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荧和王诚的比试规则倒也简单,各自骑马,先穿过草场到达终点的便是胜者。
距离不长,但是江斜站在终点的位置等她,却觉得,还是离得太远。
周围已是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闲人,楚荧和王诚二人分别坐在马上。楚荧握着马绳,侧脸精致,风吹起青丝又落在身后,明媚动人,就连一旁的王诚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王诚咬了咬牙,也是牵紧了马绳。
随着一声令下,楚荧双腿一夹,策马奔出,王诚也是几乎同时打马,向前奔驰。
寒风迎面扑来,楚荧的长发被吹起,一身漂亮的暗红色衣裤,在苍黄的马场之中,看着分外得赏心悦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楚荧身上,引得周围的人一片惊呼。
本以为楚荧不过是会写三脚猫功夫,没想到看着动作却是极为熟练,王诚心中不服气,冷哼一声,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我不同妇人一般见识。”
楚荧却是轻笑出声,握着缰绳,只是盯着前方江斜站着的终点:“王公子认真比试就好,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呢。”
说完,双腿蹬紧,马鞭一抽,提了速度,向前飞驰而去。
不过几息时间,二人竟已是错开了些距离,楚荧略微在前面些。
王诚不过是个锦衣玉食喂大的公子哥,就算会骑马,又哪能同将军府的楚鸣亲手教出来的楚荧相比。但是旁边聚着不少人都看着,自己方才又在姑娘们的面前夸下了海口,又怎么甘于落一个女子的下风,也是重重几鞭抽在马上,追了上去。
见王诚一副拼命的样子,楚荧微微皱眉,与王诚隔开距离,又夹了马腹提起速来。
马儿又怎经得住王诚这般驱使,几鞭之后马儿便是有些暴躁了起来,不要命一样地狂奔。王诚到底只是个京城里的花花公子,这般速度之下,冷汗都是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王诚整个人被颠得七荤八素,心中却还念着下面还有不少姑娘在看着他,自己不能输给楚荧、丢了威风,又几鞭子抽了下去,马儿嘶叫一声,更是狂躁起来。
王诚不过是个花架子,又哪遭得住这样的速度,寒风打在脸上如同刀割,自己整个人又在马上挂着,颠得头晕目眩手脚发软,试着扯了扯缰绳,却依旧不见马减速,心中又惊又怕,只能紧紧抱住马的脖子。
马有些狂躁,王诚在马背上挂着,整个人在这般速度之下已经被吓得失了智,眼泪都是落了出来。
“母亲!”
众人哗然,王诚这是……自己把自己,吓哭了?
楚荧在他不远的地方,听见王诚这一声尖叫,回头去看,发现王诚的马喘着粗气疾驰,而王诚则有些意识不清地抱着马脖子傻傻地流泪。
——原来王诚是惊了马,自己整个人先傻了。
“王公子,别哭了!”
楚荧一连叫了几声,王诚才回过神来。
“抓好缰绳,用力去拉!”
此刻保命要紧,王诚哪有再同楚荧比骑术的心,听了楚荧的话赶忙抓紧了缰绳。
其实事到如今,继续比试不比试下去都已经没有意义了,胜负分明。楚荧却还是策马在向前跑,因为江斜还在前面等她。
楚荧方才对江斜说,“看我就好”,而江斜的眼里,也只有她一人。
江斜同楚荧成亲后,早已将她当成自己的夫人看待,但是见到楚荧策马向他奔来的时候,他却突然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姑娘,只是为他一个人而来的。
楚荧将马停在江斜身边,江斜向她伸手,楚荧把手搭在江斜掌中,借他的力翻身下来,站在江斜面前:“夫君,是我赢了。”
江斜重重地点头,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楚荧的头顶。
“夫君,手冷。”楚荧邀功请赏一般地眨了眨眼,将刚才抓着缰绳的手摊在江斜面前。
天气还冷,方才又一直握着缰绳,此时楚荧的手被冻得有些红红的。
江斜把楚荧的手小心翼翼地收进自己的掌中,光光滑滑的手其实冰凉。他突然感觉自己鼻子有点酸酸的,明明自己的妻子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却像是成亲那晚说的那样,想要护着他。
“谁都不能说我楚荧的夫君是废物。”楚荧翘起唇角,看着江斜笑。
第53章 护短 且爱吃软饭
楚荧也算是在众人面前出了个不小的风头, 江斜则顶上了长着一张吃软饭的小白脸、让自家夫人给自己撑场子的名头。
