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该用早膳了。”
小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个衣着华丽、容貌绝美的男子才顶着那张苍白的小脸站起了身。
“去给小姐擦脸吧!”
男子的声音娇美中夹杂着些哀伤,好似那汩汩的泉水流出,夹带着几颗小石子儿,破坏了那美感。
“主子,小姐都已昏睡了三个月了,您也守了三个月了,您现在……”小侍犹豫道,“若是小姐醒来,瞧见您这般模样儿,定是要心疼的!”
“她若是真能醒来,便是心疼几分又如何?”
男子说着,眼角又红了起来。
“唔……”
凤乂只觉得头痛难忍,入目的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混沌的意识里传来了男子悲伤的声音,那样的伤感也让凤乂跟着清醒了几分。
“主……主子,小姐好像醒了……”
端着水盆的小侍差点儿将手中的东西打翻,好在宫中多年的训练让他没失了分寸,堪堪抱住了那要滑落的水盆。
“沚儿,我的女儿……”
凤乂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情况时,就被一个瘦削的臂膀抱了住,一股安心的馨香顺着那人的秀发传入鼻尖。
刚刚抬起的凝了气的手掌又悄悄放下,因为这个柔软的怀抱告诉她,这个男人对她并无恶意。
任由那男子抱着自己哭泣,凤乂则冷着眸子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情境。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配着雪白的幔帐,一瞧便是古代的大户人家。
“古代?大户人家?”
凤乂一惊,忍不住抬手捂上脑袋。
她明明记得自己闭关后便去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翻开一本书。
那书是她失恋后无意中买来的,因为觉着新奇才翻了几页。
那书中讲的是在一个不同的世界,女子为尊,男人生子,没有渣男,正好可以弥补凤乂那颗被伤的惨不忍睹的心。
只是书里的男主太过可怜,为了女主竟苦苦等待千年,忍受了十世流离之苦。
再想到自己,凤乂不由得感同身受,恨不得将那小人儿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才是。
同事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只是后来,她看着看着便睡着了,为何醒了之后就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呢?
凤乂这样的顶级大佬自是不会害怕什么,既来之则安之,索性瞧瞧自己这是掉进了什么梦里。
“头好疼……”
凤乂喃喃出声,男子忙放开她,盯着那双哭得通红的眸子将凤乂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沚儿,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你再不醒,父君便陪你一道儿去了……”
那男子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凤乂一时还不能适应这样一个梨花带雨的男人,可听他的语气这人好像是自己这副身体的爹爹啊!
不由得抬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珠,凤乂脑中忽然闪过一抹白光。
“请问您还在为失恋而苦恼吗?”
一个欠嗖嗖的声音闪过,凤乂气恼地瞪了那白光处一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好不容易才不那么难过,他竟然还提!
“宿主不用悲伤,我是梦仙,特来治愈您的情伤。”
“宿主?”
凤乂抓住关键词,蹙眉问道。
“您因悲伤过度而昏迷,梦仙特来相助。”
凤乂忍不住扶额,暗恼自己的没出息,竟这般丢脸。
“宿主只需完成书中任务,便可获得奖励——男朋友一个。”
即便凤乂素来皮糙肉厚,此时也忍不住因这梦仙的直白而红了一张老脸。
可是,都说治愈失恋的最好方法就是移情别恋,凤乂也想试试,所以梦仙提的条件她是真的动心了。
“咳咳……什么任务?”
某大佬强装镇定地厚着脸皮问道。
“给你所看的那本书中的男子一个好的归宿,他圆满了,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你的意思是本尊现在穿进了那本书里?”
“小可怜儿还在等着您,梦仙先行退下了……”
还不等凤乂多问,梦仙便随着那抹白光一起消失了。
此时待在凤乂面前的还是刚刚那个伤心不已的男子,只是她正为他擦着眼泪的动作,换来了他的泪中带笑。
“别哭了……”
凤乂开口,沙哑的嗓音竟别样的好听。
第三章 平南王世女南沚
“这个傻孩子,病了这许久,竟是连父君也不会叫了。”
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子嗔笑一声,宠溺地点了点女儿的额角。
凤乂面前这人便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弟弟——昌平帝卿上官汐。
当年才貌无双的昌平帝卿嫁给了权倾朝野的平南王南奕为正君,二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羡煞京中一众人等。
奈何红颜薄命,在女儿南沚三岁那年,平南王便战死边疆,只留下他们孤儿鳏夫,好不可怜!
