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郬这一段高情商的发言成功把苏临期的火给压了下去。
做了初步计划后,高瑨拉着谢郬就离开了拥挤的人群,借着找茅房和醒酒的理由,一路勾肩搭背,醉酒装疯往舞阳居的内院寻去。
从人声鼎沸的楼宇中出来,两人便迅速隐身入黑暗。
两人轻功旗鼓相当,多少翻落都能紧紧相随,两人在最高的一处屋脊上悄无声息的落下,巴着屋脊的瓦环顾四周,准备先确定一下搜寻路线。
这舞阳居的内院比他们想象中要大许多,北辽的建筑不似礼朝那般雅致,没多少花园,全是四通八达的小径。
谢郬想开口说话,忽然闭了嘴,在心里对高瑨说:
【要不要抓个人带路?】
【无头苍蝇容易暴露。】
高瑨对谢郬就地利用的操作很惊讶,不过想想确实没有比在心里说话更保险的了。
忍着笑对谢郬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建议。
两人达成共识后,便趴在屋脊上找下手的目标,内院中倒是有不少婢女小厮经过,不过都是三两成群,他们要找独自一人的动手。
就在这时,静谧的内院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啊——”
这声惊叫声音很短,像是刚刚开口就被人捂住了嘴般。
谢郬和高瑨自然都听见了,对望一眼后,谢郬问他:
【去看看吗?】
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离他们躲藏的地方不太远,飞过两个屋檐就能到,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方向,不如去看看。
高瑨对谢郬点头应允,两人再次借着夜色,如一缕清风般很快便掠到发出惊叫声的屋脊上。
来了之后才知道,这竟是一座像是水榭般的楼阁,坐落在一片湖泊旁。
两人在屋脊上找好位置,谢郬拿出斥候营的看家本事,扒开了水榭楼阁上的两张瓦片。
谢郬和高瑨将脑袋凑到一起往下看去,在看见楼阁中,那被个白头发老头压在身下狎戏挣扎不断的女人时,谢郬一个激动便掐在高瑨的胳膊上。
幸好高瑨有所准备,立刻闭上了嘴,无声用眼神控诉谢郬的暴力行为。
谢郬对他指指楼阁中的女人:
【是焉离!】
【她不是被铁器大王给买了初夜吗?】
【怎么会是这个老色鬼?】
高瑨揉着胳膊摇头。
楼阁中的挣扎声越来越激烈,谢郬于心不忍,对高瑨问:
【咱要不要下去救她?】
【不能便宜那个老色鬼吧。】
高瑨正要点头,忽然看见远处有一帮人影向着楼阁的方向走来,赶忙按住要动手的谢郬,对她指了指那帮人。
两人不动声色在楼顶观望。
等那帮人走近后才认出领头之人正是刚才用羊叫价的阿石莽,他怒气汹汹的一脚踢开楼阁的门,吓了正在准备家伙事儿上阵的老色鬼一跳,只见阿石莽闯入后,蒲扇大的手掌,一巴掌掀在老色鬼的鼻梁上,把老鬼打得飞出去老远,他犹嫌不够,冲上去对着老鬼猛踹了几脚,刚开始老鬼还有哀嚎的声音,可片刻后,哀嚎声断……
谢郬惊愕:
【老大爷不会被打死了吧?】
【小年轻到底年轻气盛,三王爷死于他手,北辽朝廷那边肯定要追究到底的吧?】
高瑨也没想到阿石莽会真的把三王爷打死。
事情的发展好像越来越扑朔迷离,让人看不懂了。
楼阁里,焉离姑娘已经穿好了衣裳,开始跟阿石莽对话:
“你为了我闯祸了,怎么办?”
“我说过,为了你我什么都敢做。这个老东西敢欺负你,我就杀了他!”
