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彦齐的印象中,苏音性子娇柔,一直温声软语,从未这般大声的与他说过话,今日这般动怒,似乎还是头一回,彦齐难以置信,越发痛恨那个男人,一向平静的双眸已被妒火燃得通红,
“福康安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回来就跟我发脾气?一个大男人居然跟姑娘家告状,他可真有心机!”
“他不是告状,他只是在陈述事实。”问了半晌,彦齐都不肯正面回答,苏音难免焦躁,目光紧锁于他,扬声逼问,
“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假借我的名义跟他说那些话,谦谦君子,岂能诳人?你敢不敢道出实情,别再顾左右而言他。”
君子?呵!他就是太过君子,不懂得说甜言蜜语,才会被福康安占了先机,既已被拆穿,彦齐也就不再隐瞒,鼓起勇气道出心中的想法,
“我就是讨厌他,看不惯他,不希望你再与他来往,不希望你被他所骗!”
亲耳听到彦齐承认,苏音大失所望,仅仅只是因为讨厌,就可以肆意说假话吗?
“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都是个正直诚实之人,从不曾蒙骗于谁,如今竟在我不知情的境况下扯谎!自我认识他以来,他总在忙我,何曾做过一件伤害我的事?你为何总对他存有偏见?”
听着她对他的控诉,对福康安的维护,彦齐只觉呼吸不畅,心仿佛被人狠狠剜了一刀!强忍着心底的痛楚,彦齐义正言辞地反驳,
“你年纪尚轻,对人没有防备,我身为你的表兄,自然要为你考量。”
轻抚着她的双肩,他的眼中写满了关怀,苦口婆心的对她道:
“我劝过你,可你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那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劝退他,唯有让他远离你,你才能变回原来那个苏音,那个只信任我,只在我面前说话,只与我亲近的苏音!”
此刻的他,面上没有一丝愧疚,只剩固执,她甚至还能从他泛红的眼中看到一丝控制欲!
两人只是兄妹而已,为何她只能与他一个人亲近,难道她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吗?
迎上他那悲愤控诉的目光,苏音没来由的感到惶恐,下意识的想要远离彦齐,再不敢与他论什么对错是非。
慌乱的垂下眸子,苏音不再犟嘴,压低了声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累了,该回去休息了。”
两人之间的争执就这般戛然而止,她不再质问,不再与他闹脾气,明明是最寻常的告别之词,可在彦齐听来竟是那么的冷漠。
他总觉得,她这一转身,好似与他划开了一道银河,他很想追上去,却又深知此刻的她正在气头上,他说什么似乎都无济于事。
最终,他迈出的步子又缓缓收了回来,呆坐在桌畔的他无助的捏了捏眉心,怅然哀叹,落寞又孤寂。
他自认为对苏音很特殊,他以为两人之间有默契,即便不说,她也会明白,然而事实证明,苏音并不懂他的心。
可他现在功未成名为就,寄居在亲戚家,一无所有,拿什么向她承诺?
再者说,苏音尚未正式被剔除选秀名额之外,他更不该与她谈论儿女私情,以免祸及她家。
多方考量之下,彦齐才迟迟不曾表明自己的心意,哪料中途竟会杀出一个福康安!
起初他只当福康安是个纨绔子弟,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奈何此人手段颇高,一步步的接近苏音,在背后嚼舌根,离间他和苏音的关系。
而苏音居然真的被他所迷惑,与他有了分歧,甚至不再信任他。
彦齐心涩难当,面上若无其事的继续读书,实则心里早已凌乱失措,他之所以没再去找苏音,是担心苏音嫌他啰嗦,他以为彼此冷静一段时日,她终能明白他的苦心,只可惜事与愿违。
那天过后,苏音便对彦齐有了防备,除却偶尔碰面时打声招呼之外,不会再单独去找他,关于她和福康安兄妹之间的任何事,她都不会再与彦齐提及,还嘱咐院子里的下人,皆不许往外传。
只因她开始感觉到彦齐对她的管束已经超过兄妹的关系,也许是她自作多情吧!毕竟彦齐从未对她说过什么,但她还是认为自己应该避嫌,若然还像从前那般亲近,说了什么令他误会的话,岂不是她的罪过?
不论如何,防患于未然终归是好的。
春去夏至,转眼已是碧荷满池,午后知了声声,藏在茂密的枝叶间嗡鸣。
饶是有嘈杂声,也不耽误苏音午歇,才用罢午膳她便困得睁不开眼,往帐中一躺,顿感满足。
她这人心大,很少伤春悲秋,在她眼里,幸福很简单,无非就是困的时候可以立马睡,饿的时候有东西吃,至于其他的,她这会子一概不想,就这般迷糊睡去。
她最喜欢的便是睡到自然醒,丫鬟们都晓得她这个习惯,不会来打扰,然而今日她睡得正香时,却被一阵呼唤声吵醒。
“姑娘,姑娘醒醒,有人来找您呐!”
