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你可能只是为了看热闹,但你确实帮了我的很大的忙,无论如何,我要谢谢你,钟离恪。”
她这话说得太过认真也太过郑重,倒让钟离恪有些傻眼,脑袋上的“得意”也很快被一个“骷髅”取代,但宴月月已经无心再去分辨这人到底想做什么了。
“不过我这短暂的一生似乎也给你带去了不少乐子,如此……我们是不是算扯平了?”
钟离恪愣了下,他原还想说什么,但对上宴月月过于平静的表情,他一时也慌乱起来,只能干巴巴地回了句:“哦……”
“那现在,”原本面无表情的女人脸色忽然多了分愠怒的神色,直接把手上水光镜朝他的脑袋丢了过去,“是不是该算算你偷看我洗澡的事情了?”
啊这……
钟离恪手快地接住了水光镜,脑袋上“骷髅”也变成了一个硕大的“衰”。
哎呀呀,其实他也就看过那么一次嘛!
每天都。
第38章 呸!老不要脸的!……
钟离恪绝对是个天才——褒贬意义上都是。
尽管内心十分羞耻, 但宴月月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又要重新认识这位“好邻居”了。
先前说过,水光镜的作用大约就像是一个摄像头, 而镜面本体就是它的储存卡, 上面有许许多多的“视频”可以点开查看。
宴月月翻开自己那面水光镜的时候才发现,在右上角竟然还有类似“历史浏览记录”的功能, 最上面的是被“浏览”次数最多的视频。
想着这面镜子这些年来一直在钟离恪手中,那这个“浏览记录”的主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出于好奇心, 宴月月想知道是什么场面这么吸引钟离恪, 便点了进去, 然后就看到——
“可是你穿着衣服呢……”被质疑偷看洗澡的某人底气不足地为自己辩解,“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好吧?”
宴月月又被气笑了:“你还委屈了是吧?!”
画面中的确没有她真正洗澡的过程, 但从她开始脱下第一件衣服盖住水光镜开始,直到她洗完澡穿上衣服重新捡起水光镜这段过程中的声音都被记录下来了。
包括她洗澡时的水声,以及……洗澡时无聊哼歌的声音。
明明画面只有开头和结尾, 中间全是声音,这个无聊的人却能把这一段“浏览”到次数置顶, 可见当真是对这一段十分喜爱呢!
被羞耻心笼罩的宴月月越想越恼, 尤其是对面那人竟然还一脸振振有词地说自己就是从这里醒悟到了水光镜不能“调整”镜头的致命缺陷, 所以后面还做了修改……
说到这里, 钟离恪不免又眉飞色舞起来:“现在, 就算你拿衣服盖住它, 它也照样可以透过衣服……”
“去死吧钟离恪!”
恼羞成怒的女人终于忍不住从床边抓起了自己上课时用的剑——正是钟离恪原来那把, 朝着钟离恪刺了过去。
这剑也是有灵性的,尽管还没有什么剑灵之类的出现,但它面对这个抛弃了自己的前主人, 分明表现出了比以往都更强烈的斗志。
钟离恪自然没傻到站着等死,随手把剑抬出来挡了一下,只听“啪”地一声,钟离恪手里那把“路上随便捡的”剑就被一下劈成了两段。
“哇哦……”钟离恪挑眉看着宴月月手里的剑,“黑荼在你手里倒是比以往要凶悍许多!”
黑荼正是这把剑的名字。
他不说还好,一说又提醒了宴月月自己握着的剑也是这人的。一时间她竟有一种钟离恪在自己身边无孔不入的感觉,不由气闷地哼了声,脑子一热把那剑朝他丢了过去。
“谁稀罕?还给你的!”
给过之后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眼下没有武器能暴揍钟离恪了。她急忙满屋子找起其他武器来,很快她就瞥见顾愠的床边挂着一把剑。
那是她从赚钱酒馆带出来的剑,因为顾愠还太小暂时不能用,就先挂在他的床幔上了。
宴月月快步走过去摘下那柄剑,冲着刚接过剑的钟离恪冷冷地抬了下下巴。
“不要打扰小家伙们睡觉,你!跟我出去单挑!”
“等等!”钟离恪回过神,略有些犹豫地看着她手中的剑,“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它放下……”
被羞耻与恼怒充斥的宴月月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红着眼道:“怎么?你难道要说我手上这把也是你的?”
