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些人付出代价。
傅承禹被送回来的第二天,短暂地苏醒了,但是陆远思并没有见到,她出了门,和傅承浚约见平州盐商。
“四弟怎么样?”
刚一见面傅承浚就对傅承禹发出了真挚的问候,陆远思反问:“傅承浚,你知道什么是鸦青蛊吗?”
“什么?”
陆远思的问题跳得太远,让傅承浚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说:“听说过,是南疆的一种虫子,极度畏寒,最喜欢的便是人血,如果钻入人体内,就会不断蚕食人血,破坏人体经络,尤其是在温度极低时,蛊毒会加倍疯狂,中蛊之人往往难以承受这种痛苦,非死即疯。”
傅承浚问:“你提这个干什么?平州虽然靠近南疆,但是应该还达不到鸦青蛊生活的条件。”
在傅承浚说话的时候,陆远思死死地盯着他的表情,听见他的疑惑才收回目光,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其实陆远思的试探意义不大,即便傅承禹所中的鸦青蛊是傅承浚下的,他又怎么可能让陆远思轻易试探出来,她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
随后陆远思就又不说话了,傅承浚看出她心情不佳,也就不再讨嫌,带着陆远思到了一扇门前:“就是这里了。”
推开门,里面的布置简单朴素,三个中年男人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一看见他们便立刻起身,傅承浚说:“都坐,诸位不必多礼。”
几个人客气了一番这才做些,傅承浚一一介绍道:“这几位分别是赵让赵先生,越州的大盐商,刘纨刘先生,严州货运行的掌柜,金元金先生,平州漕帮当家。”
不得不说,傅承浚找的人的确合适,越州与青州毗邻,盐枭向来猖獗,朝廷几番整治都收效甚微;严州乃是大昭产盐最丰盛之地,货运行往来频繁,关系四通八达;平州漕帮,地头蛇,在匪祸不断的平州,的确是保驾护航的最好手段。
莫说傅承浚打的是贩官盐的名头,有这几位在,即便是贩私盐也不成问题,
这几位只知道傅承浚来头不小,却不知道他是当朝皇子,看见他这次来还带了一个女人,还以为是傅承浚的新欢,纷纷讨好起陆远思来,每一个都十分热情地和陆远思寒暄。
随后傅承浚才介绍陆远思说:“这位是陆姑娘,我们的大财主。”
要打开平州盐路,钱财必不可少,傅承浚请来这几个人,本来就是空手套白狼,这些商人也都不是傻子,不可能自己掏钱。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所谓掏钱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女子。
这一下子众人看向陆远思的眼神便怪异了起来,掺杂着轻视怀疑,尤其是金元,他本就是江湖草莽,顿时冷哼了一声,说道:“姑娘家家能懂个屁,还是回去带孩子吧,出来抛头露面的,莫不是要给我漕帮的兄弟们长长眼福。”
陆远思瞥了他一眼,也不解释,冷冷地说:“可以开始了吗?”
金元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然后续无力,再加上还有傅承浚在,他们多少要卖傅承浚一点面子,这点小摩擦便被带过去,众人谈起正事来。
这些人各有各的手段,并且早就规划处了一个相对完整的计划,只等着傅承浚的权和陆远思的钱,赵让和刘纨对视一眼,赵让就先对陆远思拱了拱手说:“我们初步核算,打算先往平州运一百五十万石盐,以低价卖出,不收本金,以此拓开商路,至少需要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再加上中途打点,需要三百万两左右,陆姑娘,不知……这笔银子你是否能拿出来?”
平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想要在平州抢饭吃,一开始的确是一个砸钱的事情,陆远思点头说:“银子我可以拿,但拿不了这么多。”
闻言赵让和刘纨眼里便流露出一丝鄙夷,正想说话,就听见陆远思说:“平州盐引价格在每引盐三十二两,一引盐三百石,一百五十万石盐所需为十六万两银子。两位先生这是把我当成黄毛丫头糊弄呢。”
赵让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冷声道:“平州盐引的确价格低,但平州盐引已经被平州本地垄断,我们要想打进去,就得用绝对的利益,陆姑娘这是怀疑我们的诚意了。”
“倒也不是怀疑诚意,”陆远思直接说:“就是觉得你们身为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似乎不太会算账。”
“赵先生身为越州的大盐商,会没有其它的贩盐渠道?即便是没有,越州本地的盐引你能吃得下吧?以越州盐价来看,一百五十万石盐也不过三十五万两银子,再加上严州的刘先生,你们货运行走四方,不会不知道各地以粮换盐,价格可以低到几十文一石,即便是除去人力物力,也远比直接以银两兑换更便宜。”
被一个黄毛丫头指着鼻子骂,刘纨的脸上也不好看:“陆姑娘没有见识过商场凶险,这账可不是这么算的,除去人力物力,打点费用,用钱的地方多着,更何况平州群山延绵,一路凶险,这么点银子是绝对不够的。”
陆远思闻言也不说话,而是看向金元,在听见刘纨的话后金元拍案而起,也不管这两个人打得什么算盘,直接骂道:“你们以为我漕帮是吃素的吗?”
