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
昨晚折腾了半夜,她睡了不足两个时辰,身体困顿又疲倦,还有些不舒服。若非要向姐姐敬茶,她不会驳了秦锦夜的意思,这么早就起来。
回到听雪堂。
“她可难为你了?”秦锦夜坐在屋里,朝她看来。
徐瑶月张口,声音还没发出来,眼泪率先掉落下来,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她刁难你了?!”秦锦夜脸色一变,起身朝她走来。
徐瑶月扑进他怀里,揪着他胸前的衣裳,呜呜地哭。
“没有。”她边哭边摇头。
秦锦夜不信,脸色很难看:“她真是没有丝毫容人之量!”
然而徐瑶月心里更难受了,凭良心说,姐姐没有刁难她,手指头都没动她一下。她只是不认她而已。
“没有,姐姐没有难为我,侯爷别误会。”她用力摇头说道。
心里难过得厉害。
她的脸贴着秦锦夜的胸口,恨不得咬他一口!
都怪他!都是他!倘若当年他待她不假辞色一些,不要搭理她,对她退避三舍,又怎么会有今天?!
偏偏这些话都不能说,她不能说自己后悔了,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不能再让秦锦夜心有芥蒂了。
她将这些话深深藏在心底,只是哭得很难过。伤心,彷徨,无助,哭得令人动容。
“好月儿,别伤心。”秦锦夜以为她是哀伤身份的事,心疼地低下头,亲了亲她,“我保证,好好对你,否则就让我天打雷劈!”
徐瑶月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要说。”
“好,那我不说。”秦锦夜亲了亲她的手心,改为低声道:“等她……我就把你扶正。”
徐瑶月的哭声终于小了些。
情不自禁地摸上小腹。
是了,如果姐姐走了,她身体里流着徐家的血,她定会被扶正的。到那时,她作为涵儿的继母,又可以跟徐家走动起来了。
而等到她生了儿子,好好教养长大,孩子有了出息,也会跟徐家来往更密。
一切不是不能挽回。
*
“要让他们生孩子吗?”灰灰问道。
韶音正在描花样,上回她给大儿子和太子殿下做的荷包,两人都很喜欢,打算再做几条手帕。
闻言,随口说道:“你试试,能下药吗?”
灰灰和她都不能直接对男女主做手脚。
但特殊情况除外——
男主被世界意识所不喜,光芒减弱,天然保护的力量被削弱。
这时候,不论灰灰还是她,都可以对男主做点什么,之前就有过这种情形。
“好,那我试试。”
片刻后。
“可,可以?!”灰灰惊诧的,带了点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
韶音也惊讶了:“这就可以了?!”
这才哪到哪?
转念一想,女主都做妾了,男主简直就是吃shi的,他光环不减,谁减啊?
虽然都是主角,但女主比男主高半级。倘若女主移情别恋,跟别人在一起,那么男主的光环减弱。倘若是男主的缘故,使感情线偏移、崩坏,那么还是男主的光环减弱。
灰灰登时乐了:“嘿嘿!”
从此,每天都会投喂秦锦夜十颗绝子药。
第244章 嫡姐21 怨偶。
徐瑶月对此一无所知, 满怀期待地等着肚子有讯。
一旦生了孩子,最好是个儿子,她将来便有了指望,不再是只有秦锦夜一个人可以依靠。
因着这点想头, 每当秦锦夜跟她亲近时, 都小意逢迎, 温顺承欢。
虽则刚进府时,她心里有些怨恨和不甘, 但是随着秦锦夜的喜爱和包容,渐渐的,徐瑶月也感觉到了几分快乐。
至少, 这个男人待她真心。她便是嫁了别人,做了正室夫人, 也不过如此了吧?
直到韶音常常举办宴会, 邀请各家太太, 也对徐府下帖子, 邀请徐府的女眷们赴宴,赏赏花, 做做诗, 品尝美味……但是一次也不叫她。
一次,两次, 徐瑶月忍了。
三次,四次, 徐瑶月渐渐忍不住了。
为什么不叫她?她……曾经也是徐府的女眷啊!而且, 现在管理着整个侯府,一应内务都是她来操持的!
可是徐瑶月又知道,不可能叫她的。便是叫她去, 以一个妾室的身份去面对曾经的姐妹们,她也无颜出现。
对交际的渴望,因为身份带来的卑下,像是蚀骨的毒,附着在徐瑶月的心上,挥之不去。
她渐渐笑容僵硬,不再发自内心。便是见了秦锦夜,也笑得很勉强。
“月儿因何不快?”秦锦夜将她抱坐在腿上问。
徐瑶月勉强笑道:“没什么,有些乏了。”
她要怎么说?说她隔着重重花丛,见到了七妹妹和九妹妹,结果她们看到她后,像没看见一样,转过头去,继续说说笑笑吗?
