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沚怕吵醒了熟睡的孩子,又着急想带乔昀离开,急得额上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我……”
乔昀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得不承认,在南沚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乱了。
再加上南沚的柔情和甜言蜜语,单纯的乔昀又如何能逃得掉?
好在孩子的啼哭声替正在为难的乔昀解了围,南沚倒是比乔昀跑得还快,生怕是孩子有个什么好歹。
瞧着南沚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乔昀在一旁为难道:“云儿怕是要换尿布了……”
说着,他便从一旁拿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棉布来,利落地替南念云换了起来。
“昀儿,就算你不愿原谅我,可总也得为我们的孩子着想一番不是?你二人住在这种地方,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提到孩子,乔昀的眼中明显多了几分动容。
南沚忙再接再厉道:“你且放心,我先将你们父子接到我名下的私宅里,什么时候南府的事情解决好了,我再风风光光地迎你进门,你永远都是平南王府的世女君,而我们的念云——便是南家的嫡长公子。”
乔昀心中最后的防线也被南沚攻破,为了儿子能够认祖归宗,日后有个好归宿,他也断然不会拒绝南沚的提议。
乔昀总算松了口,小声道了一个“好”字,南沚听闻,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南沚抱着孩子不肯撒手,眼睛却总是偷偷瞧着正在那里收拾东西的乔昀。
即便没什么家当,乔昀还是收拾出了一个大包袱,里面除了那件华丽的斗篷外,就全都是南念云的东西了。
乔昀过得不好,可南念云的东西用的料子却都是一顶一的。
南沚不得不佩服乔昀好本事,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公子,竟靠着洗衣刺绣为儿子置办了这些。
末世纪的人们总爱说母爱无私,在这女尊王朝里,父爱也一样的令人动容。
接过乔昀手中的包袱,背在自己身上,南沚抱着孩子带着夫君出了这座勉强能遮风避雨的小院儿。
站在街角处,乔昀忽然停了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南沚忽然扯住了那人的手。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来这儿了。”
既是握住了他的手,她便再也不会放开。
南沚先带着乔昀父子去了东城的酒楼住下,在还没有摸清楚自己有多少资产时,南沚也不知道该把他们送往何处。
这二人一个锦衣华服,一个粗糙布衣,二人一出现在状元楼里就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只是南沚一张冷脸,唬得众人也不敢多看。
待店小二引着他们上了二楼的天字号房又躬着身子退下时,南沚才卸去脸上的寒霜,换上满目柔情。
“昀儿,你和念云暂且先住在这里,待我安排好宅院,便来接你们过去。”
乔昀默默点了点头,看着南沚怀里的孩子,犹豫道:“要不还是我来抱着念云吧,你身上的伤……”
南沚不在意地摆摆手,抱着孩子坐到了床边,笑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况且你昨日里为我上了药,今儿早上就不疼了。”
乔昀这才大着胆子多了一句嘴:“那些人……为何要追杀于你?”
他其实还想问,为什么这么巧她就刚好落在了他的院子里。
可是他不敢,有些疑问只放在心里想想就好。
“八成是与数月前给我下毒的人脱不了干系。”
南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着谎,她可不会承认,那些人是她自己花钱雇来的,身上的伤也是假的。
虽说欺骗别人的行径乃禽兽所为,可为了能早些抱得美人归,她南沚不介意做一回禽兽。
“那你可知那些是何人?”
乔昀心头一紧,有些担忧地看向南沚。
“树大招风,母王在世上时恐是得罪了什么人,如今那人才将主意打在了我的头上。不过你也无需担心,如今我既是已经大好,便会揪出那幕后之人。”
南沚一直怀疑乔昀被认为是灾星的事情有蹊跷,之前那么多年都不曾有人多说什么,怎么忽得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呢?
若无人从中作梗,这事儿便是说不过去了。
那给“南沚”下毒之人和污蔑乔昀是灾星之人定是脱不了干系。
将主意打到她南沚的头上,那她便要瞧瞧,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
乔昀也不再多言,只是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声让他羞红了脸。
南沚将孩子递到乔昀手中,起身来到门边,朝着外面的小二姐吩咐了几句,便又匆匆走了回来,好似一刻也离不开这对父子似的。
小家伙一到父亲的怀里就打起了瞌睡,一双大眼睛慢慢阖上,吧唧着小嘴儿睡了过去。
“这孩子可真能睡啊!”
