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被这迟缓而磨人的气氛作弄得抓狂,索性脸一板,将杯子“砰”得一声砸在桌上,茶水四溅,槐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暴脾气给吓了一跳,当即就要站起来,却又被柳素给按了回去。
她摸了摸后脑勺,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你究竟想怎样,我们今日来是有正事的。”可不是,这人把祝君庭活生生的吓得不敢进包厢,那么她们这生意可怎么做。
景欢收了扇子,屈身向前:“巧了,我也有正事。”
这是碰上一个软钉子,总之柳素有张良计,景欢就有过墙梯。也不知何时开始,这人变得如此厚颜无耻了。
与小姑娘拌嘴,且将小姑娘气得面红耳赤,这还是景欢自生来的第一回 ,虽然看起来没品了些,可架不住身在其中之人心里的雀跃。
雀跃。他按着杯子,眼神飘逸向外。
林莽正于街市行过,仍是如那日在永平坊时那般行色匆匆,景欢立时正色起来,十三见状也警惕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周遭。
春风得意马蹄疾,林大监虽未驾马,却怎样也挡不住面上的好容光,想来自己不在随州的这些日子里,他可算是如鱼得水了。
林莽。
景欢搁下杯子,看了柳素一眼,然后对十三道:“走吧。”
桌上放着一锭银子,面值不大,可却是官府铸造的特殊银,这种银子只在少数几个人手中流通,那少数几个人又会将手里的银子赏赐给手下,不拘是谁,只要在世面上见到这种银子,不仅是财富的象征,更是身份地位的另一层炫耀。
柳家钱庄遍布岳朝,柳素不会不晓得这银子的来历。
陛下御极二年,有刺客闯入南苑险些刺伤陛下,是二殿下以身饲刀护住了陛下,虽说父子之间本是应该,可陛下不仅是父,二殿下也不仅是子。
既是父子,亦是君臣,甚至君臣在先一些。
帝王之家,总是比旁人要更多一层隐晦。
陛下为表其对二殿下的圣眷便着户部造了这特殊的银子,专供二殿下使用,是以这银子算得上是二殿的象征。
只不过柳素早前便听顾九州说过景欢是二殿下钦派,是以倒也没往更深层去想,只是与槐娘道:“他与二殿的关系,当真是匪浅啊。”恐怕不是普通的随扈身份。
而槐娘最疑惑的一点便是,景欢此人从始至终都不曾透露过他自己的身份。
是人都有来处,可景欢这人只说自己是二殿随扈,受命于二殿,其他的,她们对他,可谓是什么也不知了。比如他祖籍在哪儿,家里几口人,是怎么到二殿身边的,最重要的是,二殿身边的人都非富即贵,最出名的便是柳素未婚夫林焕之,那可当真是世家出身,贵不可言,再加上他与二殿这层关系,日后必定是要飞黄腾达的。
“素素,你有没有想过,桓璟到底是什么人?”景欢前脚离开,槐娘便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
柳素却不甚在意:“管他是谁,现下都与我没关系了。”
“可是素素,他会不会是你的......林焕之?”她原本想说这人会不会是柳素的未婚夫,可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把未婚夫三个字说出来,毕竟柳素对“未婚夫”林焕之可谓是讳莫如深。
柳素探了探槐娘的额头,惊奇道:“槐娘你没生病啊怎么说出这浑话!林焕之怎么可能在这儿,他一个大理寺少卿哪里能随意出京,这可是严重的渎职。况且林焕之那家伙我又不是没见过,小时候就瘦不拉几的,别说武功了,病秧子一个,能不能握的起剑都还两说,要是他,我早就死在山洞里了。”
“可是......”可是素素与林焕之都快十年不见了,小时候的模样,哪里还能作数呢?
提起林焕之,柳素倒是想起来了。
小时候他冻倒在自家门前,阿爹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时候祖父还健在,见他长得白净便说他是天生聪慧人也,待他好一点见林焕之那家伙满嘴的之乎者也,平日里又寡言少语便笃定他日后必成大器——虽说祖父也没有看错人吧,但最让柳素不爽的一点就是,林焕之成不成大器是他自己的事,何必拉着她呢!害的她现在要被迫离家出走,若不是离家出走,就不会碰上这么多的倒霉事,若不是离家出走就不会碰到桓璟,那么她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所以一切都是林焕之的错!
当初林焕之那家伙听到要许婚时就该一口拒绝!
