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女儿再怎么优秀,轮得到被你个老匹夫拿出来当抨击未来皇后的工具使吗?
如今好了,惹怒了陛下,好好的闺阁小姐,突然就被赐了婚,你丫是不是有病!
妈的,待会儿出去就打死你!
个老匹夫。
王大人面如死灰,还没到五十岁,手说抖就抖,冷汗浸湿了后背,不知道现在触柱死谏还有没有用,可柱子两边都有禁军看守,连死谏的条件都没有……
高瑨稳坐帝台,对台下群臣问道:
“王大人辛苦了,他的诚意朕已收到,不知诸位爱卿家中可还有什么比朕亲自挑选出来的皇后更适合当皇后的人选啊?如果有的话,一并说出来,朕自有主张。”
群臣在殿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还敢说,是嫌自家姑娘嫁不出去吗?
虽然陛下的赐婚圣旨言明,男女双方若觉得不合适,随便哪一方都可以入宫求退婚圣旨,可这不是瞎折腾嘛,谁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当即群回:
“启禀陛下,没有。”
高瑨欣慰的点点头:“嗯,果然朕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群臣:……
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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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王大人‘舍身取义’般的闹腾之下,朝中反对立谢郬为后的声音总算平复下来。
封后大典如期举行。
宫中銮驾自将军府把皇后娘娘迎去太庙入碟,焚书告天地后拜列祖列宗,再帝后同回皇宫举办盛大的封后仪式。
高瑨龙袍加身,冕旒尊贵,牵着身着凤袍,头戴凤冠,珠帘遮面的谢郬走在金毯上,周围百官跪迎,铜角长鸣,庄严肃穆,高瑨牵着谢郬走上台阶,受百官参拜山呼。
谢远臣与谢铎立于群臣最前方,仰头看着立于皇帝身侧无上尊荣的谢郬,谢远臣只觉眼眶泛红,谢铎则笑得眉眼都弯起来了,偶尔被谢远臣瞥到,狠狠得了个白眼。
天下凡事疼爱女儿的父亲,就没几个看到女儿嫁人完全高兴的,哪怕女儿嫁的是九五之尊,哪怕女儿今后要母仪天下,对于父亲来说,那都是把自己的心肝宝贝拱手相让的感觉。
繁琐礼成之后,谢郬被宫人搀扶送回焕然一新的坤元宫,姜嬷嬷与众宫女早就换上新的喜服,喜气洋洋的从凝辉宫迁移至历代皇后居所坤元宫中,等待皇后娘娘的到来。
皇帝陛下的明泽宫与皇后娘娘的坤元宫并列在中轴,乃是整个皇宫的重中之重。
因为有姜嬷嬷等熟悉的人打理,所以尽管换了个新地方,但其实没有太多变化,谢郬从銮驾中走出,由喜娘宫人们簇拥着入内,迎进被装扮得红红火火的喜殿之中。
高瑨尽管很想在谢郬回宫以后就立刻跟上,奈何群臣的贺词源源不断,让他想早回都不行。
脚底生风,踩着最后一个吉时来到坤元宫,还没进喜殿耳中就听见那道熟悉的声音:
【媳妇儿娶过门就可以不管了是吗?】
【这都多长时间了?】
【泡酒缸里了吗?】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绊着你不让你回来?】
【别让我知道是谁,有机会全都给他们喝趴下!】
高瑨干咳一声,喜殿中伺候的宫人纷纷行礼。
来到坐在床边的谢郬身前,拨开挡住她面颊的珠帘,看到一张明艳带笑的脸,周围的宫人发出此起彼伏的称赞声:
“哇,皇后娘娘好漂亮。”
“实在太美了。”
“娘娘最好看了。”
等等奉承之言,谢郬也始终保持微笑,一副很受用的样子,但只有高瑨知道此刻在她平静随和的面容下藏的是什么心思:
【哇什么哇?】
【第一次见我还是怎么的?】
【太夸张了,太假了。】
【你别看了,赶紧让她们送合卺酒,凤冠也太重了!】
【要不是看它是黄金的,我都撑不下来。】
高瑨忍着笑听她吐槽,因为觉得太可爱,没忍住在她下巴上勾了一下做调、戏,周围喜娘宫女们纷纷羞红了脸,高瑨命人将合卺酒取来,开始新婚仪式。
金杯盛酒,各执在手,双臂勾连,自饮杯酒。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高瑨与谢郬喝下合卺酒,至此礼成,从今往后便是生同衾死同穴的正式夫妻。