赵让和刘纨同时在心里暗骂他一声不识抬举,竟然在这个时候拆台。
他们在心底里自然是有些瞧不起这种土匪的,但是他们行商多年,和地头蛇打交道的地方多着,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得罪他,当即赔笑道:“金兄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都没有到过平州,这一路全然仰仗金兄保驾护航,但也不希望金兄为此折损人手不是?能用钱开路的话自然是最好。”
这话还稍微顺耳一点,金元哼了一声,这才坐下,傅承浚出来打了个圆场,表示音量之事还可以继续商量,几人这才继续讨论起事情。
大概是没有想到陆远思竟然还真对盐运之事有所了解,他们不敢再小看陆远思,尤其是赵让。
在众人中,他是对盐运之事最为了解的,但是细谈下来却发现陆远思对其中细节同样如数家珍,,不敢再小看陆远思,一夜过去,他对陆远思已经完全改观。
直到天色快亮起,他们才暂时结束讨论,最终的结果是陆远思需要准备一百七十万两银子作为第一批盐的本金,至于后期的费用只会更大,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第一次能够打通平州盐运的基础上。
回去的路上,傅承浚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对盐运之事如此了解?”
即便时陆远思提前查过消息,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吃透盐运这么大的一块饼,尤其是其中许多细节,就连傅承浚都不知道,赵让只需要稍微挖个坑,就能把最终利益贪下不知道多少。
陆远思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当年在边疆时盐运困难,她身为上将军亲自参与贩盐之事,甚至还和敌方交换过山盐。
她没接傅承浚的话,看了一眼天色,对傅承浚拱了拱手:“我该回去了。”
说着也不管傅承浚在想什么,飞快地跑进拐角的巷子,消失不见了。
回到瑨王府时天色已经亮了,她第一时间去看傅承禹,半路上遇到墨薏,她似乎是要出门,被陆远思叫住了:“殿下醒了吗?”
墨薏的神色有些奇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让陆远思没了耐心:“到底醒没醒?”
“醒、醒了,但是……”
陆远思没空听她“但是”,直接冲回了院子,可她前脚才刚踏进院子,就有一道劲风从身侧袭来,陆远思脚下侧身躲过,多年以来的经验让她反手便往身侧抓去,毫不困难地扣住了一只手。
“你是什么人?”
几乎只是一瞬间,陆远思就擒住了她,这是一个相当陌生的女人,穿着普通的青色衣服,衣摆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但这并不能掩盖女人的美。
陆远思瞬间皱起眉头,手上的力道重了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女人顿时叫了一声,一边努力挣扎着一边喊:“承禹,承禹!”
一听她对傅承禹的称呼,陆远思的脸色有点黑。
不过傅承禹没出来,倒是齐昧出来了,他一看见这场景顿时叫了一声,像是天塌了似的跑过来跟陆远思说:“王妃,王妃你快放手,放手……”
不知道这女子究竟是何来历,陆远思不情不愿的松了手,齐昧便立刻问起那女子有什么不适,有没有怎么样?
陆远思不咸不淡地说:“没用力,手没断呢。”
那女子被放开以后神情倒是放松了些,她一边活动着被掰疼了的胳膊,一边上下打量了陆远思几眼,这种看货物的表情让陆远思很不满,就听见那女子说:“你就是陆远思?”
不知这女子究竟是何人,看起来瑨王府的人还都认识她,陆远思不知为什么,心里不舒服得很,也就没理会她,直接问齐昧:‘殿下醒了?’
说着便向屋内走去,刚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儿,顿时皱了皱眉头,这时候那女子也跟进来了,一看陆远思的表情就说:“我也觉得这屋子里的药味儿太浓了,要承禹出来坐坐,他非不肯,不知道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