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知羞耻,你、陆……四姐姐,你怎么能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
看陆远佩的表情, 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但是陆远思却觉得很有意思, 她一下子笑出来:“我和承禹本就是夫妻,有什么有伤风化的?倒是你一个女子三番两次地与我的夫君纠缠,你想做什么?”
陆远思特意加重了“我的”这两个字, 傅承禹忍不住仰起头看她,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傅承禹觉得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更用力了些, 但陆远思依旧没有看他,而是对陆远佩道:“我不介意有些小玩意儿在我面前跳, 但是敢动我的人,不行, 陆远佩,你要是活腻了,可以跟我说一声,用不着这么麻烦。”
说到底,陆远佩不过是个活在内宅的小姑娘,一辈子都为了在娘家的地位、夫家的地位活着, 什么时候听过这种话,当即便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傅承禹,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猖狂的女子。
可傅承禹压根没注意到她的眼神,他全程都在盯着陆远思的侧脸,哪怕从他的角度什么都看不到,他也兴致勃勃。
“你……”陆远佩一咬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与殿下清清白白,你如此空口污人清白,更何况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自古以来姐妹共侍一夫的佳话常有,你……”
陆远思的脸色冷下来,傅承禹能够感觉到她绷紧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傅承禹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喊她:“远思……”
听到他的声音,陆远思才低下头来看他,但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红晕,任谁都能看出她的不悦来,陆远思显然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怒气,但语气仍有些硬邦邦的。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以男子为尊,虽然这个事实在陆远思看来荒诞可笑,但谁能保证傅承禹不是这么想的?
陆远思不想在外人面前让傅承禹难看,因此她压着声音说:“做什么?”
傅承禹的手有些凉,但是可以把陆远思的手掌全部裹住,他捏着陆远思柔软的掌心,笑着对她说:“不是这样的,你别生气。”
说着他看向陆远思,语气依旧温和,却毫无留情:“五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我和远思之间没有什么矛盾,也没有纳妾的打算,至于你说的传言,我不会相信,也不在意,你回去吧。”
傅承禹想,他目前的情况,即便是联姻也不会有真正有用的人家将女儿嫁给他,反而会有许多麻烦,所以不纳妾是最好的选择,而陆远思正好是这样的一个借口。他只是在考虑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因为陆远思……
“殿下!”陆远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不能怪她,毕竟在此之前,傅承禹对她一直就是若即若离,只要傅承禹想,他能轻易拿捏任何一个人,更何况是陆远佩。
这样的情况大大出乎了陆远佩地意料,她一下子激动起来,破拐子破摔地指着陆远思说:“分明是你不守妇道在先,你……你水性杨花,几次出入风月之地,早就已经成了京城的笑料,你以为京城人现在都是怎么评价殿下的?三姐姐,你有什么资格留在殿下身边?”
傅承禹刚才想陆远思保证了他不会纳妾,但是陆远思高兴不起来,就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什么脏东西看了,没什么问题,但是很膈应。
没有一个男人会因为妻子保证守身如玉而高兴,因为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在陆远思眼中,傅承禹只能依靠自己,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陆远思抿了抿嘴唇,心情不佳,而身边还有一只苍蝇聒噪不休,她看向陆远佩:“说完了就可以滚了。”
“你……”陆远佩不滚,甚至有些蹬鼻子上脸,对傅承禹说:“殿下,你不必因为怕她而说出这些违心的话,我……”
“齐昧!”陆远思没空去听陆远佩发疯,直接道:“既然五姑娘如此喜欢三从四德,那就请陆大人过来看看,陆家的小辈都将‘女德’学成了什么样子!”
陆远思加重了‘女德’这两个字的读音,像是烫嘴似的表情怪异,而齐昧已经被事情发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慢半拍地哦了一声,转身就跑,陆远佩一下子急了。
她的确是偷偷跑出来的,在陆家,长房一脉本就备受欺凌,如今陆远思不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如果让陆应知道她来了这里,一顿家法如论如何也逃不过去。
但齐昧怎么可能听她的话,瞬间就不见了踪影,陆远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几乎快急哭了,最后只能恶毒的瞪着陆远思,说了一句毫无力量的威胁,转身跑了。
她前脚才刚离开,齐昧就悄悄跑了回来,小心翼翼地问陆远思:“王妃,真的要我去通知陆大人吗?”
