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颔首,一步步地朝房内走去。
灰衣主厨彻底肯定祝星是江凭身边的人!
江凭平日迂腐极了,不说轻视女子,却也是看不起女子为官的。能让江凭将兵拨出来的女人,灰衣主厨想不到别的,只有可能是江凭的顶头上司。
灰衣主厨越想越是,再看看祝星往房内走的背影挺拔,气质脱俗,已经完全给自己洗脑成功了。
厨房东边的……那是他的房间!
完了!
祝星刚进门,灰衣主厨便是一声大叫,朝着后门跑去,速度完全不是一个厨子该有的。
院子中还有些士兵,立刻朝他捉去。虽然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灰衣主厨的行为明显属于……形迹可疑。
可惜灰衣主厨动作更快,抽出门闩一头钻了出去。
“外面有人跑了……”青椒隔着窗户指着灰衣主厨的背影喃喃道。
士兵头子一愣,摆摆手:“无妨,外面有重兵把守,谁都跑不脱的。”
他说着一指床下:“那里面睡着只黑猫,姑娘看看可是您的那只?若不是手下细心,简直发现不了。”
青椒弯下腰去看,喜得连连道:“正是,这就是小鱼!”
便有士兵用棍子将猫从床下一点点钩了出来。
“睡得真死啊,这猫。”士兵从床下缓缓抱出黑猫,偌大的动静也没能让他醒来,依旧呼呼大睡。
祝星伸手去接:“多谢诸位。”
“有些……有些脏。”交猫的士兵不好意思起来,垂着头,只有手做着交托状。
“没关系的。”祝星温柔地道,将猫紧紧抱在怀中,一点也不在乎他脏兮兮的。
“咦?这地上还有个东西。”
第41章 见血封喉
祝星一面用帕子擦着猫身上的灰尘, 一面低头看。
是个药包。
她一凝眸,想到方才院子中那灰衣厨子,加上刚才院中动静, 心下有几分了然。
士兵首领将药包捡起,端详半晌沉声道:“这东西……要先交由大人过目。姑娘你医术高超,可否随我等同去?”
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自然, 若姑娘不愿去,也是无妨的。”
祝星微笑:“想来不是小事, 若我能帮上什么忙也好。”
士兵首领松了口气:“便有劳姑娘一同走一遭了。”
祝星将黑猫交给青椒,自己带着花椒随众人往江凭那里去。
江凭房中很是热闹, 地上跪着的就是刚才祝星有些印象的灰衣厨子。
江凭扶额,颇为无奈:“你在神神叨叨地说些什么?”
“江凭, 被你所抓是我一时失察,但你休想从我口中问出什么, 有本事你便杀了我!”灰衣厨子被五花大绑,左右各有两名士兵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门开了, 祝星等人入内。
灰衣厨子余光瞥见祝星的衣角,骇得更是说不出话来,挣扎剧烈。
“大人, 这是在此人房间搜到的。”士兵首领双手奉上药包,交托在江凭面前的桌案上。
江凭捏过药包, 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他也不是傻子,灰衣厨子如此反常的行为已经引他注意。只是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以免打草惊蛇, 因此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来。
“这药包里面装的是什么?”江凭看向下方的灰衣厨子,“还有,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速速报来!”
他虽是文官,但身上很有正气,质问人时身后仿佛闪起了圣光,刚正不阿极了。
“在这儿装什么蒜?我?我是太子之人!”灰衣厨子破罐子破摔,这时候说起胡话来。
倒也不一定是胡话。
江凭一怔,看向祝星。
祝星悠然而立,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胡说八道!太子殿下也是你这样的人能诋毁的!现在你不肯说,日后总有你肯开口的一日!”江凭冷哼,一挥手,“将他押下去好生看管,先饿个几天。”
“是!”
灰衣厨子被拎起,拖着朝门外去。他说了那么一句话后又安静下来,现在看上去着实很萎靡不振。
经过祝星时他难得抬眼瞧了她一眼,脑袋却又被士兵们摁了下去,不让他东张西望。
灰衣主厨被押下□□。
房内一片寂静。
“方才……”江凭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这姑娘有恩于他们,然而听到太多内情。他不说要将她一同拿下,也该说两句狠话以免消息泄露。
“方才怎么了吗?”祝星不解地问。
她这样疑惑,众人反而不太确定起来。
或许她刚才走神,真的什么也没听到。或许她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掺合到他们的事中。
她这么说反正是间接撇清了自己,表示自己不会泄露的态度。
江凭顿了顿,摇摇头:“没什么。”他看向一旁士兵首领,“侍卫长,你怎么将……姑娘也带回来了!”