有些人瞧不上楚荧,成天到晚招摇过市抛头露面的,没个嫁为人妇女子的样子。甚至有些女子坏了坏心去猜测, 当年秦家家风严正,楚荧从秦家和离, 怕不就是因为楚荧太招人眼球, 秦家人看不上她。
“我夫人好威风。”江斜包住楚荧有些冰凉的手, 眯着眼道。
吃软饭且护短, 众女不禁轻啧,原来纨绔不化的世子就喜欢这款。
楚荧睨了一眼旁边的人,弯着眼睛轻笑着问江斜:“干脆我们破罐子破摔, 你牵我走,坐稳吃软饭和爱出风头。”
楚荧上马,江斜走在前面牵着马绳, 草场离营帐算不上远, 二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不知怎么就聊起了江松这孩子。
江斜说得还是很委婉, 但是楚荧还是从话里听出了江斜的意思——熊孩子,熊, 很熊,且很有个性。
江斜出生时候,江毅还未成承阳候,家中没有现在这般富裕殷实。再加之, 年少时江斜亲眼见过父亲带外室的孩子江心回家时候, 母亲李柔失魂落魄的样子,后又经过姑母江怡在宫中服毒自尽、承阳候府险些满门流放的事情,性子自然内敛沉稳上些。
而江松如今不过七岁, 六年前后宫那场事端发生时候尚在襁褓之中,后来便一直是承阳候府里呼风唤雨的小公子,又同心儿走得近些,本性虽是个好的没什么坏心,但却是孩子脾气、意气用事多些。
江斜跟楚荧讲江松的“光荣事迹”——
“他小时候贪玩,虽是淘气顽劣,却也不是仗着家中骄纵行事的孩子。”江斜同楚荧讲,“但唯有一日,他回来的时候却带了不少伤,听说是同别家的孩子起了争执。”
“松儿还会打架?”
江斜点了点头,颇有几分无奈,话中却又没有怪罪之意,反而带着些柔和:“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旁的孩子在他面前说了些我的闲话,松儿气不过,便推了人——本是松儿为了我才引起,最后也是我花银子解决的。”
话里听得出来,江斜对这位弟弟其实还是疼爱的,与楚荧分享这些轶事的时候,脸上也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二人成亲之后,除去那些同二皇子萧宸的规划和打算,楚荧其实很喜欢听江斜同她闲聊时候讲起这些过去的小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一世的那一段亲事,秦穆尧和楚荧能好好讲话的次数,统共也没数得够一只手。虽然如今这门婚事二人其实本就互有权衡,但像现在这样,有机会同自己的丈夫走在一起、听他分享关于自己或是身边人的事,会让她觉得自己又多了解了这个人一些、真的一点一点融入了这个人的生活。
“去年他才六岁的时候,母亲带他上街去看十五的灯会,附近有扒手去摸人的荷包。”江斜笑着跟楚荧说,“那时候松儿个子矮,一旁扒手手上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听江斜说江松个子矮,楚荧莞尔。
“松儿胆子倒是大,竟然直接拉住了身边的扒手,大声呼喊有人盗窃。”
楚荧回:“说来灯会那日我也同雨晴在附近,只听说是位小公子出了声,没想到抓住小偷的功臣竟然是松儿——可是做酒酿汤圆摊子附近那处?”
江斜愣了愣。
“怎么?”见江斜顿了顿,楚荧问。
“其实,那日我便同二殿下在摊子那里。”
楚荧故作轻佻:“巧了,夫君竟也在——可夫君不是向来喜欢大的排场,怎的那时没注意到你?”
“……堂兄不喜让旁人注意到,便穿得朴素。”楚荧话中带着些调笑,反倒是江斜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说来倒是有些想念那甜汤了,也不知今年灯会的时候那家摊子可还在……”
“便也快了,到时候我们一同再去看看。”
楚荧嗔他一眼:“我还要约雨晴呢——我们两个女子约在一起,你跟着我一同出来的话她会尴尬的。”
“我把堂兄叫上,便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同二殿下又有什么关系——”楚荧瞅了江斜一眼。
江斜牵着马正带着楚荧往回走,却看见素雪急匆匆地向草场这边过来,神色中尽是慌忙之色:“世子、少夫人,夫人那头似是有急事儿,应当是同小公子有关的。”
二人直奔李柔的营帐,看见李柔焦急地站在帐前,纵是李柔向来都是一副周全大气的侯夫人做派,现下却是眼眶通红,单薄的身子虽是披着大氅,但依旧能看得出摇摇欲坠之态,
江斜还是没忘牵着楚荧下马,二人迎过去,楚荧拖住李柔的手臂搀好,扶着李柔一齐进了营帐中。
李柔也顾不得坐,见儿子儿媳回来,眼眶又是湿了,急道:“松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