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看稀奇的下人拼命追它撵它,又不敢伤它。
当它一头窜进吴国公老夫人的屋子时,吴国公老夫人除些惊得晕过去。幸得吴国公夫人反应快,让人将它拦住。
“哪里来的大狗?”吴国公老夫人喘着气问。
追过来的下人吓得真磕头,说是司马延带来的狗。
一听是司马延的狗,吴国公夫人心下微动。
“这狗养得膘肥体壮,又通体雪白,不愧是司马世子养的宠物。”她朝下人们挥手,“你们且去忙吧,就让它在这里玩。”
她想得极好,等会让女儿吴玉清把这条狗送回去。
谁知百岁在王府养尊处优,它可不是一般的狗。它巡视着屋子,伊然是巡视自己领土的王者一般。
吴国公老夫人先是被惊得不轻,眼下听到儿媳还要把这畜生留下,当下脸色越发难看。
吴国公夫人不看自家婆母的脸,小声吩咐下人去请吴玉清。这下吴国公老夫人焉能不明白她的心思,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让清儿过来做什么,没得让这个畜生冲撞了。”
“母亲,你别气。媳妇瞧着这狗颇有灵性,想来应被驯养得极好。清儿向来喜欢这些东西,幼时还吵嚷着要养。”
吴国公老夫人气息不稳,“这狗是司马延养的,他们忠亲王府明知我们吴家与赵氏不共戴天,竟然还养着赵氏的女儿,分明未曾将我们国公府放在眼里。那个司马延从小被当成姑娘养大,这么多年一直在内宅与丫头婆子厮混,能有什么出息。何况他和那个姓苏的小贱人关系亲密,哪里是什么良人。”
吴国公夫人闻言,想到那日去王府给忠亲王妃贺寿时的情形。
“母亲,哪个男人没有妾室通房…”
“那是一个能当妾室的人吗?”吴老夫人怒道:“那个小贱人姓苏也好,姓李也好,姓什么都好,她真正的身世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你觉得陛下会让她做妾?”
天家骨血,纵然未正名也不可能与人为妾。
吴国公夫人满心的盘算凉了凉,司马世子对那位表妹确实不一般。只是陛下会让赵氏的女儿嫁进忠亲王府吗?
这时百岁已将屋子转了一个遍,猛地一下子窜出门去,差点吓呆刚要进门的吴玉清。吴玉清还没看清它是什么东西,它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半个时辰后,它回到了前院,无比乖顺地趴在司马延的脚边。
司马延凤眸微黯,起身向吴国公父子告辞。
吴国公父子对他的来访本就十分意外,之前也不过只有数句寒暄,对方分明不是来特意来与他们交好的。
送他走后,吴国公若有所思。
京中那么大的动静,找的人是谁?
难道是……
他目光凌厉起来,到底是谁想陷害吴家?
天色已黑,各家各户的灯火逐渐亮起。
司马延牵着百岁,青峰与几名侍卫默默地跟在后面。从知道表姑娘不见的那一刻起,主子就没有停过。一整天下来,他不仅没有吃东西,甚至连一口水也没有喝。
表姑娘为什么要离开?
青峰想不明白,司马延却隐有所感。
这些天所有发生过的事,小竹都交待得清清楚楚。苏宓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她们在一起又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一个字不漏。甚至连苏宓几时叹过气,小竹都没落下。
所以那个傻姑娘,是怕连累他吗?
他望着那些屋子里透出的光亮,不知她如今可有安身之处。有没有人收留她,给她一口热饭热菜。
一想到她可能在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的心就如同千刀万剐一样鲜血淋淋。
苏宓啊苏宓,你到底在哪?
第54章 找到
一夜过去, 四处城门依旧盘查森严。
如此百姓议论之声更甚,街头巷尾都是在猜那丢失的宝物是何等价值连城,那江洋大盗又是何等的嚣张厉害。
森严的盘查一直没有松懈, 不时还有王府侍卫和官差在各处巡查。百姓们唯恐那盗贼躲进自己家中, 几几家家都不敢离人。
忠亲王府的郡主成了世子,人们反倒没那么关心。已是世子的司马延自恢复身份之后四处访客, 先是吴国公府,后是承恩伯府,接着是其它的伯府侯府。若有人留心一二,便会发现他到访的这些府邸, 皆是与吴国公府颇有渊源。
尽管张家离南城门很近,苏宓却不敢有任何的冒险。她最多就是在院子里坐一坐,日日披头散发保持着一个疯子的形象。
洪氏带着小孙女心娘在家陪她,她闲来无事教心娘捏面人。张家最出名的点心是莲蓉酥, 卖得最好的是常见的桂花糕。
苏宓做的面人, 和的不是面粉,而是改良过的冰皮面团。一只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在她灵巧的指尖呈现, 心娘欢喜的叫声不断。
“姑奶,你太厉害了, 心娘也要捏兔子。”
洪氏原先只当苏宓是孩子心性,当她转头看到篾筛里的东西时,惊得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左看右看了半天, 迟迟合不拢嘴。
“苏姑娘, 你的手怎么这么巧!”
