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有不少人皆为李白的粉丝。
如今他肯在宴会之上即兴作诗一曲,众人自然欢呼鼓掌。
李白从容起身,略看云锦书一眼,开口间已是胸有成竹: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其诗意境奇妙,语言浪漫飘逸,听之如入摇曳多姿的上天仙境。
而开头“云想衣裳花想容”中“云”字,明明白白将赞美称颂指向云锦书,炫外音,味外味,使人神远。
席间众人无不拍手叫好,无人不目露崇拜。
一时间,对李白才华的赞美之声,对云锦书美貌的吹捧之声皆不绝如缕。
推杯换盏,言笑晏晏,自是一番宾主尽欢的和谐美妙场景。
仿佛云锦书从来都是云锦书,无人对花不语即云锦书这件事有一丝震惊,众人皆平静淡然。
仿佛,她原本就应享受这流光溢彩的瑰丽幻境。
而这一切,绝不属于孟引歌。
苦心筹谋,竟是为她人作嫁衣裳。
如海恨意早已深入血液骨髓,在暗处翻涌波动。
那被轻贱的幼年时光,再次针扎一般地出现在脑海。
**
“这是给公主准备的衣裳,走开,别乱摸!”
“可是婆婆,太后说要我与公主穿一样的服制。”
面对势利的宫人,小女孩眼中满是期盼,她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裙子。
“公主是公主,你是你。若不是太后看你可怜,咱们怎么会这么倒霉,反倒要伺候你这个捡回来的野丫头。”
婆婆的眼中满是嘲讽与嫌弃。
却在看到被众人簇拥而来的陆星禾时,忽然露出谄媚笑容。
“公主殿下,您来啦,您试试这些衣服合不合身,不合身老奴这就拿去修改……”
众星捧月、宛若仙女般的陆星禾却对那些华丽衣裳并无多大兴趣,随意翻了翻,便恹恹道:
“拿下去吧。”
随即对缩在一旁的孟引歌露出笑脸:
“姐姐,我们去瑶华园玩好不好。”
“哎呀公主,您金枝玉叶,怎能与那丫头玩在一起……”
陆星禾不理那婆子,拉了孟引歌便往瑶华园而去……
……
从那时孟引歌便知,自己是捡回来的野丫头,无依无靠。
虽有郡主之名,却从不是这深宫大院的一份子。
那天她似乎迅速成长,便收去锋芒,掩去内心喜怒,对所有人都客气周到。
只在夜深人静之时,允许那种深入骨髓的自卑与不甘,疯狂生长成一个决绝的念头——
要成为这里的主人,将所有羞辱过自己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
“好诗哇~”
“哪里哪里,不及大人您半分。”
“咱们殿下与牧云国公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赞美之声不绝入耳。
孟引歌收敛起愁容,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众目光皆在陆星画与云锦书身上。
只陆星禾一人,眸光如清凉月色,将柔柔光辉洒叶风身上。
叶风却似不知,只低着头去,轻轻摆弄手中酒杯。
而后对着座上的云锦书轻轻点头微笑,将杯中之酒尽数饮入喉中。
一声轻轻哀叹传入耳中,似为求而不得。
禾禾,叶风…
叶风?云锦书?
孟引歌望了望笑靥如花的云锦书,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
歌舞更盛,醉意更浓。
席中之人且歌且乐,陆星画更被人簇拥了过去去,一时无暇顾及其他。
没有人留意,云锦书正背离喧嚣人群,一人倚栏而立。
湖水影影绰绰,在夜色之下,更显深不可测。
隐隐约约之间,若有无数记忆涌上脑海,可细想之下,却又踪迹全。
抓不着,想不通。
云锦书忍不住叹息惆怅。
“真的是陆星画他害云锦书惨死吗?”
陷入哀哀沉思之中,云锦书浑然不觉一个鬼魅身影已悄然移至自己背后。
待她觉出身后的异样气氛猛然扭过头来的时候,孟引歌那冷戾的目光已经近在眼前。
似比湖更加深沉黑暗的目光,歹意难掩,寒意阵阵。
第一百五十二回 绿茶隐秘事
陷入哀哀沉思之中,云锦书浑然不觉一个鬼魅身影已悄然移至自己背后。
待她觉出身后的异样气氛猛然扭过头来的时候,孟引歌那冷戾的目光已经近在眼前。
似比湖更加深沉黑暗的目光,歹意难掩,寒意阵阵。
“孟引歌!”
