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人眼中的嘲讽之意，燕如歌只是轻轻笑了笑，却并没有起身。
等了许久，众人见她还没有离座的意思，心中也肯定了她是不会写，言辞也愈发的过分了些：“孙兄，要我说呀你就别为难这燕姑娘了，写什么字儿啊，看看燕姑娘这容貌便够了。”
他这话说的很是轻浮，话里的调戏之意也是毫无遮拦，千茹不悦的皱了皱眉，冷冷的哼了声。
旁人可能不知道，她们这些在燕如歌身边做丫鬟的怎么可能不清楚。
千茹是看过燕如歌的字迹的，就连她的字儿都是不如燕如歌的，只是千茹不明白，怎的燕如歌到了这个地步还没有起身的意思？
燕如歌仍是风轻云淡的坐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字嘛，自然是要写的，只是不是现在。
她在等，等那些人再多说些瞧不起她的话，这样打脸才能更疼些，也能给他们涨涨记性。
果然，见燕如歌不开口，众人说的话也是愈来愈过分，甚至有人直言不讳的说这燕如歌是个粗野蛮夫。
终于，等周围的声音低了些，燕如歌这才起身。
她面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始终都未变过一下，步子也从容不迫，哪里像是那人口中说的“粗野蛮夫”。
“既然孙老爷您开口了，如歌自然不好拒绝。”燕如歌屈了屈膝，轻轻开口。
见势，孙老爷心中一喜，觉着她只是在逞强，让人搬了桌子同笔墨纸砚到了殿内。
众人也没想到她会应下来，面上的笑容加深了些，恨不得把头仰到天上去。
燕如歌轻轻沾了沾墨，而后便在纸上比划着，不到一刻钟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一旁的下人见势将那纸举了起来向着众人示意了示意。
这么一看，便有不少人傻了眼。
那字迹非但不是众人想象的潦潦草草杂乱不已，用力反而恰到好处，工工整整。
更因为燕如歌常年习武，她写出来的字也犹如龙飞凤舞般洒脱有气势。
看着众人表情的变化，坐在一旁的燕贺来也有些呆滞，他原先竟然不知这燕如歌竟然能写得如此一手好字。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施元裴将那八个字读了出来，笑着点了点头，连连夸了好些句这才停了下来。
他每每说一句，一旁众人的面色变难看些，恨不得寻个缝隙钻下去，若是他们早早知道燕如歌如此深藏不露是段段不会出口为难。
现下倒好，不仅被打了脸，还得罪了燕家。
不同于众人的，孙老爷仍是先前那副模样，一脸笑意的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下人招了招手，道：“赏！”
“是。”那下人应了句，上前递了些许银子给了燕如歌，燕如歌也没拒绝，将那银子收到了袖中。
一旁的千茹却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再怎么说燕府都是从一品府邸，虽然这孙家有个淑贵妃，可燕府的职位仍是要比孙家高些，孙老爷这举动岂非不是有意侮辱燕如歌。
赏银子也便罢了，十两银子这是在打发叫花子不成？
想着千茹面上的怒意愈发明显了些，她愤愤地上前一步便要开口，只是却被燕如歌拦了下来。
若是千茹现在开口岂非不是应了那些人口中的话，这燕如歌连同她身边的丫鬟都是些粗蛮之人。
虽说这事儿确实是孙家不对在先，可那些人却并不在意孰对孰错，他们想做的只是揪住燕如歌的辫子给她难堪罢了。
钱湘婷也在一旁愤愤的看着，只是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只能在心中将这孙家上上下下咒骂了一遍这才消气。
第171章 心灰意冷
一整顿宴席众人都是各怀心思的吃着，而后便是匆匆离了孙府，看都未看燕如歌一眼。
燕如歌倒并不在意他们如何，心情大好的出了孙府正殿。她今日确实是得感谢孙家老爷，若不是他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她现下在众人心中还是个粗蛮形象。
“如歌。”她正走着，身后便有人唤了她一声。
闻声，燕如歌却并没有停下步子的意思，反而是加快了脚下的动作。
看着她加快了的步子，施元裴愣在了原地，也没有再上前去追。
方才在正殿时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燕如歌身上，奈何自始至终燕如歌都未曾看过她一眼，甚至连她书写完施元裴开口夸赞时燕如歌也是一幅平静似水的模样。
原本他还以为燕如歌答应他们二人的婚约是真心喜欢上了自己，现下看来燕如歌也不过是被婚约所迫，这才不得不答应了燕贺来。
无妨，既然她已经答应了，想来也不会再有其他差错。
千茹一直快步跟在燕如歌身后，上了马车这才开口：“小姐方才怎的不应下那施公子？”