“可是大汗不会放过你的。你赶紧走,我,我帮你遮掩。”
“傻姑娘,你能怎么遮掩?跟我一起走,我带你回安西。”
“别天真了。你杀的是三王爷,大汗的亲叔叔,你快走吧,要不等大汗派兵追你,你就走不了了。你放心,我躲一阵子,等到风头过去了,我就立刻去安西找你。”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我,我把他的尸体先沉水里去,反正今天晚上我的水榭没有人来,我应该还能帮你瞒两天,你快走吧。”
“焉离,你对我的情义,我永远记着。”
“傻子,你对我又何尝不是情深义重。快走。”
一番推拉之后,阿石莽跟焉离姑娘深情拥吻片刻便匆匆离去,走的时候步履颤抖,显然是有些后怕的。
【这是一出什么戏?】
【要说是一对情深义重的苦命鸳鸯吧,可那小子杀了人还真就走了,全然不顾焉离姑娘瞒不瞒得住。】
【可要说他假情假意,他为了焉离姑娘杀了人。】
【看不懂。】
高瑨用胳膊撞了撞谢郬,让她往下看,只见楼阁中,焉离姑娘还真从房间角落里找了一块大石头,石头上早已绑着绳索,她将那石头上的绳索绑在老色鬼的尸体上,一点一点的把他挪到水边,看样子是真要帮阿石莽那小子藏尸了。
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谢郬百思不得其解。
总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太不合常理了,就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黑暗中推动着剧情的发展。
第123章
焉离好不容易将石头和尸体拖到这水榭楼阁的后方, 正要把人和石头都推下水,就听见上方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
“喂,你干什么呢?”
焉离大惊失色, 仰头望去, 就看见一个俊秀少年蹲在她水榭飞檐之上冲她挥手。
这少年也不知在那儿待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变数,焉离顿时慌了神, 颤抖着声音吓唬他:
“你, 你是什么人?我, 我叫人了!”
谢郬一个翻身而下, 精准落在焉离面前,笑嘻嘻的问:
“你是用什么法子骗这老家伙一个人来的?”
拓跋丈是王爷, 再怎么样身边都有几个护卫,可这老家伙居然孤身赴约,他身边的护卫去哪儿了?
焉离姑娘面如死灰, 目光闪躲,显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相当防备。
这时就听见房间里面传来另一道男声:
“进来, 又发现。”
焉离姑娘又是一惊, 这少年还有同伙, 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谢郬对焉离姑娘笑了笑, 抬脚踢了踢早已归西的老色鬼, 将焉离姑娘捆在他身上的绳索解开, 说道:
“你得让人看见他的尸体, 人家才会相信他是被打死的。推下水可不行。”
焉离姑娘面如纸白。
谢郬一把勾住她的肩膀,说:
“进去聊聊。”
谢郬说完,没给焉离姑娘反应的机会, 直接推着她的后背让她进房。
高瑨站在房间桌子旁边,拿起桌上的一壶酒研究不停,谢郬问他:
“发现什么了?”
高瑨对她扬了扬手里的酒壶:“酒里掺了东西。”
谢郬见他神情暧昧,立刻就想到答案,在心里问他:
【春药?】
高瑨觉得谢郬在心里说话,仗着别人听不见,越来越直接了,但不可否认,她猜的没错,于是点了点头。
谢郬环顾一圈,将房间里的摆设看在眼中,知道这里定是焉离姑娘在舞阳居的住所,今晚是她卖出初夜的日子,所以房间里的装饰摆设都以红色为主,类似民间的婚房,但又没有那么正式,可见这房间便是用来让焉离姑娘招待今晚第一个恩客的。
可今晚用五十万两买得焉离姑娘初夜的客人是那个铁器大王帅大叔,他去了哪里?这加了料的酒是给他准备的吗?
应该不可能。
酒肯定是焉离姑娘准备的,可今晚是焉离姑娘和帅大叔的初夜,难道不是南方越温柔对她越好吗?那她怎么会给帅大叔的喝的酒里加药?怕帅大叔对她提不起兴致?
会用五十万两买她一晚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她没兴致。
由此可见,这酒不是给帅大叔准备的,而是为其他人准备。
至于为谁……此时,谢郬和高瑨自然都想到了。
谢郬对高瑨扬眉表示:
【这酒是给老家伙准备的。】
高瑨和谢郬看法相同,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用无声的方式进行交流,看得旁边的焉离姑娘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究竟知道了什么。
而谢郬那边却没空管焉离姑娘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她更想知道,焉离姑娘为什么要给那老色鬼下药,生怕他不会对自己禽兽大发一样。
高瑨放下酒壶,对双手笼在袖中,满脸写着防备的焉离姑娘说道:
“把你袖子里的刀放下,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焉离姑娘被当面拆穿,手一抖,果然从衣袖中掉下一把刀来,她战战兢兢的问:
“你们,你们究竟是谁?想,想怎么样?”
高瑨走向她,说道:
“我们对你今晚做的事没有兴趣,我只想问你是否知道高玥其人。”
焉离姑娘面露迷茫,而后摇头:
“不知道。”
高瑨疑惑,跟谢郬对望一眼,谢郬在心里说:
【不像说谎。】
【或许高玥也没跟她说过真名。】
高瑨点头表示的确有这个可能,随即再问焉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