“瘦不拉几的弱鸡模样,我才不要再见到他,小时候就会假惺惺地讨祖父欢心,还耍心机抢我最爱吃的桃酥,他这个人心眼是最坏的!”总之,对于这个“未婚夫”柳素是拒绝的,并且也拒绝将这个人与桓璟想成一人。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可是那时候你不过才三四岁,怎么将那么久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林焕之的事柳素曾有提到过,是以槐娘对林焕之也算是有些印象。
柳素三四岁的时候,天下还不是岳朝的天下。
“算起来二殿下倒是和林焕之是同岁人,听说当年二殿在长安为质时,颇得林家照顾,是以才有了林焕之和二殿下的情谊。”雪中送炭的情谊可不是么,要比锦上添花来得贵重的多,可是世上总是多落井下石,少危难中的扶持。
“二殿下,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主子能养的出景欢这样恶劣的人!
柳素把手托在下巴上,不觉神思飘远。眼神移到大街上,却瞧见一个肖似景欢的背影,追逐着一个人,很快的略过去,等到柳素擦亮眼睛要再看时,那人已经过去了,了无痕。
小二上来菜品,祝君庭把头探进来观察再三,确定景欢不在,才提心吊胆地进来:“方才那位郎君的护卫可真是凶神恶煞。”
一般贵族子弟都会豢养戍卫,只不过他所见过的戍卫,鲜少像那位郎君身边的那个护卫那般,似乎杀了许多人的样子,甚至于那会他将剑抵在柳素脖子边,他祝君庭是真的担心柳素会因此而血溅当场,不过好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小娘子,不知你与那位郎君有什么梁子,他这样吓你。”
这也是个傻的,除了经商行商,对于感情之事又是一窍不通,槐娘笑着摇了摇头,祝君庭见她这样,立马腆着脸上去求证:“虞娘子,你可晓得为什么?”
然而槐娘只是看着他笑了笑:“这当然是不可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柳素轻嗤:“他有病呗。”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她可不稀罕这样的喜欢,景欢于她,大约只是占有欲作祟吧。
她以前听阿姐说过,有这么一种人,对那些从前要死要活喜欢着自己的女子不屑一顾,偏生等那女子心灰意冷转投他人怀抱时,他才幡然醒悟,这压根就不是喜欢,而是见不得从前喜欢自己的人再去喜欢旁人。
那些要死要活痴心期盼景欢会回来的日子里,柳素早已想得明明白白的了,若是景欢的喜欢是他施舍来的,那她宁可不要,不要死乞白赖求来的喜欢。
她想要的喜欢是旗鼓相当的,势均力敌的。
所以,她现在要贯彻自己初初离家的初衷,第一是要寻求自己的价值,第二才是逃婚,若能给阿爹带个便宜女婿上门,也是不错的,不过,并不强求了。
第39章 奇思 这就是传说中的礼盒
槐娘的织坊生意也是时好时不好的, 搭上这登鹊楼,两相联合,其实倒是谁也不亏。
柳素的方法就是让登鹊楼出些轻便好放且存的住的糕点类吃食, 放在槐娘的布匹店里作个赠品, 糕点这一类的玩意,原材料倒值不得什么钱, 所耗的无非是功夫罢了。
登鹊楼的状元饼、海棠糕一贯都很出名。便是些寻常人家家里有小孩念书的,逢年过节,也都会来此处买一盒糕点回去,以讨个彩头。
也不至于浑然就是图个味道, 按柳素阿爹的说法,便是,不管做什么东西,总是有内涵的能在那一行当长久存留, 柳素深以为然。
登鹊楼狭隘的地方便是, 它的名字只在士人圈子里广泛流传,但天下间士人的数量终究不过寥寥, 更多还是贩夫走卒,行各种行当的。
柳素的意思是, 要先在其他圈子里将名气打开。
当然,让祝君庭和槐娘的布匹店织坊合作只是其中一环罢了,提这个建议其实也是为了帮帮槐娘的生意, 单靠这个, 可是不成事的,要不怎么说钱生钱呢,撒得越多,回报就越多, 自然风险也就越高了。
“这些糕饼果脯真能派上用场吗?”祝君庭小心翼翼地问她,生怕自己这话会惹了柳素生气。虞家大小姐的朋友,想来定不会是什么无能之辈,且他听着虞家大小姐话里的意思,她这个朋友来头可是不小。
“祝老板既想摆脱目前的困境,又不想担风险,这样可是不成的。”柳素淡淡道。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只论成功而不担风险。
祝君庭咬了咬牙,暗自下了狠心,此次不过是损耗些银钱罢了,可是他却不能让父亲传给自己的登鹊楼再这般败落下去了,若是不找出解决之法,恐怕日后要难以为继,届时可就不是损些银钱这般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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