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已然习惯,双手捧上食盒:“方才贵妃娘娘送来的,让圣上注意身体。”
听到贵妃娘娘禄公公脸上的张扬才淡了些,冷哼着接过贵重的紫檀雕海棠的食盒:“好好在这站着,不要想不该肖想的东西。”
“是,是。”小太监连连应道。
禄公公捧着食盒快步回去,沉甸甸的食盒愣是被他为表忠心举过眉去。
“皇上,这是贵妃娘娘送来的。贵妃娘娘可惦记您的身子,让您注意身体呢!”禄公公就这么跪捧着食盒,奴颜婢膝极了。
圣上百忙之中抽空瞥他一眼,被他这样没骨头的奴才样取悦,笑笑:“奉上来吧。这后宫诸人,贵妃最善。”
禄公公卑微地将食盒轻手轻脚地放在桌案上,应承圣言:“您是真龙,不止贵妃,天下哪个百姓不惦记着皇上?”
被那句“真龙”吹得心花怒放,圣上将拇指上的玉扳指取下来砸向禄公公:“油嘴滑舌,赏你了。”
禄公公被砸不惧反笑,将桌面规制干净后开始布菜,还不忘拍马屁:“谢皇上赏,奴才所言句句属实。”他故作夸张,“哟!皇上,这菜色您瞧。”
圣上看了一眼,均是家常菜色,大笑:“贵妃竟然亲手下厨!她啊,整日都有那么多花招。”
禄公公心想贵妃要更得宠了,于是卖好道:“可刚才来人什么也未交代,并未说这是娘娘亲手所做。”一面用银针试毒后又取了少量试吃。
“贵妃一向面皮薄,她肯广而告之才奇怪。”圣上这才动了玉箸,一口青菜入腹鲜得他眼眸张大,“贵妃好手艺。”
“今日,朕心甚悦。”圣上用完膳道。
禄公公心道贵妃只怕又要得许多封赏。
只听圣上赏了贵妃一大堆珍宝,又指着奏折:“广阳县令祝严钏救大堤于将溃之际,以一县之力绝了上游诸县水患,是个能人。擢升他为幽州太守,希望他能不负朕所望,好好治理幽州。”
饶是禄公公见多识广也不禁瞠目结舌。
从七品县令到五品太守,这祝严钏是走了哪门子狗运!
多少人多少年官职难得一动。京官还好些,这些外放的散官不知有多少老死在一个官位上的。
这祝严钏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得圣上如此器重!
第43章 之所以在巨鹿
“客栈后院起火了。”花椒反应最为迅速, 冷着一张脸上前,抓住青椒和祝星的手腕,要将二人往外带。
江凭和侍卫长意识到发生什么后皆面色难看, 互相交换了一个“不妙”的眼神。
他们本就想抢占先机先行离去,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让那些人有了可乘之机。
江凭发话:“速速离开客栈!”说着转眼看向祝星, “姑娘,请速速离去!不要犹豫。”
祝星点点头:“是该尽快离开的。”
二人松了口气, 这位姑娘这时候别拖泥带水不知轻重就好。
花椒拉着祝星和青椒从房内出来,祝星抱着猫, 身后是江凭和侍卫长二人。
“姑娘。”一出来祝副管家就在门口候着,见到江凭等人他笑着打了招呼, 一面随着祝星下楼一面汇报,“护卫们都已经从客栈中有序疏散, 马匹车辆也已救出,除去日常杂物外, 未有任何损失。”
江凭和侍卫长听得一愣一愣。这家护卫行动力超强,实在少见,甚至超过了一些士兵。
火灾突然, 没想到他们应对之策做得又快又好。
再一看已然空荡荡的客栈,江凭和侍卫长心情很复杂。
祝星的反应很是平淡, 只是弯了弯眼睛夸赞:“做得很好。”像一具精致的人偶,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可用完美二字形容。
江凭和侍卫长一瞧,心中很有些唏嘘。
这姑娘显然没有意识到她的护卫们有多训练有素。
得到了夸奖的祝副管家精神更加抖擞:“姑娘, 另外客栈中前堂后院众人也已经被疏散,护卫们正在取水救火。”
“很不错。”祝星从不吝啬赞美之词。
她如此云淡风轻,江凭心中却平静不下来。若是他的手下也能像这样井然有序, 他哪里还需要这般操心?
