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气色好了些，只是仍还没有痊愈，留下了药，燕如歌便出了院儿里。
还未走几步，便见一人鬼鬼祟祟的揣着一个盒子朝着偏门走，那盒子燕如歌瞧着有些眼熟，而后这才想起来那盒子是郁香给她的那个。
前两日巧巧已经把那盒子送到了工匠那里，怎的现在会在这人手中？
想着，燕如歌跟着他走了上去，直到到了侧门，那人这才停下来。
“东西带来了没，这可是二小姐吩咐的，你给我仔细些。”先前过来的那人语气颇为凶狠的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您瞧瞧可跟那是一样的？”门外那人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只手镯。
燕如歌在不远处看着二人的举动，眉头紧锁。
门外那人掏出的手镯与郁香前两日给她的那个玛瑙手镯一样，只是更为晶莹剔透了些，想来不是玛瑙。
那人拿起那镯子左右看了看，而后又从袖中取出了一把匕首朝着那手镯上狠狠的划了两下，那手镯上便立即有了几道刀痕。
不仅如此，那手镯还缺了一小块，看起来很是狼狈。
付了银子，那人便将原先带来的盒子打了开，而后将两个镯子替换了去。
看着她的动作，燕如歌不屑的笑了笑，她实在没想到温婉婉竟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
所幸现在是她已经知道了，应对着也不至于无措，只是她却并不打算将那镯子换回来。
旁的不说，郁香原先给她的那只玛瑙手镯确实是上好的质地，要是这只镯子就这么落到她手里，燕如歌这视财如命的性子可舍不得。
一路又跟着那人回了府内，燕如歌瞧着他将那镯子放入了一旁的柜子里，待他走后这才又将那镯子取出回了内院。
换做从前燕如歌回来素锦同巧巧二人早早便迎了上来，只是想来现下应该还在屋里抄家规，燕如歌一时倒有些不习惯。
原本还想着让巧巧去如意楼请郁香帮忙，只是想来巧巧也抽不开身。而且若是要请郁香帮忙还是自己过去更有诚意些。
叫人备了马车，燕如歌便出了燕府直直的朝着如意楼去了，正巧今日郁香也在，燕如歌便把方才在府里见到的都同她说了去。
“今日我前来便是想请郁香姑娘等家妹及笄礼时前去为我作证，不是郁香姑娘可否方便？”燕如歌继续道。
既然郁香是邵氏的人，那自己这个忙她定是也会帮。
果不其然，郁香还是应了下来。
“如此那便多谢郁香姑娘了。”燕如歌道了谢便出了如意楼，而后又朝着京城里走去。
从前她听旁人说过，在京城闹区有不少卖下人姑娘的地儿，寻思着既然今日出了府，那便将这事儿也一同办了。
走了许久，燕如歌这才到那人口中说的地方，远处的地上坐了七八个衣衫破烂的女子，她们的手脚都被铁链禁锢着，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我打死你！”在那几个女子旁一拿着长鞭的壮汉时不时的对着一躺在地上的女子狠狠地抽下去，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喊着。
顺着她落下去的鞭子，燕如歌的眼神儿也挪到了那女子的身上，那女子原本就破了好几个洞的衣衫上又被鞭子抽了开，血迹斑斑，看的好不扎眼。
她的面上也有好几道血痕，似是用匕首划出的，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不只是脸上，浑身上下都找不到一处完整的肌肤，看来在这人手里没少挨打。
看着那女子现下的模样，燕如歌又想起了自己上一世惨死在温婉婉手里的场面，看着她的神色也有些怜悯。
路过有不少百姓探着脑袋朝着这边儿看着，只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为那女子说句话。这也难怪，那壮汉长得凶神恶煞的，看了便叫人心生畏惧。
“住手！”眼瞧着他那一鞭子便又要落下去，人群中一道声音打断了他，而那说话之人便正是燕如歌。
闻声，那壮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扭过头开始上下打量着燕如歌，见燕如歌的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当即便换上了一副笑脸儿狗腿似得到了燕如歌一旁。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儿？”
“买人。”燕如歌正眼都未瞧他一眼，冷冷的开口道。而后又走到了先前那女子身旁，留下了十两银子。
那壮汉有些欣喜的看着面前的银子，又连连朝着燕如歌鞠躬。原本这女子本就体弱多病了些，这么久了都不见好，又没人肯要，他平日里便用那女子出气，常常打的半死不活。
