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茴的话得到了众位大臣的认可,一时间,众臣皆齐声道要皇上选秀,充实后宫。
“太师所言甚是,按照惯例,皇女们在圣上这个年岁早该选侧君了。”
太傅杜芹也走出来,难得的与孙茴站在了一条线上。
乔昀放在凤椅上的手一紧,抿了抿唇,无措地看着众位朝臣,最终又将目光落在了南沚身上。
南沚待他虽算不得极其亲近,却总是护着他的。
这世间知道他男儿身的人也无非只有身边的姑姑和南沚二人,除了南沚,乔昀也想不到自己还能相信谁了。
南沚自是接收到了乔昀的求助,如此看来,这恶人还得由她来当才是。
“众爱卿所言甚是。”南沚冷声道,“只是,今年西北多干旱,中原地区又遭了蝗灾。知我灵国圣上年幼,各地藩王虎视眈眈,四国亦是盯着灵国这块肥肉,内忧外患未除,皇上如何能安心后宫之事?”
“九千岁所言不无道理,但自古以来,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国事烦忧,圣上也不得不为皇嗣考虑啊!”
孙茴这是下定决心要逼着皇上选秀了,她倒没有那样的好心替皇嗣考虑,主要是她的儿子今年及笄,若是皇上再不选秀,她如何能做国仗呢?
“皇嗣之事暂且不急,皇上今年不过才满十三,待来年再议也来得及。”
南沚面色不善,任是孙茴心里再急,此时也不敢多言,只好打算过些时日再提此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圣上可误了本王的终身大事啊
毕竟孙茴是打着皇嗣的名号,朝中大臣还是都站在她这一边的。
“圣上年幼,尚可等到明年。但九千岁到了冬日便年满十九,这婚事怕是不能再拖了……”
敢说此话的自然是南沚的外祖母杜芹了,尽管二人在朝政的处理上多有不合,却也不能阻止外祖母对外孙女儿的记挂。
南沚母父早亡,婚事无人操持,杜芹早就急了,再加上家里还有个死心眼儿的在等着她。
正好趁着孙茴今日提及选秀一事,杜芹索性也将南沚的事情提上了议程。
南沚还未来得及反应,坐在一旁的乔昀却是急了,竟直直地站了起来。
怕他说出什么让人误会的话来,南沚忙率先出声。
“圣上还未亲政,本王如何能安心成亲?此事日后再议。若无要事,便退朝吧!”
“退朝……”
南沚直接将杜芹剩下的话堵了回去,老太太无奈地瞥了一眼南沚,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是不急,可我家里的孙儿着急啊!
南沚幼时,她父君便为她与杜家的嫡孙杜离定下了亲事,只是当时是口头定下的,并未更换庚帖,也没寻媒人作证,所以知晓此事的并不多。
看着众臣退出大殿,乔昀才悄悄吐出一口气来。
不知为何,他十分害怕南沚娶亲,好似南沚成了亲后,她便不再管他了似的。
大殿上已空无一人,而南沚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乔昀先站起身来,两只小手揪着衣摆,想要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其实也是有些怕的,因为自己的身份,误了南沚多年。
按理说,像她这个年岁,孩子都应该会说话了才是。
“圣上误了本王的终身大事,要如何赔偿?”
南沚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戏谑。
以至于乔昀呆呆地望着她,都忘了反应。
她……竟然朝他笑了。
在乔昀的印象中,南沚虽护着他,却从来都不曾在他面前这般笑过。
她笑起来可真好看!
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她的累赘,害得她小小年纪便背负了如此命运,她心里应该也是怪他的。
“朕……我……我……”
被南沚那样盯着,竟让乔昀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让乔昀羞红了一张小脸儿,颤颤地说着这个“我”字。
南沚忽得起身,一把抓住乔昀的手腕,拉着他就往后殿走。
“上朝前出门匆忙,没来得及用饭,皇上便请臣吃顿早膳吧!”
“好……好啊!”
