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顾珩紧紧地箍着她,让她无法挣开,“你还会离开我吗?”
“我不会。”燕梨动弹不得,被迫平静下来,她耐心地安抚着他,“阿珩,我不会离开你。”
顾珩的泪水再次落下。
他把她松开了一点,哀求道:“亲我一下好不好?”
燕梨毫不犹豫地揽住他的脖子亲吻他。
两人双唇刚一相接,顾珩就近乎凶狠地深深吻住了她。他贪婪地掠夺着她的气息,恨不能就此与她骨血相融。
他脸上的泪水肆意流淌,越发用力地吻着她。
阿姐,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亲吻结束时,燕梨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她靠在他怀中休息了一会儿,嗓音微哑:“阿珩,不要不安。”
不要不安,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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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借口有事,没要燕梨陪伴独自回了建章宫。
他径直走向了原来的居所,把所有宫人都轰了出去。他蹲下来,打开了一扇柜门,伸手在最底下摸索了一阵,找出了一方丝帕。
洁白的丝帕,右下角绣着一支兰花,一看就是大家小姐之物。
这方帕子顾珩早就不再带在身上,他以为自己早就把它遗忘,没想到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找到。
原来他根本不如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豁达。
顾珩曾无数次地想过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被父母抛弃,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一个不堪的原因。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那朵小小的兰花:“原来你恨我......”
“你是该恨我。”他自嘲一笑。
他曾在无数个夜晚渴盼过母亲,也恨过母亲,却原来,他才是那个该被恨着的人。
他背负着肮脏的血脉,是母亲一生的耻辱,她的命运也险些因为他而支离破碎。
她是该恨他。
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在家人的爱与欢欣中诞生,可也有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注定在恨中诞生。
“我还从未见过你......”他苦笑,眼中满是讥讽,不知是在讥讽自己还是在讥讽命运,“不过你也不想见到我吧?”
他忽然就疲惫到站不住。
他蹲坐在地上,用丝帕盖住了面庞。
明明只是一方薄薄的丝帕,可顾珩却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胸肺处如针扎一般剧烈的疼痛着,他在一片窒息般的痛苦中笑出了眼泪。
怎么会有如他这样笑话般的人生啊?怎么会有像他这样被厌弃的人啊?世上能有几个人,会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浓烈的恨着?
顾珩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过去的那些幻想,就觉得无比可笑。
他怎么会觉得母亲爱他呢?她分明恨他,恨到希望他去死的地步。
原来她恨他。
原来她该恨他。
顾珩再次感到了无法呼吸一样的痛苦。
腰间的玉佩滑落,磕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他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丝帕,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四周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顾珩紧紧握住了玉佩,淡蓝的穗子调皮的晃动着,一下下轻抚着他的手心。
“阿姐......”他倏而泪流满面。
他还有阿姐,他还有阿姐。
她会要他,她说她不会离开他。
他不是一无所有,人人厌弃。
至于母亲......他没有资格怪她,可也不想见到她了。
“李德福。”他叫人,“笼盆火。”
火焰烈烈的跳动着,顾珩的面色在火光中苍白到可怕。他手一松,丝帕瞬间掉落在火堆中,迅速被吞噬,只剩下一些灰黑的痕迹。
或许他就是,亲缘淡薄的命吧。
“李德福。”他声音淡淡的,“朕记得李博远还有个儿子?”
“回陛下,是。”
“也下狱了?”
“是。”
“带来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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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珩离开后燕梨还是心中不安,甚至没有心思看账本了。
他的状态分明很有问题,燕梨原想陪他一起去建章宫,可是顾珩却坚决地推辞了。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他明明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黏在她身边,往常她要是主动提出陪他,他早高兴得不得了,怎么会推辞?
可是任她怎么回想,也找不出他突然这样的原因,之前明明一切都很好啊?
燕梨原地转了几圈仍是放不下心来,她挥手招来了抚月:“你去打听打听陛下现在在干什么?”
抚月有些犹疑:“可是......”
私下打听帝王行踪可是死罪!