现下没想到竟然有人愿意出十两银子，他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
那女子本还有些意识，只是却因为许久没有喝过水嗓子实在是干哑这才说不出来话，只能对着燕如歌做了做嘴型。
燕如歌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朝着他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又扶着她上了马车。
回到府里时，那女子已经睡过去了，怕把她惊醒，燕如歌扶她下来时都有些小心翼翼。
在院儿里偷懒的素锦见燕如歌扶着她进来连忙上前去帮着她将这女子扶进了先前冬梅住的那间房里。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怎的她伤成了这样？”素锦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皮开肉绽的模样，面上露出了些许胆怯之色。
燕如歌并未回她的话，只是让她先去端了盆热水，给这女子擦拭了擦拭伤口，而后，她这才将方才在京城里的事，细细说给了她。
第97章 这是燕府吗
素锦听后也是一脸气愤，看那女子的神色不再是先前的胆怯，而是带了几丝同情。
巧巧见素锦良久都未回房，出屋看了眼，瞧着没有素锦的身影便知道燕如歌回府了，缓缓走进了燕如歌房中。
她不似素锦，瞧着躺着的那女子没有一丝惧怕之意，而是先将她上下全都打量了一通这才到了燕如歌身旁。
“小姐，这位是？”巧巧指了指那女子，轻声问道。
“方才我出宫，在京城里带回来的。想着冬日里你们要干的杂活儿多了，是该添些下人了。”燕如歌淡淡的答道。
听燕如歌说是她带回来的，巧巧微微松了口气，既然是小姐带回来的想来不会出什么意外。
燕如歌心思细腻，凡事想的多些，在带这女子回来想必就已经盘算过这女子了。
将她面上的表情收到了眼里，她心里头是怎么想的燕如歌大多也知道了，暗自的赞叹了几句，能想到这么多的恐怕也只有巧巧了。
只是她并不喜欢这种性子的人，若不是知道巧巧对她不二的忠心，燕如歌是断断不会留这种聪明之人在自己身边的。
不过像素锦那样也不是什么好事，心思太纯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兴许还会被别人套出去什么话。
“你们二人那家规抄了多少遍了？”燕如歌话锋一转，又问到了二人最不愿提起的事。
素锦愁眉苦脸地耷拉着脑袋，而后朝着巧巧示意了示意，巧巧牵强的扯出了一丝笑，这才徐徐开口“已经有六遍了。”
“嗯。”燕如歌轻轻点了点头，她们二人的这速度属实不慢，这才过了不到五六日竟然已经写了足足有六遍。
看着她们二人眼下的乌青，燕如歌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继续”二字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道“也罢，你们二人便不必写了，若是日后再在旁人面前多嘴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二人一听，眼里的光立即亮了亮，而后便又连忙应了下来。
欣喜之际，巧巧发觉床上躺着的那女子指间似是动了一下，转头看向了燕如歌。
燕如歌也发现了她的异常，转过头看向了床上。
“快，素锦，倒杯水过来。”
“哎。”素锦笑着应了下来，动作都利索了不少。
将那杯温水给那女子服下，那女子又缓了好久做才回过神，她有些怔然的看着面前屋里的摆设眼里泛起了些许惋惜，而后这才想起燕如歌等人的存在。
“快些喝下。”燕如歌语气柔了些，直到那女子回过神来这才将手中的茶杯递给了一旁的二人。
她从前被人卖到了那人手里，好久都没同旁人提过她的名字了，便也没有再说，燕如歌便随意给她起了个名字——千茹。
听见燕如歌为自己起的名字，千茹垂了垂眸子。主子赐名是件好事儿，换做旁人家的丫鬟都是高兴还来不及，像这女子这般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可确实是不常见。
“你这两日先养身子，等身子养好了再跟着巧巧她们二人学学这燕府里的规矩。”燕如歌道。
千茹听着，原本有些淡漠的神色立即便变了。只是那神色不是憎恨，而是加杂着一丝忧伤的惋惜。
“这是燕府？”千茹有些惊讶的开口，嗓子还有些干哑。
素锦得意地扬了扬头，现在燕府在外头的名气不小，这千茹姑娘莫不是被吓着了？
“姑娘你放心，咱们府里头的规矩虽然多了些，可却是一点儿都不杂乱，同外头没有什么不同。”顿了顿，素锦又继续道“只是这有一点得记清楚了，那便是不能将府里头的事儿说给旁人听，若是多嘴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