云锦书惊叫出口。
望了望远处觥筹交戳的宴席,心跳陡然加快。
恶毒女配心生歹意,残忍推女主入水?
恶毒女配自己入水,反污是女主所为?
她嗤笑过,嘲讽过,却从没想过这么老套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都2021年了,拜托女配们能不能搞点创新,落水梗真的很烂诶。
“孟引歌,你休要乱来,这里可到处都是摄像头,”
情急之下,云锦书现言+古言混乱切换,听起来毫无逻辑。
孟引歌微皱了皱眉,不太明白云锦书胡言乱语些什么。
她的如临大敌反倒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云锦书,你慌什么,我只是好奇,叶公子他为你黯然伤神,你竟一点都无动于衷吗?”
说完,望了望不远处独酌的叶风。
果有一丝落寞之意。
云锦书不明白孟引歌为何在这时候提起叶风。
明明叶风与禾禾那些隐隐约约的小暧昧,她不可能没有察觉。
“就这?”
她甚至产生煞有介事地跑过来,就只为拿叶风刺激一下自己?
这么看的话,这个女配的的心肠也没那么歹毒嘛。
就是把男人看得太重。
什么陆星画叶风的。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现代化独立女性,她怎会允许自己将精力浪费在那些事情上面。
云锦书盯着孟引歌,不发一语。
孟引歌也盯着云锦书,似笑非笑。
直至云锦雍应付完宾客,远远走了过来,这才结束了两个女人之间的眼神“掰头”。
孟引歌施了一施,转身离开。
云锦书则亲亲热热扑进云锦雍怀里。
“二哥哥。”
小奶音拖得长长的,十足的撒娇耍赖模样。
先发制人,总是没错的。
与其等着二哥哥数落自己不辞而别,逃婚跑路。
不如率先开口,责备二哥哥突然前来,搞得自己措手不及。
“二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乌黑的眼睛忽闪忽闪,满满都是疑问。
“小肉肉,以后可不许这样任性了。若非陆星画派使者前往报信,大哥和三弟怕不是要把整个天下都要掘地三尺。以后再有什么鬼主意可不许再偷偷跑了。告诉哥哥,哥哥给你拿主意。”
说完,轻轻点了点云锦书的脑袋。
“小脑袋瓜里都想写什么。”
“二哥哥~”
云锦书鼻子酸酸的,在云锦雍怀中蹭来蹭去。
哥哥们不怪自己任性闯祸破坏两国之间的婚约,不怪自己总惹麻烦。
只担心自己一人在外有无受委屈。
这种被坚定地爱着的感觉,令她心中暖暖的,很感动。
这没有网络、没有24小时热水、没有酒吧夜店的哪朝哪代,让她产生了浓浓的留恋之情。
“咳~咳~”
陆星画轻咳两声,颇有些怨念地看着腻在云锦雍怀里的小小脑袋。
怎么她哥哥一来,她就变成弱不经风的小黏包?
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劲儿哪去了!
“二皇子,夜深了,还请回房休息吧。”
很难得,云锦书很惊奇陆星画大魔王难得对谁这么客气。
他分明一向最厌烦这些繁文缛节,几乎从不出席各类社交晚宴。
既然今晚他要装软绵绵的小白兔,那就……
云锦书蓄上一丝哭腔,往云锦雍怀里又缩了一缩,怯生生开口:
“二哥哥,他欺负我,他不让我出门,他为了别的女子骂我训我。二哥哥,我在这里过得好难啊。”
云锦书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边哭,还伸出自己莲藕一般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胳膊到云锦雍面前。
“二哥哥你看,我都饿瘦了。”
“呜呜呜~”
边哭边拿眼睛斜睨陆星画,看他挺翘的鼻子都要被气歪。
虽然云锦雍知道,大抵上,自己小妹是不会受别人欺负的。
况且,她粉面桃瓣一般的面容和日益圆润的肉肉脸都在表明,她却如陆星画往来公函上说得那样,“过得十分舒心,好不惬意”。
但是,既然小妹都哭了,那肯定是心里有些不如意的地方的。
所以,云锦雍揉了揉云锦书的小脑袋,略有不悦地对陆星画开口道:
“我小妹天生娇弱,手无缚鸡之力,殿下怎能亏待于她。”
陆星画:“……”
“我小妹天生胆小,不喜高声言语,殿下对她温和些才好。”
陆星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