“无妨,”燕梨知道这点,但是顾珩的反常让她焦心无比,“你小心着些,万一被发现了一切有我担待。”
“是,姑娘。”顾珩对燕梨的态度她们最清楚不过,有了这句话抚月也安心不少。
抚月离开后燕梨又坐回了桌边,可是却连一页账本都看不进去。
“系统。”她问道,“现在数值如何了?”
系统:“黑化值十五,仇恨值三十,近期一直稳定下降。”
这样看来应该没出什么大问题,燕梨微松了口气:“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就在建章宫,但监测到任务目标情绪极不稳定。”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燕梨急切道。
“不知道。”
燕梨简直想要骂人了。
正在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时,抚月终于回来了。
“姑娘,陛下一直在建章宫,但是刚刚召见了前工部尚书李博远之子。”抚月知她心急,开门见山道。
“什么?”燕梨猛地站起身,惊骇道,“他召见了李承望?!”
第58章 我爱你
李承望生下来就是万众瞩目的大少爷, 一辈子没有吃过什么苦。他习以为常地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点什么事自有一众侍女把他伺候地舒舒服服, 他连饭都不必自己端。
当人习惯了一种生活时,便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理所当然了近二十年,没想到旦夕惊变,他转眼就成了阶下囚。
那个他父亲一直看不起的奴隶皇帝的阶下囚。
他方知世上还有这样难捱的生活。
没有珍馐美馔,只有散发着馊味的馒头和一碗清淡的不能再清淡的菜汤,也没有雕梁画栋,只有阴冷肮脏的狭小牢房,连如厕都只能在一个破旧的木桶中当着所有人解决,更没有美貌的侍女红袖添香, 只有肥硕的老鼠窜来窜去。
李承望一开始一口都吃不下, 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然而饥饿最能侵蚀人的意志力, 他的傲气和娇气很快就维持不下去,只能强忍着恶心啃着那发馊的馒头果腹。
他没有和父亲关在一起, 也不知他现在怎样,只能苦中作乐地想, 幸亏母亲和妹妹们逃过了这一劫。
李承望从小没什么大出息,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有能力有魄力可以化解如今危局的人, 他只能认命。不过他心态还好,也不怨天尤人,古来成王败寇,他随着李氏的大船一起覆灭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希望运气能好一点,有个痛快点的死法,要是摊上什么凌迟腰斩......李承望忧心忡忡地打了个哆嗦, 觉得自己一定受不住这个。
正在他一边忍饥挨饿一边胡思乱想时,忽然有狱卒上前来:“罪人李承望?”
李承望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半死不活地应了一声。
“快出来。”狱卒打开了牢房门,“陛下要见你。”
“陛下要见我?”李承望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是,你小子八成是要走运了。”狱卒不无嫉妒地道。
李承望懵懵地被狱卒带了出去,大牢前正有一位白面无须宦官服饰的人等着他——看来还真是陛下要见他!
那公公不着痕迹地掩了掩鼻子,对身边一个小太监道:“到了宫里先给这人洗个澡,再换身干净点的衣服,免得冲撞了陛下。”
李承望登时臊红了脸,他也闻到了自己身上不大美妙的气味。
几人登上马车,没过多久就到了皇宫,李承望一边任人摆布,一边忍不住偷偷琢磨,陛下到底是为什么要见他?
这次被发落的世家不止李氏一族,而他横看竖看也看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难道......李承望眼睛忽然一亮。
难道是那位燕姑娘?是她最后还是心软在陛下面前为他们求情了?可是她那天看起来不是蛮不喜欢他吗?
李承望怪想不通的,可是能面见天颜就是好事,要是他今日表现好,说不定陛下真的愿意放他们李家一马呢!
李承望握了握拳,在身边太监的催促下鼓起勇气走进了大殿。
他低着头小心地四下打量——这里看起来是皇帝日常的书房,殿内侍候的宫人寥寥无几。他瞥到一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桌后坐着一个身着玄色龙纹锦袍的年轻人,想必就是皇帝了。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皇帝的面容就乖觉地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罪臣李承望,参加陛下。”
殿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李承望不敢窥探皇帝的表情,只得一动不动地跪伏在地,在他膝盖都发麻时,那年轻的帝王终于开了口:“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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