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因为淑贵妃,想来孙妙不会有这般浓的敌意,这是因为什么那还要说到顾景时身上。
燕如歌从前可是听说过这孙妙爱顾景时爱的死去活来的事儿,当时闹遍了整个京城,可顾景时愣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孙家人本就气盛,被这么无视只觉着面子上过意不去,那孙妙便也有所收敛了些,这事儿的风头才慢慢在京城退了去。
而她从前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京城都能与顾景时扯上瓜葛,孙妙自然也是听说过不少,对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善意。
“小姐,你说后日二小姐及笄礼时那孙姑娘真会过来吗?”巧巧用手撑着下巴靠在一旁问道。
燕如歌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巧巧却又是有些不明的皱了皱眉,她以为以孙家人的性子是不屑来他们府里的。
见她不懂,燕如歌收起了帘子,轻轻将手挪到了炉旁,轻描淡写道“她孙家人骄横狂妄,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得做的,更何况前途渺茫,他孙家也不知道谁会笑到最后,而现在这会子燕府得势,想必那孙家老爷也不会笨到现在同燕府作对。”
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只是虽然那孙家老爷不会,可不代表着孙妙不会,想来等温婉婉及笄礼时孙妙是一定会来的。为的不是面子功夫,而是要给燕府一个下马威。”
素锦听不懂燕如歌说的,索性也不听了,靠在一旁蜷缩成一团儿睡了过去,倒是巧巧同千茹听的仔细,虽说不知道听懂了没,可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儿。
及笄礼前一日,燕如歌被召去了燕老太太房中用晚膳,她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燕老太太了同燕柳睿了。
“奶奶。”燕如歌朝着她行了个礼,而后这才坐到了一旁。
瞧着燕老太太精神不错,看来这些日子燕柳睿在她身旁陪着她确实是高兴。
“丫头,明日便是温婉婉及笄之日了,贺礼你可为她备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这些还是得做做给外人看的,别叫你父亲难看才是。”
燕老太太这话虽然是让燕如歌让着些温婉婉,可从对她们二人的称呼来看燕如歌便知道燕老太太还是比较偏向她的。
“是,如歌知道。”燕如歌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句。
不知怎的,燕如歌对燕老太太很是畏惧,虽然燕老太太表面上平日里对家中的事不闻不问,可燕如歌知道她清楚的很。
而且她总觉着燕老太太眼里的精光带着一丝寒意,看了便叫人浑身止不住哆嗦,就连一家之主的燕贺来都怕这燕老太太。
燕如歌心里头清楚,这燕老太太恐怕不是偏袒她一些,而是不喜欢她温婉婉多一些。燕老太太是个记仇之人,想必温婉婉推燕柳睿落水一事燕老太太还死死的记着。
一整顿饭吃下来,燕如歌只觉着浑身都不自在,直到出了院儿里她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原本一到了夜里,府里头便见不着人了,一来是冬日里的夜实在是寒冷,二来便是晚上也没什么差事,他们便躲在屋里偷懒儿。
今儿个倒不同,因为温婉婉及笄礼一事他们的差事都多了不少,现下仍忙着在院儿里头布置。
原先燕如歌及笄礼时也是在府里头办的,只是论排面却是一丝都比不上温婉婉,从前她这个燕府嫡女做的可真是窝囊。
不过么……也就不见得她温婉婉明日的及笄礼过的能有多痛快。
先不说她那只手镯,顾景时同孙妙可都是要来的,到时也不知道有怎样的一场好戏可以看。
想着,燕如歌的嘴角勾了勾,这才又挪步回到了内院儿。
三个丫鬟的房里都还亮着灯,燕如歌转身进了千茹房里,见她正靠在一旁看着诗书。
燕府里的丫鬟很少有识字儿的,巧巧同素锦虽然认得几个字儿可却也是只懂得一些皮毛,平日里更是连整本儿书都没看过。如此看来以千茹的才学做她一个小小的丫鬟确实是有些委屈。
千茹看得认真,一时没有注意到燕如歌已经进来,知道燕如歌做到了她一旁,她这才将手中的书收了起来。
“小姐。”千茹轻轻唤了一句,又要从椅子上站起来,燕如歌摇了摇头,示意她坐着,而后又将目光挪到了她的脸上。
见她看着自己脸上的疤,千茹伸手便要去捂,似是怕吓着燕如歌,只是却被燕如歌给制止了。
瞧着燕如歌看得仔细,千茹便也没有再挡着,静静地坐到她一旁心中揣测着燕如歌要做什么。
“你原先可是京城人?”燕如歌冷不伶仃的问了句,眼睛仍在看着千茹面上的疤痕。
“回小姐,不是。”千茹答了句,神色有些凝重,“原先我家里头是襄平杨府的,后来落魄了才被人卖到了京城。”
襄平杨府?燕如歌皱了皱眉,如果她没记错她的母亲杨氏便是襄平人,而这千茹又正好是杨府的,莫不是她外祖母家中人?
