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到了五更,里面又变成情话绵绵,赵昌便偷偷摸摸溜出去,让奴才们准备了一桌早膳,他估摸着皇上啊,这断断续续了一宿,也要补充些食物。
小皇帝觉得这个奴才还是挺贴心的,他拉着叶棠棠坐下,为她盛了一碗燕窝羹,又夹了几块点心,布了几道菜,唇角噙笑,“饿了,就快些吃吧。”
赵昌和几名贴身奴才对小皇帝每次用膳时都给叶主子布菜的狗样子,早已见怪不怪,只是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凡事都和自己无关。
小皇帝更是感觉不到什么不妥,两人说说笑笑用完早膳,坐着轿子从曲院风荷回到宫里,一路去了布库。
布库里,亓贤早已将一切布置好,小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亓贤压低声音道,“皇上,此事只有奴才和曹寅知道,其他布库均不知道。”
小皇帝嗯了一声,擒拿鳌拜事关生死,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说,鳌拜权倾天下,比他这个皇帝还让人惧怕,若是这帮布库少年们知道,恐怕根本施展不开手脚。
他缓缓走上台阶,端坐在高座上,凤目炯炯,望着下面所有的布库少年,叶棠棠向来乖觉,早一步藏到小皇帝身旁的屏风后面。
布库少年们跪倒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奴才们见过皇上。”
小皇帝微微颔首,目光扫了一遍众人,语气平稳,似乎在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都起来了,常言说的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训练多时,朕要好好考量你们,待会大清第一巴图鲁会来布库,你们和他讨教几招,若是能赢上一招半式,统统有赏,表现最勇猛的人,朕会封他为护卫统领,御前行走,赐黄马褂。”
大清第一巴图鲁,少年们自然知道是谁,是鳌中堂,想到昨日是皇上大婚,今日鳌中堂入宫探望皇上皇后,也是满人习俗,恐怕皇上少年心性,想让他们和自己老丈人切磋切磋,戏谑一下平日里骄横的鳌中堂。
众人不以为意,互看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出不服气,原来满人少年们自幼学习骑射,最喜欢摔跤,大清第一巴图鲁又如何,较量一下,谁输输赢还不知道,再说了,护卫统领、御前行走外加赏赐黄马褂,简直是一步登天,光宗耀祖。
众人山呼皇上,齐齐喝道,“是,奴才们定不给皇上丢脸。”
话音刚落,小皇帝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冷酷无情,“若是输了,给朕丢脸,也就不配再活下去,赐死。”
众人吓得浑身颤抖,天子之怒,谁也无法承受,性命攸关,少年们下定决心,不管如何,就算被打得断手断脚,也要赢了鳌中堂。
小皇帝威逼利诱一番,目光不经意间,扫了众人一样,见少年们神情凝重,摩拳擦掌,不由勾唇笑出一抹意味深长。
此时,赵昌从门外匆匆进来,“启禀皇上,鳌中堂已经到了宫门外,求见皇上皇后。”
小皇帝缓缓起身,面不改色,波澜不惊,微微一笑道,“你去请鳌中堂来布库,就说朕在观赏布库少年们比赛摔跤,请他一起来观看。”
“是。”
第89章 生死攸关
且说小皇帝带着叶棠棠去了布库, 巡视一遍,见亓贤、曹寅以及布库少年们已经准备妥当,布下天罗地网, 亓贤更是得了小皇帝的吩咐, 在布库左面布下了铜网,这铜网是用坚韧的铜铁丝拧成, 坚硬无比,纵然是利器, 也斩不断。
玄烨十分满意, 见布库少年们皆是摩拳擦掌, 跃跃欲试的模样, 他软硬皆施,将少年们又激励一番, 命赵昌去宫门处候着,见鳌拜来,便巧言令色请他来布库。
赵昌得了小皇帝的吩咐, 正要出去,门外匆匆走进来一名嬷嬷, 与他照了个对面, 定睛细看, 是皇太后身边的贴身嬷嬷, 他忙笑着迎了上去。
“嬷嬷, 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奴才们就好了。”
贴身嬷嬷见到皇帝身边的红人, 自然也不敢怠慢, “哪能让赵公公忙着,也没什么事情,就是……”
环顾左右, 压低声音,贴身嬷嬷在赵昌耳边小声耳语几句,赵昌不由脸色一变,悄声道,“您是说皇太后来了布库?在旁边的偏殿?请皇上和叶主子一起过去?”
嬷嬷郑重的点点头,“事关紧急,请公公进去通传一声。”
赵昌嗯了一声,忙从墙角溜了进去,布库少年们正在训练,倒也无人注意到他,见到小皇帝,他见刚才嬷嬷的话低声禀告了小皇帝。
玄烨皱了皱眉,这个时候皇额娘来做什么?他早已经将今天的计划告诉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严命宫中侍卫守护两人,此时两人应该在慈宁宫等消息才对,皇额娘难道有什么急事?