迷糊的苏音不耐摆手,谁都不愿见,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大可让人等等,可今日来的人非同寻常啊!明知主子不乐意,青枝还是大着胆子再次去呼唤,
“姑娘,是福三爷要见你,富察家的福康安少爷!”
事实证明,还是提名字管用,青枝的话音刚落,苏音一激灵,睁开了迷蒙的睡眼,
谁?她刚说福康安?大晌午的,他怎么会来找她?苏音轻“嗯”一声,疑惑回首望向青枝,揉了揉眼,迟缓的动着手指,
“他来作甚?”
但听青枝回道:“奴婢也不大清楚,只听保庆说,福三爷要去缅甸,特来向您道别。”
什么?去缅甸?那边不是战火纷飞吗?他阿玛已然领兵前往,怎的福康安也要去?不会是去打仗吧?
思及此,心下大惊的苏音再不赖床,立马起身更衣。
主仆二人悄悄溜至后门,青枝在里头守着,苏音则到外面的胡同里找人。
才跨出门口,便见不远处立着一道黛色身影,单看背影,她便能确定,此人是福康安无疑。
她所认识的人当中,大约只有福康安的身形最为匀称挺拔,尤其是他穿的这种两侧开裾的袍褂,腰带这么一束,阔肩窄腰大长腿的优势显露无遗!
就在她看得出神之际,福康安已然回首,见她神色愣怔,含笑近前,“还没睡醒?打扰你午歇,甚是抱歉,我向你赔个不是。”
第二十三章
的确是扰了她的香梦,不过面对他时,她很难动怒。
小手背在身后反向交握,苏音无意识的拧着脚尖,甜甜一笑,“无妨,我刚好睡醒,正赖床呢!青枝就进来了。”
想起青枝之言,她难免生忧,“我听青枝说你要去缅甸?皇上到底怎么想的?你才这么小,怎么能去打仗呢?”
福康安当即挺直了身板,正色警告,“谁小了?这话可不能乱说,尤其是在男人面前。”
怔了一瞬,苏音这才意识到他的言外之意,当即涨红了脸,嗔他一眼,忿然轻嗤,“瞎想什么呢!我是说你年纪小,才十六岁,不适合去打仗。”
然而在福康安看来,此乃人之常情,“我大哥十六岁就被阿玛指派到军营效力,我们富察家五代为将,守卫皇室与江山,我也不能例外,自当早早开始锻炼。”
也是,富察家族之中多的是出将入相者,他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自小便有上战场的抱负,但苏音终究是姑娘家,她的内心里惧怕战争,一听说他要去缅甸,她便心神不宁,垂首抿唇默了许久,紧捏着手指闷声道:
“那好吧!”
她的神情明显不悦,却不知是不是为他,未听她再言语,福康安忍不住问了句,“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她这心里堵得慌,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思量半晌才道:“那就……祝你一路顺遂。”
她的言辞十分客套,特地来道别的福康安顿感失望,“仅此而已?”
“那不然呢?”苏音无辜摊手,“我还能说什么?不让你去缅甸打仗?你又不会听我的话,我说了也没用啊!”
她也太耿直了吧?福康安摇头笑叹,“你没说怎知我不听?”
咦?难不成还有转机?苏音好奇抬眸,鼓起勇气试探着问了句,“那……你能不去缅甸打仗吗?”
这话听来甚是受用,迎上她那诚恳的目光,他总算有所安慰,“你能挽留,我很欣慰,不过我还是得去。”
“……”所以要她挽留的意义何在?
眼瞅着她那如水双眸开始冒火,他再不敢卖关子,立马澄清,“其实我去缅甸不是打仗。”苏音都被他给绕糊涂了,面含薄怒,忿然恼嗤,“你在耍我?”
他哪儿敢啊!不过是方才没来得及说清楚罢了!
“我是要去缅甸,但不是打仗,而是奉皇命给我阿玛送密旨。此事一向由宫中侍卫来办,左右我也是侍卫,与其交给旁人,倒不如由我前去,正好可以面见阿玛。”
得知真相后,苏音这才稍稍安心,“那你不必待太久咯?年前能回来吗?”
愣了一瞬,福康安哑然失笑,“现在才五月,你当我是蜗牛啊!送个信儿那么慢,那皇上该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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