见燕如歌神色异常,千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却还是故作镇定的看着燕如歌。
第100章 及笄礼(一)
瞧着千茹没什么反应,燕如歌只当是自己多心了,倘若千茹真是她外祖母家中人,听到自己提起这里是燕府怎的却不肯相认?
提起外祖母,燕如歌眼里又有些伤感。上一世到现在她与这个外祖母仅仅有三面之缘,可她却知道,外祖母待她极好,时不时的还送些东西给她。
细细算来到现在,她同外祖母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联系了,书信也并未收到过一封。
一来是襄阳离京城较远,二来则是杨氏甚少回娘家。不过这也是难怪,哪里有嫁了人还时不时地往娘家跑的理儿。
“这些日子的吃食你注意些,万万莫要吃生的姜葱蒜,等过了二妹的及笄礼,我便叫人给你送些我调的膏药来,你每日涂些到伤口上,想来疤痕有些日子便可以浅些了。”说着,燕如歌将目光从她的脸上挪了去,见她没什么要说的便又转身出了屋里。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千茹有些呆滞的愣在了那里。
不错,她原先确实是燕如歌外祖母府里人,也是杨府血脉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三年前,杨是因为一场大火死伤惨重,家族之人无一幸免,一些活下来的下人也都离了府,她为了活命原先在街上乞讨,后来被人拐卖到了京城,一呆就是一年多。
若不是前几日燕如歌将她救了出来,她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其实原本她也有想过投靠燕家,只是却仍是放弃了。杨府出事燕府这边儿没有一点消息,可不是摆明了不帮?
更何况她同杨氏并未见过面,也不知她会不会肯帮自己,说到底,她原先还是有些怨恨燕府的,觉着都是些冷血之人,可现下燕如歌又对她这么好,她实在是恨不起来。
也罢,既然事已至此那她也不便再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留在燕如歌身边为她尽职尽责便是了。
千茹不是个不知报恩的人,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燕如歌算是救了她一命,她定是愿意为燕如歌做牛做马。
明日便是温婉婉的及笄礼了,燕如歌早早便躺下了,夜里只觉着有些凉,便又将身上的棉被裹紧了些。
一大早,院儿里头便热闹了起来,生生将燕如歌吵醒了。
炉里的火烧得正旺,燕如歌却仍是觉着寒风一阵阵的往屋里吹,窝在床上良久都没有动弹,直到巧巧进了里屋她这才坐起来。
“小姐,快些起来吧,快巳时了,待会儿用了早饭还要去大堂里。”说着,巧巧将手上端着的漱口水同装着温水的铜盆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看着她肩头的雪白,燕如歌又朝着窗外看了一眼,问道“外头下雪了?”
“是了,估摸着是昨儿个半夜下的,冷了不少。”她转身从一旁的檀木柜中取出了今日燕如歌要穿的衣裳,又继续道“好在前两日小姐你让做的兔毛披风已经送来了,待会儿披着倒也不冷。”
应了句,燕如歌随意洗漱后便让巧巧给她梳着妆,却时不时的要朝着门外撇一眼。
今年的初雪比往年要早了许多,上一年可是到了年关这才下了雪,不过凑在今天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不知来的人可还多不多。
她到了大堂时宾客已经来了一半儿,只是想见的人却一个都还没来,她与那些宾客都不相识,只能在一旁干着,觉着实在是无聊,便转身进了大堂的里屋。
府里头的人现在都为招待宾客忙着,这里屋便只留了她一人,昨夜她时不时的便醒了过来,现下觉着有些乏,便趴在一旁的桌上闭上了眼,脑中想的却是待会儿要发生的事。
也亏是她那日撞见了那工匠,否则今日对付起来确实有些无措。只是除去这个,她倒更是好奇孙妙会如何。
燕如歌打了个哈欠,而后还是起了身听着大堂里的动静,现下才刚过巳时,温婉婉还未来大堂,不过大堂中的嘈杂声却越来越高,想来来的人不少,倒是难为他们了,如此大的雪还赶来燕府。
不过话又说来,如今燕府正得意,恐怕今日就算是下再大的雪他们都还会来,不过顾景时他们倒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