小皇帝坐不住了,吩咐赵昌让鳌拜先在宫门前候着,带着叶棠棠急急前往偏殿。
虽说皇太后并不是他的亲生额娘,但是自从母妃病逝后,皇额娘把他视作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多年养育之情,两人虽非亲生母子却胜似亲生母子,小皇帝对她感情极深,对她的话也很是听从。
到了偏殿,玄烨眼尖,见皇额娘倚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花树,一脸落寞,心里疼惜,自从皇阿玛病逝后,皇额娘一直郁郁寡欢,阿玛生前几次三番想废了皇额娘,却没想到只有皇额娘对他情深义重。
他心中叹息,上前行礼,“皇额娘,您怎么来了?没事吧。”
小皇帝见到皇太后双眉紧锁,满眼关切,心中一动,看来皇额娘是担心自己啊,是啊,自从阿玛逝世后,额娘不久也去了,只有太皇太后和皇额娘疼爱自己,当年阿玛在的时候,只疼爱荣亲王,也只有皇额娘把自己放在心上。
皇太后一脸担忧,望着眼前俊秀挺拔的少年,眉尖的忧愁更加深,伸手握住小皇帝的手,深深叹口气,“玄烨,这几日皇额娘一直吃不下睡不着,皇额娘担心你。”
小皇帝十分感动,他垂了垂眸子,秀眸中闪过一丝坚定和从容,“皇额娘,无妨,儿子是大清的皇帝,大清祖宗庇护,儿子定能擒获奸贼鳌拜,还大清的清宁。”
他抿了抿唇,转身笑望着叶棠棠,凤眸中深情一片,“皇额娘,有您和棠棠陪着我,朕毫不畏惧。”
叶棠棠见他一双乌黑的清眸静静望着自己,深邃悠远,仿佛诉说的就是地久天长,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皇上,棠棠会一直陪着您。”
皇太后神情缓和起来,见两人眉眼间情意流转,心意互通,不易察觉的挑了挑眉稍,很快又恢复平静,“是哀家多虑了,玄烨,你先出去吧,哀家有几句话想和棠棠说。”
叶棠棠一怔,小皇帝也是一怔,忙将叶棠棠掩在身后,正色道,“皇额娘,棠棠怕生,您有话和儿子说就好了。”
皇太后见小皇帝满脸的保护欲,不由掩唇轻笑,“皇额娘难道会吃了你的心上人,快写出去,哀家只是有些话要叮嘱棠棠。”
小皇帝想了想,皇额娘与棠棠无冤无仇,没有理由为难她,自己等在门口,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进来,总之谁都不能欺负他的棠棠。
“皇额娘,儿子等在外面。”说完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
皇太后笑着摇摇头,“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棠棠,玄烨对你真心一片啊,你还真有福气。”
叶棠棠忙躬身行礼,“太后谬赞,棠棠不敢。”
皇太后笑了笑,“你我之间不必拘束,既然玄烨喜欢你,我也爱屋及乌,你就是我的儿媳,我有一事请您帮忙。”
叶棠棠心里一阵凉嗖嗖,肯定没好事,硬着头皮道,“太后您请说。”
皇太后走下台阶,上前握住叶棠棠的手,上下打量着她,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熟悉的秀气小脸,心中一阵恍惚,声音不自觉柔和起来。
“哀家叫你一声棠儿吧,你不要怕,哀家不会伤害你,哀家与你的额娘虽说只见过几面,却是一见如故,算得上故交。”
你说是故交就是故交啊,叶棠棠心里半个字都不信,自从宋为旭提及宫里有人要害她,除了小皇帝,她半个人都不相信,宫里人的嘴,骗人的鬼,只有时时提防,处处小心,才能保住小命。
面上却是不显,清凌凌的杏眸孺慕的望着皇太后,一脸的相信和尊敬,“原来您认得棠儿的额娘。”
皇太后笑着点点头,“是啊,霍娜是个温柔娴淑的好姑娘,哀家很喜欢她,只是她嫁去了江南,哀家与她再也没见过,你遇到玄烨,也是天注定的缘分啊。”
“棠儿,玄烨对你痴心一片,这次他要与鳌拜一决胜负,生死攸关,哀家请您务必要好好保护他,也要好好保护你自己。”
“是,棠儿知道了。”原来是这事,叶棠棠心定了不少,她明白皇太后对小皇帝母子情深,忙应了下来。
皇太后从怀里取出一物,是一枚秀雅古朴的长簪,簪头雕刻着一株梅花,十分精致,递给叶棠棠,“这个你收下防身。”
叶棠棠觉得这个簪子除了挽头发,防身?开玩笑吧,不想皇太后指尖在簪头梅花上一扭,簪子中央突然弹出一根剑刃,薄如蝉翼,皇太后挥了挥手,桌上的茶杯突然裂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