解脱似痛苦,嘴张的老大,似乎在奋力呼吸,然而那动作只会让血流失的更快,剩下完全没有别的作用。
也就十几个呼吸间,他就那么瞪着眼睛再也不动弹了。
孟桓朝着悬崖走的脚赶紧收回,心如死灰是刚刚那一瞬间的事,现在他被男子的死相吓到了,顿时没了了结自己的念头。
万一悬崖不够高,摔下去整个全身骨折,然后地上的蚂蚁小虫啥的爬到身上,那岂不是更糟糕……
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日子再怎么苦,那也是活着好。
他抬手扯了一下身边护卫的衣裳,然后闭着眼低声说道:“把人埋了吧,别去找他的家人,就当他没经历过这些。”
按照那些女人对他的行为,想必她们之前就祸害过别的男人,那个神色木然的男子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他不堪重负的自戕,肯定是不想回去面对家人……那他尽可能的就帮他一个小忙吧。
护卫愣了一下,面上似乎有些不理解,但还是点头答应道:“好的,属下这就去安排,您去方便吧,然后咱们启程回去。”
“不了,直接走吧。”
孟桓摇摇头,他刚刚说什么解手只是借口而已,现在看了那男子的惨状,他就累了,什么也不想了。
护卫点头,先将他安置在临时收拾过的人贩子马车上,然后去处理那个男人的事情。
没办法,她们来的匆忙,为了行路快都是骑马过来的,女男授受不亲,她们不能带着孟桓骑马。
这边荒山野岭也找不到马车,所以就只能先借用一下人贩子的,然后到可以租到马车的地方在换。
孟桓沉默不语的上了车,他不敢往里面去,因为里面一个角落是那男子呆过的,他只挤在最边上的一个小地方,恍恍惚惚的辗转着被送回了温家。
他刚走过侧门,就见温昭昀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了。
“你……”
“呀!小君,这是怎么弄的,怎么出去礼佛一趟会如此狼狈?”没想到旁边却突兀的出现谢允锦的声音。
孟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有些不整,而且上面还沾着血污,看上去果真是狼狈不堪的。
温昭昀见他的模样眉头一皱,冷声对谢允锦呵斥道:“要照顾父亲就到小院待着去,别有事没事往这边凑!”
她之前都要把谢家那几个人,连同这个谢允锦一并送走了,然而父亲却突然病倒,说什么舍不得,非要谢家的人留下。
最后她去商量了半天,父亲还是不同意,说谢家别人可以走,但是就谢允锦不能走,如果她偏要赶人走,就说她不孝,还当场咳血给她看。
实在没办法,她之后暂且将谢允锦留在温家,但派珮兰与之讲过,叫他不要轻易出来晃荡。
平日里他倒算是个懂事的,然而今天不知道在哪听到的消息,偏偏赶着这个时间出现在门口。
“我走就是,表姐莫要发火。”
他来的也快,走的也快,说走就走转身就和侍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