想到那一幕,徐瑶月就很难过。她忍不住又想到,曾经她和秦锦夜也是如此,隔着重重花丛,遥遥相望。当时,她看到他憔悴的模样,心里满是疼惜。
今日,七妹妹和九妹妹远远看见她,眼中的她又是什么模样呢?她只想一想,心里便如蚂蚁啃噬,又酸又疼。
她回忆着自己当时的模样,也许发髻梳得美丽,也许裙子穿得体面,看上去并不如何狼狈。但她记得,她看到七妹妹和九妹妹时,肩膀缩了一下。
她是个妾了。是庄户人家的女儿。不再是徐家的嫡女。
“到底怎么了?”只见她忽然便落下泪来,秦锦夜顿时着紧起来,一边为她拭泪,一边皱眉问道:“可是有什么人难为你了?”
徐瑶月摇头:“没有,没有。”
谁也没难为她。
就连姐姐,也不曾难为她。只是不理她,权当做没有她这个人罢了。
徐瑶月心里难受得厉害,伏在男人肩头,低低地啜泣起来。
秦锦夜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他见不得她难过,原本让她做妾,已经很委屈她了,现在见她哭得这样伤心,顿时记在了心里。
没有从徐瑶月的口中问出来,他便私底下问她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她们主子今日做什么了,见什么人了,可有什么异样?
小丫鬟的嘴巴不紧,又没有被徐瑶月嘱咐过不能说,因此便将她在花园外头撞见徐家小姐,然后就有些失魂落魄的事,对秦锦夜说了。
秦锦夜一下子懂了。
还是因为身份的事,触她伤心处了。
这件事上,是他愧对她,因此好生哄了她一番,还拿给她许多银两,叫她添置些喜欢的衣裳、首饰等等。
衣裳首饰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也聊胜于无了,徐瑶月见他如此重视自己,终于好转了些。
转眼便是两个月过去。
这两个月中,秦锦夜几乎没有出过府,他现在不用上朝,也没什么要紧差事,便在府里跟徐瑶月疯狂弥补错过的那些时光。
然而,再浓烈的激情,也有热度降下来的时候。两个月过去,秦锦夜不再沉湎于儿女情长,也开始出府,找点别的事情做。
逛逛茶楼,去去棋社,看看马球,偶尔赌上一把。
他成为废人已经三年多了,最初的不甘和怨愤,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散了。何况,心上人终于来到身边,他如今爵位在身,知己在畔,倒也觉着这样清闲的日子很不错。
跟韶音不同,韶音隔上几日才举办一次宴会,或者出门参加别人的宴会,秦锦夜每天都出门去。消磨一整日,然后回府,抱着心爱的人亲昵一番。
秦锦夜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与之相反,徐瑶月过得糟糕透了。
之前两人相守着,她还没察觉出什么来。如今他整日不在府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的都是丫鬟、婆子,是一堆堆要打理的杂务,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不禁感到寂寞又烦闷。
韶音要举办宴会,是她张罗;韶音要出门,也是她安排。
丈夫每天出去有滋有味,姐姐也隔三差五快活消遣,就只有她,是个妾,什么资格也没有。
“侯爷今儿又做什么去?”早上,秦锦夜要出门,徐瑶月捉住了他的袖子。
秦锦夜便笑道:“鸟市新来了批货,听说有只凤头鹦鹉,我去瞧瞧,瞧中了买回来给你玩!”
鹦鹉?她要鹦鹉做什么?她哪有时间和闲情逸致玩鹦鹉?
徐瑶月心里不满,面上却笑着说:“侯爷带我一起去吧?我整日待在府里,也怪闷的。”
秦锦夜听到这里,顿时犹豫起来。
他没想过带她去,因为被男人带出去玩乐的女子,身份都不是多贵重,也不会被同行的人尊重,时不时还有轻狎之举。
在他心里,徐瑶月是迫于无奈才做了他的妾,他本是想娶她为妻来着,并且打算以后扶正她。故而,从未想过带她一起。
“你若是没有说话的人,不妨去怡心苑,找夫人说说话?”他提议道。
那女人虽然总也不死,但有一点好,她并不怎么难为人。秦锦夜虽然恨她,却也不得不说,她足够宽容和善良。
换了别的女人,被丈夫和妹妹背叛,一定不会如此从容无事。
想到徐瑶月进门以来,怡心苑那里从未有过为难,秦锦夜便觉得,或许她们姐妹俩可以和好,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