礼成之后,谢郬终于可以卸妆,而高瑨则还需前往太和殿中与群臣宴饮。
谢郬终于可以将凤冠取下,她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宫婢们为她拆髻梳发。
姜嬷嬷临危受命,在坤元宫的主殿中为谢郬在外面应付皇室宗亲,今日皇帝大婚,皇室宗亲女眷们皆可入宫贺喜,高瑨怕谢郬不愿应付,便叫姜嬷嬷以皇帝不许惊扰皇后为由,将所有宗亲女眷们拦在寝殿外。
可尽管如此,仍旧有人不守规矩,借着酒意闯入谢郬的寝宫。
正坐在梳妆台前的谢郬听到寝殿外传来一阵吵嚷,只听见一声‘滚开’之后,有人便直接推门而入。
幸好谢郬已经换上轻便喜服,妆容也卸的差不多了,要不然被人贸然闯入,还真的会有那么点尴尬。
姜嬷嬷追着那人进来,一边往内殿谢郬处看,一边无奈的请那华服妇人出去。
“大长公主留步,皇后娘娘正在换装,您不能闯进来。”姜嬷嬷说。
所谓大长公主指的是先帝的姐姐,高瑨的姑姑,大长公主名唤高佩,年近五十,高瑨登基之后,仍旧奉她为大长公主,尊荣依旧,她的驸马为文渊阁学士张允之,两人育有一子一女。
在大长公主闯进来之后,福如就已经在谢郬耳边把她的消息说了出来,据说这是姜嬷嬷在得知谢郬要被立后,特意命福如、东海和寿比、南山将各路宗亲的资料都背诵于胸,为的就是能在谢郬不认识这些人的时候给予提醒。
外殿中,传来大长公主的声音:
“皇后娘娘都换了多长时间的装了?把我们这些长辈都里撂在外面,让一个装模作样的奴婢招呼,我倒要问问,皇后娘娘入宫前学的是什么规矩?”
姜嬷嬷被当面骂了也不能反驳,只能陪笑阻拦:
“是奴婢不好,扰了大长公主的雅兴,您先移步,待奴婢回禀过皇后娘娘再做定夺,您看这样可好?”
谁知大长公主并不买姜嬷嬷的帐,一把将她推开,便要去掀内殿的珍珠帘子。
在她动手之前,谢郬先从珍珠帘子后头走出。
大长公主将她从头到脚看过一边,见谢郬穿着一身轻便的大红喜服,妆容清雅,身段单薄,神情温柔,活脱脱一个从画中走出的仕女模样。
从前谢郬当贵妃的时候,大长公主并未将妃子放在眼中,从未入宫来见,因此今天是大长公主第一次看见谢郬本人。
只觉得谢郬与外界的传闻有所不同。
外界传,镇国将军府庶长女粗鄙无礼,舞刀弄枪,性情乖张,肆无忌惮。
没想到那样传闻中的粗鄙女子好生打扮一番,竟也有如此姿容,怪不得能勾得皇帝排除万难也要立她为后。
“大长公主驾到,本宫有失远迎,还请莫要见怪。”
谢郬捏着嗓子对大长公主福了个身,行晚辈礼,她声音柔美,身段娇柔,说话斯斯文文,客客气气,让大长公主有气也挑不出来。
一声叹后,故意挑衅说:
“皇后娘娘好大的架子,当真以为是麻雀飞上枝头就成了凤凰,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些话若放在寻常人家的姑奶奶和新媳妇身上,尚且有点能说通,新媳妇刚嫁进夫家,被姑奶奶挑几句规矩乃是常事,可错就错在,谢郬嫁的不是寻常人家,她也不是寻常的新嫁娘。
是有过册封禄碟的皇后,大长公主仍以寻常人家长辈的身份对她说教,从君臣之礼上说肯定不合规矩,并且是逾矩的。
但她笃定谢郬这个新皇后不敢在成婚第一天没到夜就行使她皇后的权利,也凉她不敢在入宫第一天就得罪宗亲,所以才这般嚣张。
赌的就是谢郬不敢。
至于以后会不会被这个新皇后记恨,大长公主才不在乎。
谢郬看穿了大长公主的意图,敛下目光,做出低眉顺眼的姿态,小声为自己辩解:
“不是的。本宫岂敢不尊长辈,只是皇后喜袍过于繁琐,凤冠卸妆颇花时间,这才耽搁了去给诸位长辈请安,还请大长公主看在本宫初入宫禁的份上,体谅本宫。”
谢郬这小心翼翼的姿态让姜嬷嬷越听越觉得听不懂,还有那些从凝辉宫跟过来的宫婢们也有点懵,娘娘……什么时候这么恭顺听话了?
莫不是当了皇后,却还没有当贵妃时胆子大了?
认识谢郬的人此时心中这般疑惑,但大长公主是不认识谢郬的,以为谢郬原本就是这么个软弱性子,有心挫一挫她的威风,毕竟高家历朝历代,还真没哪个皇帝迎娶的皇后是庶出的。
若是叫她这个皇后做得太舒服,那今后还分什么嫡庶?家中嫡子沦为与妾生子同等待遇,还有公理吗?
大长公主便是存着匡扶嫡庶的心思,才会在今天被外殿中的皇室宗亲们推选出来给新皇后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