不同命罢了。
江凭不无酸溜溜地想,除了身世以外,这位祝姑娘堪称天之骄女。
下到客栈一楼。
江凭等人和祝星道别,
江凭和侍卫长坚定要尽快离开巨鹿,客栈的无妄之灾便是他们带来,再待在这和凭空树立的靶子一般显眼。
不仅连累他人,也自缚手脚。
在外作战,他们带的士兵众多,根本不怕突袭。反倒是在客栈,行动受限。
若不是赵显突然装病,他们压根不会在巨鹿驻足。
江凭正向外走着,忽然一惊。
是了,他们本不该在巨鹿停下的。
赵显选择巨鹿会是平白无故的吗?
“快!快走!”江凭慌张的面部变形,惊声高呼。
“走去哪里?大人!”侍卫长被他如此模样吓得不轻,不禁问道。
“现在,立刻,马上离开巨鹿!”江凭后背冷汗涔涔。
只怕巨鹿是那些人最有把握动手的地方!
江凭齿冷打颤,他还是太大意了。如今他要启程便赫然是对那些人的最后通牒,警示着那些人再不动手便没机会了。
狗急尚会跳墙,何况人哉?
侍卫长半扶着文官江凭向外走,外面车马安备,士兵们成了一道道人墙,两架马车格外引人注目。
赵显和灰衣主厨就在其中一辆马车上。
士兵们让出一条路来,让侍卫长扶着江凭上马车。到底江凭是个文官,出门在外总有力有不逮之时,上马车要人扶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倏忽间天地变色。
一只只羽箭朝马车飞去。
侍卫长一展披风,将江凭护在披风之下,藏在马车车壁后。
乒乒乓乓地箭矢与车壁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黑衣人自天而降,喊着“杀”字杀入阵中。
士兵和黑衣人们战成一团。
士兵们胜在人多。
然而黑衣人人数也不少,乍一看竟有百余人。而且他们悍不畏死,拳脚路数也很诡异,一看就是受过特殊训练之人。
黑衣人和士兵们一下子很难分出胜负。
士兵虽然人多,但街边太窄施展不开,反而发挥不出军队的优势。
侍卫长在一片厮杀之中护着江凭退回客栈。他人高马大,几个黑衣人眼尖突破防线试图捉江凭,都被他挡了回来。
“不好,赵显那里!”江凭目眦欲裂,去推侍卫长,“不能让他们把赵显带走!还有那个厨子!”
赵显所在的那辆马车前士兵已经被屠戮一净,黑衣人大部分在那辆马车处,目的极为明确。
江凭不傻,心念一转,便想到一种可能性。
他的手下中有人背叛了他。
“大人,我要护着您的安危。”侍卫长咬牙坚持。
“赵显若被劫走,我也无颜活着。去!”江凭一退他,侍卫长不由自主地向着关了赵显的马车那里去。
侍卫长拔刀相向敌军,血性被激发:“一队,护好大人。二队三队随我上!”
有了他指挥,士兵们找到了主心骨,面貌焕然一新。
双方交战正酣,黑衣人中突然有人拉了信号弹。
江凭被士兵们护着快到客栈门前,见夜幕微垂中信号弹炸开了花,悚然一惊。
街两侧原本应当是平常住着商贩商铺之中,一个个黑衣人从中出来。
突然增加的黑衣人不仅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更让他们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们不知道扛过这一波下一波敌人是不是还有增援。
到底不是西北出来的兵,血性和胆气上差了一大截。
江凭一口牙几乎要咬碎。他虽是文臣,却也能审时度势。场面上的形势,明显是他们更劣。不出意外,他们要败。
这些人筹谋太多,他败了不亏。
只是不甘!
侍卫长的身上可见诸多伤口,依旧挡在马车前悍不畏死浴血奋战,俨然成了一座杀神。
后加入战斗的黑衣人缓缓分开,为首的黑衣人首领出现。
黑衣人首领比正常周国人要高上半个头,肩宽体阔,跟人一种极大的压制力。他头发用黑帽藏起,面上戴着银色面具,杀意凛然,一步步向着侍卫长走去。
侍卫长长刀横握在手,流血流得眼前发黑,毅然迎上。
首领空手接白刃。
哐——
侍卫长飞出几米远,躺在地上口中不断向外涌血。
面具首领招了招手,黑衣人便上马车接了赵显出来。
士兵们傻站在原处,吓得动弹不得。
赵显并不意外,从马车中出来时一副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冷静神情,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面具首领指了指地上的侍卫长,比了个手刀,意思是格杀勿论。
江凭再忍不住,推开层层护着他的士兵,挡在侍卫长前。
……
“哎哟喂,霍小爷,您甭挣了,再挣肩膀上的线就挣开了。”客栈之中原本应当在后院救火的祝家护卫安然无恙地坐在大堂中,隔着窗户听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