陆远思深吸了一口气,对齐昧说:“我屋子里有一张借条,你去问墨薏,她知道在哪儿。你让人带着借条去找陆远成,告诉他看好陆远佩,如果让我知道陆远佩踏出了陆府一步,就让他准备好银子!”
齐昧不知道借条的事,还有些茫然,但看陆远思和傅承禹都没有解释地意思,只好先下去了,如此一来此地便只剩下了两人。
以傅承禹的眼力,他轻易就能看出陆远思在生气,哪怕她已经尽力再忍耐,傅承禹也能感受到,但他不明白陆远思究竟为什么生气。
她不像是会以为陆远佩的挑衅而愤怒的人,傅承禹拉了拉陆远思的手,她回过头来,傅承禹说:“你坐下。”
陆远思不愿意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怒气牵连傅承禹,她强压着不悦,坐在傅承禹身边,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怎么了?”
下一瞬,傅承禹就飞快地亲了她一口,微凉的嘴唇贴在陆远思脸上,像是一湖清水浇灭了她的烦躁,傅承禹笑着说:“补偿你一下就不生气了。”
陆远思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吻有些走神,突然听见这么一句,一下子笑起来,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烦躁什么,许多事情的答案分明就已经在眼前了。
她牵住傅承禹的手,表情认真而坚定:“承禹,我不会放开你的。”
“嗯?”这不是傅承禹第一次听见陆远思的保证,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再说一遍。
随后陆远思闭了闭眼睛,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所以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和任何人产生关系,无论是纳妾还是什么,你想都不要想,你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能碰。”
傅承禹没把陆远思的话放在心上,但他依旧为陆远思的占有欲惊讶,傅承禹想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竟有女子能胆大到如此地步,他什么话都没说。陆远思握着他的手过于用力了些,让傅承禹感觉到了疼痛,但他什么都没说。
“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我了……”
陆远思一顿,眼底凝聚了浓重的杀意,她已经全然忘了初来这个世上时对自己说的那些屁话,什么她只希望这一世能护傅承禹周全,至于他的喜乐是不是由自己带来的并不重要,都被陆远思尽数忘在了九霄云外,傅承禹就只能是她的!
“我不会让那天到来的。”
陆远思一直坚信,人不能对尚未到来的事情想太多,就比如傅承禹会离开她这件事,只要是想想就让她难以接受了,更没有解决办法,她不能打断傅承禹的腿把他拴在自己身边,也不能扬汤止沸去杀了让他移情别恋的人,这好像是个无解的命题,陆远思不知道如果真的有这一天,她会做出什么事。
按理说她一辈子都活得洒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束缚住她,但她一下子举棋不定起来,变得完全不像她。
或许是陆远思身上的杀意太过浓郁,哪怕只是转瞬即逝也被傅承禹准确地捕捉到了,他下意识地想,他不会爱上任何人,那是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这么和陆远思过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一旦把未来的计划中加入了陆远思,有一种陌生而真切的愉悦在傅承禹心底冒出来,像是一个泉眼,并不浓烈,却悄然浸入了干涸的土地。
傅承禹垂下眸子,到最后也没回应陆远思的话。
好在陆远思只是单纯地表达自己的意见,也并不指望收获傅承禹的回应。
因此即便傅承禹的沉默让她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但也就如此了,像是流水遇上一颗石子,打了个旋便继续往前,什么也不会留下。
因为这一遭,两人早饭也没吃得多高兴,所幸这里玩乐之处有很多,陆远思还是对狩猎的兴趣更大些,傅承禹不想去,他们便分开了。
原本傅承禹来这一遭本就是没有必要的,但既然来都已经来了,他也不打算白来,他第二次来到昨日他们到过的岩洞,这个地方的布局很有讲究,如果能找到建造者,傅承禹还有重用。
但这地方是被赐给兖国公后才扩充的,只有他知道当时负责这个岩洞的人是谁,傅承禹让齐盛去打听,自己留在这里继续观察着里面的建造,越看越觉得当初建造这里的人绝对是个高手。
傅承禹这些年来习惯了勾心斗角,在他思考事情的时候很少会走神,但看着昏暗的岩洞里熟悉的景象,他忽然觉得手心有点痒,像是陆远思的睫毛刮在手心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