眼看她这会儿实在没法沟通,钟离恪只好闭上嘴,老老实实地拎着黑荼往外走。
群英堂的教师宿舍偏居天地无极宗的东北角,这一代是专门造出来供老师住宿用的,有甲乙丙丁个院子。
宴月月虽然只住在丙字院的壹号房,但丙字院暂时也只有她这一人住,因此这会儿院子里也没其他人,只有她和钟离恪一人一剑遥远对立着。
哦不对,还有半夜不睡觉趴在丙字院的大树上看戏吃瓜的师兄弟二人。
“哎,这是要打起来了?”眼看他们剑拔弩张的,杜同兴奋地戳了戳师弟的手臂道,“师弟,要不要现在赌一把?我押一千灵石,赌宴老师赢!”
他身旁的白发少年冷酷的小脸上写满不解:“你对师父这么没信心?”
“呵呵……”杜同朝师弟露出了一个“你还是太天真”的笑脸,啧啧有声道,“那我可真是太有信心了!”
杜同作为钟离恪的第一个徒弟,实际上也算是钟离恪一手“拉扯”大的孩子,他从五岁开始就跟在钟离恪身边了,比起白澜月,他对钟离恪的了解自然更深。
想起幼年时动辄就被师父吊起来教训的那些噩梦场面,杜同哀叹般地叹了口气。
没错,所谓被钟离恪“拉扯”大,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拉和扯。
同样被钟离恪“拉扯”大的白澜月大约还是被拉扯得少了,对于自己的师父竟然还存在不小的孺慕心理,眼见院子里的钟离恪竟然只顾着挡宴月月的招式却不还手,不免担心了起来。
“师父为什么不还手啊?”
“这你看不出来?他肯定是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惹宴老师生气了,现在正心虚呢!”杜同嫌弃地嗤了声,随即又道,“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竟然会觉得心虚……也不知道他到底对宴老师做了什么?”
杜同这般嘀咕着的时候,院子里的宴月月已经把自己所能想到的剑术法术都一股脑地朝钟离恪用了一遭。
她这两天刚融合所有的记忆,些许法术使用起来有些生疏,但不知道是不是怒火加持,这会儿她的剑术可比当初夺得魁首时还要厉害几分。
钟离恪也从原本的惬意闪躲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不过真让他还手,他还是不太乐意的。
“好邻居,你解气了吗?”见她终于停下来喘着粗气,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宴月月确实打累了,把剑杵在地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本来想说先放过他的,但当她看到这人脑袋上的“哈欠”表情包,心中那一口气顿时又提了起来,疲累的身体也突然涌上了一股新的力量,她甚至感觉自己下一剑就可以杀了他了。
“你……你给我认真点!”
这话说完,她再续过来的剑术里竟已经真的带了几分杀意了,钟离恪的眼神终于沉了下来,这时他的余光忽然瞥见院子里的大树上若隐若现的一撮熟悉的白毛……
真是徒弟到用到的时候才知道好!
钟离恪眉头一挑,右手一挥就把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徒弟从大树上拉扯了下来,还一串串了俩,杜同和白澜月一同被捆在一起,重重地朝地面落下来。
“哎哟!好痛!”
“我的屁股……阿嚏!师弟你尾巴的毛戳进我鼻孔了!”
师兄弟二人的声音突兀地打散了宴月月心头的那股气,她看着院子里狼狈的白澜月和杜同,一时间竟恍惚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意外心平气和的,像是刚才拿着剑追着钟离恪喊打喊杀的人不是她一般。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师兄弟俩不由面面相觑了一番,最终将疑惑的眼神转向钟离恪。
“师父,宴老师她……”
“咣当”一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打断了杜同没说话的话,几个人齐刷刷转过头去,只见宴月月不知何时丢了手中的剑,正一手撑着树干,另一手撑着额头,眼神也逐渐趋于茫然。
“我怎么有点……”
这话没说完,她整个人就顺着树干倒了下去。
钟离恪的动作却比她更快,飞速掠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低下头就见她已经闭上眼沉沉睡去,他皱眉握起她的右手扣住脉门,没一会儿,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师父!”眼看“战事”已休,杜同麻溜地凑过来,好奇地问,“宴老师怎么了?”
“没什么,打累了。”钟离恪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剑,状似不经意地朝两个捣乱的徒弟道,“你们没别的事快回去吧,她一个单身女子住的地方,你们两个在这里不合适。”
伴随着这话,不等杜同和白澜月有反应,他就直接把两个徒弟都原地都拍飞了出去。
“狗师父!”在院子外又紧急落地摔了屁股的杜同忍不住咒骂起来,“我们不合适,你就合适了?!呸!老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