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奕知道这些事与其要瞒,不如干脆都说明白,但说来话长,马车马上到宫门口,显然现在并非好时机。
小心挪动到秦落柔身边,缓缓说道:“朝堂纷争混乱,我隐藏身份实属无奈,你是我的妻,我不该再瞒着你,待请安回来,我定将这些事都说与你听。”
第51章 请安 一切有我,别怕。……
这人一口一个“我的妻”是真的尊她为妻, 还是只把她当作冲喜的工具?即使他是真的,可生在深宅大院的秦落柔更明白,李青奕尊她, 不过因为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妻, 高门大户家的正妻有几人是真得了夫君宠爱的,更何况是皇家。
似乎存着别样的希冀, 那颗一直被自己封闭的心好像有了松动的痕迹,却又马上告诫,不要妄想。
马车到了宫门口,换成了轿撵, 想到自己之前进宫只能徒步走在宫道上,秦落柔有些感慨。
“落柔,来。”李青奕站在轿撵上对她伸出了手。
她向紫宸殿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个对她来说并不陌生的皇宫, 依然让她心生敬畏。
而眼前这个男人, 成了此刻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抬手搭在他的掌心,下一刻就被温暖紧紧握住, 即使坐上了轿撵,那人也不松开, 让她安心好多。
一路上,他始终握着她的手,快到紫宸殿时, 李青奕道:“一切有我, 别怕。”
扶着她下了轿撵,依规矩向殿内行去。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左边是皇后,右边是惠妃。
李青奕行礼:“儿臣拜见父皇母后母妃。”秦落柔跟在他身侧依样行礼。
皇帝很高兴, “真没想到峰武的女儿能嫁给青奕,你们俩的缘分可真是不一般。”
皇后道:“落柔是吗?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你。”
秦落柔抬头道:“落柔拜见母后。”
“呦,好俏丽的女子,怪不得孟家公子对你不舍,得陛下出面才退成了婚,没想到刚退了婚,就进了皇家,这命呀可真是由天不由己。”
秦落柔没听出什么赞赏,反而听出了不喜。
“姐姐说的是,这人的命呀还真是由天不由己。”惠妃也附和道。
惋惜中透着些心酸,她惋惜的是这么好看的姑娘马上就要给他的儿子陪葬了,心酸的是想起了自己在冷宫那些年。
皇帝细细瞧了瞧李青奕道:“ 一早你就派人来说自己累着了,朕此刻瞧着却觉得你精神焕发,冲喜成效卓著呀。”
秦落柔脸一红,偷偷看了眼李青奕,活脱脱像个害羞的小媳妇。
皇帝一看大笑起来:“好,好呀。”
“赏宁王妃锦缎百匹,珍珠宝玉各一箱。青奕,随朕去书房,你们女眷之间说些体己话吧。”
“是。”
李青奕随皇帝离开时握了握秦落柔的手,小声说道:“放心,别怕。”
他知道皇后和惠妃对秦落柔来说都很陌生,但更知道不论是皇后还是惠妃对他的冲喜小娘子就是再不满,也不至于明里争对。
皇后起身道:“冬日快过去了,本宫瞧着今儿天色明媚,去御花园走走吧。”
惠妃起身道:“是。”
秦落柔跟在她们身后,在一众宫女太监簇拥中往御花园走去。
“妹妹,你真是好福气,青禾如今是陛下左膀右臂,青奕虽说身体弱一些,但现在有了落柔为他冲喜,康复指日可待呀。”
不等惠妃说什么,皇后停住脚步微微转身问秦落柔,“你可知宁王病重?”
这话问的,都城各世家谁人不知道宁王病入膏肓,秦落柔恭敬回道:“是知道的。”
皇后点头,语重心长起来,“作为宁王妃,你要懂得心疼自己的夫君。你们正值气盛本宫也能理解,可今日宁王派人来说昨夜累着了,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秦落柔哭笑不得,明明两人还清清白白,即使是已经同房,这事也能怨到她身上?