南沚忍不住啧啧嘴道。
乔昀轻笑一声,将孩子放在床里,才小声道:“张伯说小娃娃大都是如此,这是在快些长大呢!待年岁大些,便是想让他睡,他也没这么多的觉了。”
乔昀难得与南沚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见他说的认真,南沚也不打扰,只是静静地听着。
好似发觉自己话多了些,乔昀忙闭上了嘴,偷偷瞧了一眼南沚的脸色,见她没有什么不悦,他才放下心来。
只是乔昀的表现落在南沚眼中就变了滋味儿,她想与他亲近些,可他心中还是有些畏惧于她的,想来若不是为了孩子,乔昀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跟她一起离开了吧!
第十二章 不能急迫
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南沚遮去眼底的失落,面儿上仍是一副淡然。
不一会儿的工夫,小二姐儿便送来了两碗清粥和几碟精致的小菜。
“你身子弱,要慢慢进补,这几日先吃些清淡的,待日后再逐渐改善。”
南沚也想给乔昀要些人参乌鸡什么的补一补,奈何担心他虚不受补,遭了大罪,这才陪着他一起要了清粥小菜。
“谢谢……殿下……”
乔昀红着耳尖垂下头去,犹豫了片刻才道了谢。
“昀儿,你现在便是连一声沚姐姐都不愿唤我了吗?”
南沚又厚颜无耻地去摸人家小男儿的手,见他不挣脱,他更是大胆了几分,直接抓住就不再松开。
“可成婚那日,是殿下说,不许昀儿再唤你沚姐姐的……”
乔昀说着,忽然别过了头去。
他一直记得,她那日醉酒,红着眼睛冲他吼道:“我不是你的沚姐姐,以后再也不许唤我沚姐姐,我只是……”
虽然她没说完就睡了过去,他也能猜出些什么。
那个时候她正与林家公子打得火热,那林家小公子娇滴滴地唤她一声“沚姐姐,好姐姐”,她便不许他再叫。
如今她又在自己面前提及此事,是要羞辱于他,还是当真忘了那日的醉话?
“昀儿,你我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我待你如何,你心中应是明白的。我一直都是你的沚姐姐,从不曾改变。”
虽身处后院,可皇家的勾心斗角乔昀也还是懂得一些的,南沚特意用这样意味深长的语气与乔昀说这些话,不过就是想误导他,让他以为过去的南沚说那些伤他的话都是局势所迫,他乔昀才是南沚心底的那个人。
乔昀咬着唇没有出声,不知南沚到底要做什么,他也迷惑了……
南沚叹了口气,决定先不逼迫于他,这种事情还是慢慢来的好。
“先用饭吧!”
南沚放开那双满是伤痕的手,神情低落。
乔昀心中忽然一抽,好似被人攥住了似的,勒得发疼。
手里被塞进一双筷子,南沚便自顾抱着碗吃了起来。
尽管饥肠辘辘,乔昀也不似旁人那般狼吞虎咽,自小的好教养让他无论在何时,都是一副守礼的模样儿。
“多吃些,你太瘦了。”
南沚从自己碗中挑出些鸡丝来嫁给乔昀,这也是这餐饭唯一的荤腥儿。
乔昀看着碗中那一小撮雪白的鸡丝,忽然就红了眼睛。
不记得有多少年了,她再没有对他这样好过。
乔昀一直都不是一个大饭量的人,可今日里这满满的一碗粥,他却是吃得干干净净。
南沚瞧在眼里,疼在心上。
将身上所有的银票和银子都放在了南念云的襁褓边,包括那个绣着鸳鸯的荷包,南沚才不舍地站起了身。
“你且先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们。”
也不用乔昀相送,南沚自顾离去。
乔昀回过头来才发现那叠厚厚的银票和那个宝蓝色的鸳鸯荷包,只是那荷包的颜色太过刺眼,刺得他想要流泪。
“咚咚咚……”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让乔昀忘了警惕,只以为是那人忘了什么事情又返回,于是连问都未问,直接跑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的小二姐被里面的客人吓了一跳,朝后退了一步后才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了乔昀。
“公子,这是刚刚那位小姐让小的送来的。”
“有劳了。”
乔昀失望地垂下眸子,抬手接过那包袱,这才掩了门,走回内室。
将包袱放在一旁的矮榻上,乔昀还有些恍惚,颤抖着双手打开包袱,一套月牙白的衣裳躺在那里,一旁还放着个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