自此,这南沚便成了昌平帝卿的命根子,而今,凤乂便穿成了这书中的南沚。
“小姐怕是饿了,奴这就去为小姐传膳。”
一旁的小侍也跟着红了眼睛,他是昌平帝卿的陪嫁,旁人都称南沚为世女,只有他会唤她一声“小姐”。
这熟悉的对话不由得让凤乂,不,现在她是南沚了。
南沚清楚了眼前的处境,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心中也有了计较。
“有劳小禾叔叔了。”
这南沚平日里就是个不成器的,被昌平帝卿惯得无法无天,整日里招猫逗狗,欺女霸男,除了她姑母——当今圣上外,她是谁都不会放在眼里。
家里的霸王大病一场后,忽然变得这般有礼起来,不由得让小禾又感谢了老天一番。
“沚儿病了一场,倒似乎是长大了许多。”
昌平帝卿欣慰地抚着南沚的额头,满眼的宠溺。
“这段时日让父君担心了。”
南沚回握住昌平帝卿的手,轻声道。
虽说最后害得男主惨死也有昌平帝卿的责任,可这也都怨他太过溺爱女儿。
上官汐虽算不得一个十足的好人,却绝对是一个好父亲。
“你能醒过来便好,那个扫把星已经被父君赶出了家门,你只管好好养着身体,父君这就为你再定一门亲事冲喜去灾,林尚书家的小公子可比那个扫把星漂亮多了。”
上官汐也不等南沚开口,便喜滋滋地起身去安排了。
南沚无奈地摇了摇头,书中便是这般,南沚娶了那林尚书家的幼子林烟儿,却仍旧不思悔改,日日流连烟花柳巷,与人争抢花魁,得罪人无数,最终却还害得前夫和儿子惨死歹人之手。
想到那个被赶出府的男子,南沚一阵心疼。
那样好的男子竟被这个该死的“南沚”活活害死,活该她最后得罪太女站错队,在新皇登基时被流放,死于路上。
敛去眼底的深意,南沚试着起身,闭目运气,这副身子自幼娇养着,倒是个有灵气的。
平南王世女清醒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整个京城,还不到午时,大街小巷里便布满了南府的下人。
奉昌平帝卿之命,南府广开大门,施粥布膳,东南西北四城广发喜糖,破财去灾。
在那前世女君乔昀被赶走后,昌平帝卿便盯上了林家公子,只是因为那孩子眉间长了一颗小黑痣,说是眉里藏珠,能给妻主带来好福气。
林家能攀上南府这样的大树自是喜不自胜,所以毫不犹豫地就应下了这门亲事,只等着选个好日子就将儿子嫁过去。
此南沚非彼南沚,她又岂会让乔昀的悲剧重演?
乔昀乃是前丞相乔恒之子,因他父亲与上官汐乃是手帕交,二人便早早地为两个孩子定下了婚约。
谁知不久之后,平南王南奕战死边疆,乔恒也因朝中争斗被抄了家,满门抄斩。
因念着故交,再加上幼时的南沚对乔昀的喜欢,上官汐便求着皇上留下了乔昀的性命,将他送进了平南王府养着。
乔昀自小便在南沚身边长大,南沚虽纨绔,却也是护着他的,可谓是爱若至宝。
女儿喜欢的自是好的,不论那孩子家世如何,是不是罪臣之子,上官汐爱屋及乌,待乔昀也如亲生。
只是好景不长,那年九月的菊花宴办在南府。
几个主君在看清乔昀的长相时,便暗暗说着,这孩子虽是漂亮,可那额间的那抹朱砂痣却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上官汐自是不信,只当是他们胡言罢了。
可谣言四起,也使得南沚再看乔昀时起了多了些旁的心思。
但顾念着多年情谊,南沚也不曾刻意疏远于他,只是会时常盯着乔昀额间的朱砂痣发呆。
在南沚还未想清楚要不要娶乔昀过门时,乔昀竟有了身孕。
上官汐得知此事,自是喜不自胜,忙着为二人张罗婚礼,就为了早些抱上孙女儿。
成婚之后,身边的朋友也时常拿着乔昀是灾星的事情玩笑,起初南沚还反驳几句,时间久了,她心中也多了些不自在。
南沚越发得寡言,也不再喜闹,整日里冷着一张脸,早出晚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