听后，燕如歌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回答她的话。
她自然也不想如此，只是燕如歌心中清楚她自己喜欢的是谁，因为那日语顾景时闹翻冲动之下应下了婚约便很是对不起施元裴了，她又怎的能再故意叫施元裴误会。
第二日，燕如歌坐在马车内掀起了帘子，不远处，一堆人正围在那里看着这两日贴来的通报。
他们的表情似是有些惋惜，而后便又恢复了正常。
收回了手，燕如歌面上很是复杂，在方才那里贴着的通报有一张便是今儿个一早燕贺来同施府让人贴去的喜帖。
现下这事儿恐怕满京城都已经知道了，只是那人却仍是没有动静。
看来这一赌，是燕如歌输了，怪就怪在她太相信顾景时，将自己的一生给输了去。
姜老头儿自然也是知道了此事，见燕如歌过来，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燕如歌同顾景时二人的事儿他是清楚的，怎么这才短短几天时间燕如歌便要另嫁他人了？
“丫头，那通报栏上贴的可是真的？”姜老头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开口问了句。
见她点了点头，这才摇着头叹了口气，也不知这施公子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燕如歌答应他。
正当屋内沉默时，聚德堂外一道满是戾气的声音传了进来：“姜老头！”
闻声，里屋内的二人都顿了顿。
燕如歌更是有些慌张，而后躲到了姜老头的卧房。
她捏着鼻子伸出手扇了扇，眉毛紧紧地皱着。
也不知这姜老头平日里到底在这屋里喝多少酒，浓烈的药味跟酒味儿混合到一起很是刺鼻，险些没把燕如歌熏晕过去。
顾景时愤愤的踢开门进了聚德堂，而后便一屁股坐到了一旁。
那会子他刚出宫便听到了百姓嘴里说的话，原本以为只是他们以讹传讹罢了，却没想到在那通报栏里真真的贴着燕施两家的喜帖。
一怒之下，他便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喜帖扯下来撕碎了。
看着顾景时的这模样，姜老头儿也大概可以猜出他是为了什么事生气，不禁在心里暗暗笑了笑。
“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姜老头明知故问了一句，笑着坐到了一边，眼睛朝着躲在卧房的燕如歌那边儿看了眼。
“你说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顾景时深深的吸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姜老头儿。
他自然不认为燕如歌是那种花痴般的女子，因为贪图施元裴的容貌这才应下这门亲事。
更何况，顾景时自认为容貌一事他不输施元裴。
听他说完，姜老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是个郎中又不是媒婆，哪里知道这些事？
不过这二人倒也当真是般配，若是换做旁人定是受不了。
燕如歌躲在卧房静静地听着外边儿的动静，嘴角微微扬了扬，她还当这顾景时早已将自己忘了。
“太子殿下您也别猜了，要真想知道燕丫头心里是怎么想的倒不如亲自去问上一问，兴许这里头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姜老头转了转眼珠子，起身进了里屋开口道了句。
良久，都没有听到顾景时再说话。
姜老头儿知道，顾景时定是不想先低头的。
只是他若是不去燕如歌那边儿便更是不可能先开口了，如今燕如歌同施元裴的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要是二人仍然这么拗着那可真真儿没其他法子了。
果然，顾景时冷冷的道了一声：“我不去，她若是想嫁给那姓施的便叫她去嫁。”
“太子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呢？与其这么干耗着浪费时间，倒不如先去向燕丫头那边说清楚。”姜老头仍是有些不甘心，开口又劝了一句，心中却很是忐忑。
这燕如歌现下可就在卧房听着呢，若是顾景时执意，那燕如歌一冲动叫人把婚事挪到明天可就真没戏喽！
可偏偏顾景时不明白姜老头儿的用苦良心，又冷冷的开口道了句：“不去。”
说罢，他便又起身出了聚德堂。
燕如歌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嘲讽之意愈来愈明显，就在方才她都还以为顾景时心中是有自己的，却没想到自己对于顾景时来讲都还不如所谓的面子功夫重要。
就连她要嫁人了，顾景时都无所谓。
“人走了，丫头你也出来吧。”姜老头无声叹了口气，对着躲在卧房的燕如歌道了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