乔昀的目光落在那只抓着自己的手上,再也不舍得挪开。
她用力不大,他却忍不住跟着她的步伐往前走。
不知为何,被她这样拉着,乔昀只觉得心跳加快,心口处萦绕着一股难明的情愫,没有半分不悦不说,还有几分欢喜。
他们二人不是第一次在一起用膳,可这顿饭,却是乔昀吃过的最甜蜜的一顿。
她亲手为他布菜盛汤,为他搭配膳食,为他剔骨挑刺,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宠溺。
“姐……摄政王,够了,够了,我……朕吃不下了。”
一直记着她的教诲,她从不让自己唤她姐姐,也不许他以“我”自称。
说起来,乔昀心底还是有些怕南沚的。
那种又敬又怕的感觉,让他整日里患得患失,生怕连南沚也不要他了。
在这个世上,除了母皇留下来的这个江山,他便只有她了。
南沚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揉了揉乔昀的小脑袋。
“以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便唤我沚姐姐吧!昀儿……”
这一声“昀儿”,直接叫得乔昀红了眼眶,然后便趴在南沚怀里大哭起来。
自从先皇和君后以及李侍君去世后,他再也没有听见过有人如此唤他了。
“对不起……”
南沚这声“对不起”是替之前的“南沚”说的,她本不该如此待他,他也不过是一个需要被人疼的孩子而已。
“以前都是我不好,不该对昀儿如此严厉,忘了昀儿也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孩子了。”
“别怕,以后沚姐姐会好好保护昀儿,替昀儿守好这灵国的江山。”
“有我在,这天下便是你乔家的,谁都不能从昀儿手中夺走。”
……
南沚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哭得差点儿昏迷过去的乔昀不知听见了多少,总之在他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少了些疏离与惧怕,更是多了些依赖。
“沚姐姐……”
“在……”
“沚姐姐……”
“在……”
“沚姐姐……”
“我在……”
……
乔昀不厌其烦地唤着,南沚一一应道,面儿上未见丝毫不耐,眼中的宠溺更甚。
小人儿总算破涕为笑,抱着南沚不肯撒手,尽显孩子心性。
昀儿,以后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守护着你!
许是吃多了,又苦累了,乔昀竟就这样趴在南沚怀里睡了过去。
南沚打横抱起那个才到自己肩头的孩子,直接回了乾清宫。
将人儿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南沚才起身来到殿外。
“李汉英。”
“老奴在。”
“去带人将奏折送到这里来,记得声音轻些,莫要吵醒了皇上。”
“是。”
李汉英是先帝留给乔昀的人,忠心耿耿,又善察言观色。
她虽不满于南沚之前对乔昀的严厉,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皇上在朝中能够倚仗的只有这位年幼的摄政王。
自小跟在先帝身边,李汉英素来觉得自己还是能够看透几分人性的,可唯独对那位摄政王,她是一点儿也看不明白。
但不论如何,今日看她将睡着的皇上抱回乾清宫,又如此在意地守在一旁,李汉英心里的担忧也淡去了许多。
南沚细细批阅着那摞的高高的奏折,那些朝中盘根错节的复杂关系,让带着几世记忆的南沚都有些头疼,倒真是为难了乔昀了。
朝中的千疮百孔自是与百姓的民不聊生互相照应,既是她南沚来了,那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们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而无动于衷。
她南沚固然一心为了乔昀而来,却也不是那冷情冷血的怪物,百姓的事情她无法坐视不理。
手中的笔迅速挥写着,那一摞摞奏折便从右边挪到了左边。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切都有我呢
因为批阅奏折太过认真,以至于那个小人儿什么时候顶着那双发红的眸子站在那里看着他,南沚都未曾发现。
连鞋都未来得及穿,乔昀一醒便在寻找南沚的身影,好似之前她的宠溺像是自己做了一个梦。
正是因为不愿相信那是一个美梦,乔昀才光着脚下地跑了出来。
谁知一出内室,便看见了那个正坐在榻上认真批阅奏折的俊美女子。
乔昀忍不住鼻头一酸,差点儿又落下泪来。
她已经好久都不批奏折了,乔昀记得清楚,她说他才是皇上,这些事情都是皇上要做的,以至于乔昀为了这些奏折,日日都要忙道深夜。
原来,她待他的好,真的不是梦。
耳边传来一阵吸气声,南沚批阅奏折的手一顿,侧身望去,那个一袭白色中衣的小人儿正站在那里红着眼睛看着她,脸上还挂着傻笑。
目光落在他白嫩嫩的小脚丫上时,南沚脸上的笑容忽得凝固,扔下手里的笔,一个闪身便将小人儿在了怀里。
“为什么不穿鞋子就下地?”
南沚的语气里是少有的严厉,以至于乔昀刚刚抬起要攀上她脖子的手又讪讪地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