侍卫长跪下回话:“大人,姑娘精通医术,卑职原想着让姑娘来鉴别一下药包中药物。”
江凭面色稍霁:“既如此,便劳驾姑娘辨一辨这药包中究竟是什么了。”
祝星上前,自桌案上取了药包,将之缓缓打开。她并未直接触碰其中香灰似的药粉,只是捧到鼻端轻嗅,而后道:“是毒。”
江凭的手一抖:“什么毒?”
“一种剧毒,见血封喉。”祝星轻车熟路地将药包叠好放回去,语声幽婉,带了许多同情在其中,“这剂量,毒死一客栈的人都绰绰有余,好生歹毒。”
她微微垂眸,静立在原地,在场所有人都从她身上感到一股巨大的悲伤感。
实在是很善良的姑娘。
江凭一拍桌:“果然并非善类!”
他还想慷慨激昂夸夸其谈,祝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大人,我有些害怕……可否先下去了。”
江凭闻言忍不住一合掌,同时又有些后怕。他若方才一个不慎将一切说出,这姑娘便是真的走不了了。
还好不知道这姑娘是有意还是无意打断了他的话。
江凭严肃:“如此,你先行退下吧。此事有本官在,你可放心,不会有人能伤人性命!”
“是。”祝星柔柔弱弱地行了个礼,便带着花椒告退。
待祝星离开,江凭才问:“这药包是怎么发现的?你们不是去找猫么?猫呢?”
“是有只黑猫,就在这灰衣厨子床下发现的。”侍卫长沉稳地答,“这药包就是将黑猫拖出时带出来的。”
“奇怪,实在是奇怪。”江凭眉头紧锁,“你们觉得那灰衣人是何人,畅所欲言。”
侍卫长郑重开口:“从他逃跑、□□、说了那些话的各种表现来看,属下以为他是派来刺杀赵显的杀手。”
“钉子能布到如此地步,我脊背生寒呐!”江凭不自觉握紧药包,面色难看,“若不是那女子找猫,只怕真能让之得手了!”
他们一直在一个误区之中,那便是以为赵显背后之人会将他救走。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人如此狠辣,竟然不顾赵显身上的所有秘密,要将之置之死地。
江凭越想心头越毛,为官数十载,他不得不感叹这幕后之人心狠手辣到了一种让人发指的地步。
刚刚那灰衣人说指使他的是……
必是诬陷!
刺杀要犯,恶意中伤太子,哪一项都足够让他被千刀万剐了!
还好那姑娘找猫。阴差阳错让他们得知此事,不然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巨鹿客栈的主厨会是对面的一枚棋子。
这么说来那姑娘帮了他们两次。
江凭虽古板迂腐,却也很有礼,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因此他虽不曾明言,却已经打定主意在回京功成后向上为祝星请赏。
“你去打听打听,那姑娘究竟是哪家人士。”江凭嘱咐侍卫长。
“是。”
江凭将药包揣袖子中,对着其余人道:“随我去赵显那一遭。”
赵显自从被祝星点破装病一事后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睁着眼不吃不喝。大约是觉得自己装疯卖傻试图逃脱的最后一线生机也没了,便有些破罐子破摔之感。
彼时江凭带人入内,他连一个眼神也没给。
换做平常江凭还要气愤地指责他一番,今日他没了说教的心思,开门见山:“方才我又抓住了一个人。”
赵显掀了掀眼皮,不以为然。
“是客栈主厨!”江凭补充,“还在他房内搜到了这个。”他将药包拿出来,在赵显眼前晃了晃。
赵显冷笑,不言不语,以为是江凭哄他说话的伎俩。
“里面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江凭将药包收好,“那些人已经把你当作弃子,现在要杀你的是他们,我们反倒要保护你,你说可笑不可笑?”
赵显面色不变,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江凭道:“你不信也无妨,那人我已经抓到,搓磨他几天等他没了锐气,你们是可以见面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赵显眼皮微微痉挛,索性闭眼不言不语。
“你为他们卖命,比我清楚他们的脾气,你自己好好想想他们会不会杀了你吧!”江凭冷哼,“回京之路甚远,你若还要继续作妖,那也只是让旁人得逞好杀了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