揖礼道:“宁王身子实在弱,多是小女主动。”
她虽未经人事,但这样说应该没错吧。
一听这话皇后有了笑意,她生怕冲喜后李青奕真的大好,如今一听,并不如老道长所说那般神奇。
“姐姐,你问这些做什么。”惠妃笑道:“落柔初为人妇,该害羞了。”
“不问不问,妹妹,你们多走走吧,我先回宫了,昨夜没睡好,有些乏了。”
那个老道太神奇,念念经就能让将死之人起死回生,她不得不相信冲喜之后李青奕身体会大好,仅有李青禾不足为患,但深受陛下偏爱的李青奕若康健起来,就真的棘手了。
现在得知冲喜也不过如此,心里轻松不少。
只剩下秦落柔和惠妃,她稍稍放松了一些,心想毕竟惠妃是宁王生母,自己又是冲喜唯一人选,总不至于给她难堪吧。
果然惠妃拉过她的手亲昵起来,“真是辛苦你了,我儿青奕病弱还要落柔你多用些心。”
“母妃放心,落柔知道,只有宁王安好我才能安好。”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青奕八岁才与本宫团聚,对本宫许是有些生份,不怎么亲近,本宫想多关心,青奕却不愿多说。如今你进了王府,要多多同本宫说些青奕的事才好呀。”
秦落柔想起李青奕曾对她说过小时候寄人篱下,八岁才回到生母身边,但在她看来李青奕不像是那种对生母生份的人。但还是应道:“宁王有惠妃这样的母妃是宁王的福气。”
惠妃笑了起来:“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对了,青奕每晚都要喝药,他怕苦,总是不好好喝药,你可要看着他都喝完。”
在宫中时,李青奕一直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把控,但出宫立府后,她在宁王府安插的眼线,总是被驱逐出府,惠妃知道李青奕对她有所设防,但如今依靠着皇帝对李青奕的偏爱要为青禾铺路,不能撕破脸皮,想要掌控他也没了什么好办法,若是能拉拢秦落柔就再好不过了。
洞房花烛刚见了一晚,两人现在还陌生,她说什么秦落柔应该都会相信,那就能相信多久信多久吧。
那日李青奕突然吐血晕倒在大殿上,她真的吓坏了,现在大事未成,他还不能死,这几日已经让人调整了剂量,只求他能熬到成事之日。
慢性|毒药就这样让李青奕喝着,待太子落马,青禾入主东宫,这颗棋子就变成了弃子,到时毒入心肺,可让他们离开都城,自生自灭。
“走吧,外面还是有些冷,去本宫处等青奕吧。”
李青奕赶到惠妃宫中时,正值晚膳时分,惠妃摆了一桌子的菜,和秦落柔有说有笑,气氛看起来十分和谐。
这是惠妃第一次等他用膳,并非因为自己,说来还是托了秦落柔的福。
“青奕快来。”惠妃热情向他招手,可是李青奕从惠妃的眼中只看到了虚伪,转而看到秦落柔时才微翘嘴角。他来到近前冷淡揖礼:“母妃久等了。”
惠妃道:“你父皇一向疼爱你,刚是什么事?”
“哦,是运河的事。”他不愿意再多说,惠妃听了有些不悦,但隐忍不发,没有继续追问。
秦落柔也从这一问一答中看出了他们母子并不亲密的关系。
“动筷子,动筷子。”惠妃给李青奕夹了个笋块,“特意让厨房做的青笋,你尝尝看。”
难得惠妃还记得他喜欢吃青笋,可他却知这只是在适当时候拿来做样子的,没有回应而是夹了一块鱼放在了秦落柔碗中。
秦落柔一看,惠妃碗中空空呀,她怎么能先吃,忙给惠妃夹了个鸡块。
惠妃笑了起来,“还是落柔懂事,青奕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装模作样之态,让李青奕没了食欲,他认为惠妃如此做定然有所图,但秦落柔在这里,他不能将反感表现得太明显,让不明真相的落柔不知所措。
这顿饭他吃得很是沉默,秦落柔吃的十分拘谨,惠妃说着李青奕小时候的趣事,倒是很开心的样子。
终于用过了晚膳,李青奕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揖礼道:“母妃早些休息,我们回府了。”
说完便拉着秦落柔出了宫。
逃离了那个拘束的环境,秦落柔浑身才舒展起来,“这请安之事多久去一次呀?”
李青奕停下脚步歪头问她,“娘子你很不喜欢吗?”
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没有正经了,成亲还连一日都不到,“娘子”喊得还挺顺口,落魄书生时,她倒是没看出他这人这么不正经的。
“别总喊我娘子,喊我落柔就已经够别扭了。”
李青奕道:“你现在就是我娘子,难不成我还要喊秦姑娘,我们之间有那么生分吗?我怎么听着孟跃庭也喊你落柔的,你就不别扭?”
秦落柔瞪了他一眼,“那不一样,我们从小玩在一处,听习惯了。”
“那你还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呢。”李青奕说的委屈巴巴,垂下眼眸,一脸伤怀。
秦落柔见他如此,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殿下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她往前走去,李青奕追上来抓住她的手,满脸笑意,“娘子,娘子,落柔,落柔……”
李青奕换着不同口气,不同声调一遍又一遍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