如此活灵活现的面人,可不是一般人能捏出来的。
冰皮面团还未上笼,待上笼后出来,一只只透亮鲜活。每只小动物的肚子里都另有乾坤, 有莲蓉的、有芝麻的、有豆沙的。张家的材料有限,若不然苏宓还能做出更好看的。
张老汉经营铺子多年,自是看出这东西的奇巧之处。暗道不愧是赵小姐的女儿,同样的心灵手巧。
这样的点心胜在样子新奇,倒是没有什么独到的窍门,关键在于手上功夫。苏宓让张家人试着卖卖看,也算是多一种点心。
张氏夫妇感激不尽,当下张罗着吆喝。
三枚铜钱一个,寻常人家也舍得给孩子买一两个解解馋。一只只兔子、金鱼、小猫、小狗吸引了附近所有的孩子,孩子们闻着香气在点心铺子前不散。
有疼爱孩子的人家赶紧买一个给自家孩子,孩子们爱不释手都不舍得吃。附近铺子的掌柜打趣张老汉想出了新花样,张老汉憨憨地笑着,含含糊糊地搪塞了过去。
张家人收留了苏宓,苏宓自是想还报一二。教起洪氏与郭氏来极为细心,不厌其烦地演示一些技巧。
洪氏和郭氏学会后,便不肯让她再动手,于是她只能带着心娘在院子里玩。
心娘特别乖巧,也特别懂事。
“姑奶,你长得真好看。”
“姑奶,你吃点心。”
“姑奶,我给你梳头。”
苏宓每次听到她叫自己姑奶,都觉得自己极难为情。张家人帮她,她反倒在辈分上占这样的便宜。
隔壁的沈家最近倒是热闹,那位沈公子为人应该颇为世故,才会结交众多的好友。这些天来,沈家几乎天天都有客人来访。
那些人和那天来的人一样,都认定沈家兴已经得了王府的另眼相看,平步青云是迟早的事。沈母先前还遗憾儿子当不成郡马爷,这一听儿子以后前程无量立马喜笑颜开。
沈家的酒肉香日日可闻,苏宓心道幸好当初没有选择沈家兴,她可不喜欢这样的吵闹的生活,也幸好司马延阻止及时。
司马延为什么会那么做?她以前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如今对方转变了身份,这个问题似乎变了性质。
她不敢往深处想,及时抽回思绪。
“沈兄,你家这地风水好,才出了你这么个有出息的子孙。”墙那边有人道。
“没错没错,你家肯定风水好。”又有一人附和,“你家的香火也灵,所以才会让你有这样的好运道。”
这些人说来说去,将一切都归功于风水和运道,没有一人说是因为才华。文人同窗之间相轻比罗是常有的事,好在沈家兴是一个颇为世故之人,便是心中略有不悦也不会表现出来。
“那位贾兄不知怎么也交了好运,不过他那个人…”有人摇头,“他和贾兄比不了,我看他日后必定不如沈兄前程好。”
“这话可不敢说。”沈家兴连忙谦虚,这话要是传出去,贾公子必会给他摆脸子。
“沈兄你何必自谦,就你家这香火这风水,他哪能和你比。”那人又道:“你家就是左邻右舍晦气了些,那张家不是还有一个疯婆子嘛,沈兄没被那疯子吓过?”
沈家兴道:“这倒没有,张家人地道,把人看得极紧,鲜少会跑出来吓人。”
他心想这么多年了,他一次也没见过张家的那个疯子。这张家人很是识趣,相邻多年两家没有龃龉。
那日搜查,他听到那疯子的尖叫声。算起来那疯子年岁不小,应有四五十岁了,想不到声音听着还挺年轻。
送走朋友后,他下意识看向张家的。张家的后门常年紧闭,数十年如一日地留人在后院守着那疯子。
恰在这里,郭氏开门倒水。
半边门开的间隙中,他看到院子里有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那女子身形较瘦小,坐在那里小小的一团。明明是灰扑扑的衣着,他愣是看出些许娇态来。
郭氏一见门外有人,赶紧关门。
苏宓抬头往外面看去,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沈家兴。沈家兴本就在看她,两人的视线顿时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