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江斜又回来了,见楚荧背对着他缩着,开口唤她:“阿荧,要沐浴吗。”
“……我走不动。”楚荧的声音小得可怜。
江斜心知自己昨天把小姑娘折腾得不轻,此刻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哄她:“我抱你。”
然后上前去,从被子里捞出小小一团的楚荧,楚荧如雪般的皮肤上布满了各种痕迹,还透着红,江斜取了斗篷,把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
无意低头时,看见榻上落下的一抹湿漉漉的红。
他从没想过这件事,但是看见了,却是无端得有些心疼起来。
楚荧浑身酸软,由他处置,只能勾住他脖子,任他把自己整个人抱起来,蹭她的发顶。
“行了,别磨蹭了,今天还有的忙呢。”楚荧伸手,软软地推江斜,心中竟有两分恨铁不成钢。
——怎么一夜之后,江斜反倒是更粘人和幼稚了。
江斜把楚荧抱进洗间,轻轻把小姑娘放进水里,老老实实地给楚荧洗身子。
热水温度正好,楚荧这才觉得身上舒服了些许:“你这些日子还有什么安排。”
“巡抚实权被知府架空,我得盯着把这批粮放下去。”江斜答,“北地不宜久留,我的人去探查这头的兵力了,兆亲王还在京中,我心中却总有些不安。”
第100章 缓缓(三分糖)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楚荧坐在水中抬了抬颇有几分酸软的胳膊, 江斜鉴貌辨色地赶忙给自家小姑娘捏捏,手下的雪肤似缎般柔软丝滑,楚荧懒洋洋地抬眼, 眼神如丝般,带着些许娇美的慵懒, 又让江斜一滞。
才破了最后那层防线, 初尝人事的少年人, 最容易情动。
“江斜。”感受到江斜变得有些僵硬的动作, 楚荧心有余悸,语气不善地开口,“管好你自己, 或者滚出洗间。”
江斜继续规规矩矩给楚荧揉肩。
楚荧小声埋怨着:“你身上还带着伤……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收敛些。”
见过了江斜的身子,男子肩宽腰窄,分外好看, 只是玉色的肌肤上, 还布着不少深红的疤痕。
前几日江斜刚经过一场交战,虽已是上过药, 但是身上的还未痊愈的伤痕让楚荧看得心疼。就是因为楚荧心疼江斜身上有伤,便纵着江斜——一个身上还带着伤的人, 精力总不能有多离谱吧?
事实告诉楚荧,离谱的竟是她自己。
“我上过药,无事的。”江斜知道楚荧心软,笑答, 又从身后用巾子给楚荧把头发拭干。
“都怪你, 我今天还要出门呢……”
到底是世子在伺候自己,又是刚成为夫妻的人,楚荧有些羞赧, 垂下头,盯着水面,睡眠又映出楚荧一张红得似是能滴出血一般的脸。
“你有什么安排?”江斜问。
“先前在李城的时候,县令夫人让我打听个人。”楚荧回,“说是当年随手救的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有些在意,让我帮着问问下落。”
“也好,我这些天怕是日日都要去官府看着,总怕冷落了你,你若是有事做,我还能放心上些。”
江斜抱楚荧从浴桶里出来,擦了身,又把小姑娘抱回房里。
尽管才一起过了夜、正是浓情蜜意时候,还有正事要做,楚荧和江斜到底还是记着的,也没做什么荒唐事。
房中被折腾得凌乱又湿漉漉的床榻早就被人换过了,江斜才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亲了亲楚荧的眉心:“你若是身上不舒服,便先歇上几日,寻人倒也不急于这一时,我也可以让人帮你一起找。”
楚荧看着江斜这幅事后才不好意思起来的样子,被气笑了,没好气地嗔他:“江斜,你要是真心疼我,不如回京前我们都分房睡,让我好好缓缓。”
江斜俯下身子同楚荧平视,眨了眨眼,一双桃花眼显得格外可怜:“阿荧……”
可楚荧偏偏就是吃江斜在她面前像小孩子想要糖吃一般撒娇似的这一套。
俗话说得真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谁能拒绝一个长得好看的青年在自己面前似是摇着尾巴一样,用一张好看的面孔诱着你求原谅的样子呢。
小狗勾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面前男子的这张面皮实在是生得太过诱人了些,楚荧老脸一红,凑上前,极快地轻轻去啄了一下江斜的唇。
江斜挑眉,反趁着楚荧的动作,又去亲她。
楚荧发丝又乱了,面上绯红,唇瓣上晶莹透亮,胸口起伏间,一双杏眼微湿,最后喘着气伸手,软绵绵地去推江斜:“……赶快去忙你的。”
待江斜走后,楚荧又歇到了日上三竿时候,这才强撑着精神从床上爬起来更衣。
“嫂子。”
江斜早叫人准备了早饭,楚荧正用饭时候,林三也是来了。
“你哥又把你留给我用了?每次都将你放到我一个女子身边,倒是大材小用了。”楚荧抬眼看他,笑着道,“坐下吃些东西。”
“能保护好嫂子,于我来说已是很重要的任务,江斜哥也是信任我,才能将这事儿分给我。”林三同楚荧相处了一些时日,倒也没再像原来那般客气,话里也是多了些亲昵。坐下,又同楚荧说,“嫂子,方才我来时候,在门口碰见,嗯……一妇人。”
楚荧有些诧异,放下手中粥匙,抬眸:“妇人?可是官太太?”
来北地不过才一日,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就有人来找她?
“应当不是。”林三犹豫一下,“看着像是个……乞人,见我来了,还问这儿住着的是哪家,问完便匆匆又走了。”
“你如何答的?”
“我不敢多说,怕误了哥的事情,只答是从京城来此处行商的。”
楚荧若有所思,却也得不出别的答案,只能当作是巧合,回:“或许……只是路过想要些吃食。”又同院子里的下人吩咐下去:“女子一人在这般地方讨要生活不容易,若是再见着,便主动分些粮食去。”
既是要打听人,那便要去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而民间各种消息最灵通的,便是那些人来人往的茶楼,楚荧择了一家处在孙城正中的茶楼,这附近靠近热闹的街市,官贵家的太太闲来无事,便会来喝上壶茶,闲聊上半日。
楚荧身段漂亮,又是一张出类拔萃的生面孔,带着林三往茶楼里那么一坐,也无需什么话语,登时便有人注意到了这般出挑的美人。
这里的店小二穿着倒也雅致,殷勤上来接待:“小娘子喝些什么。”
“上一壶最好的便是,再来些点心。”楚荧嗓音悦耳。
楚荧同林三吃茶聊天,倒也开怀,女子声音柔软,眉目温和带笑。
旁人看着楚荧一副温婉又好脾气的模样,出手又是不拘,猜着事哪家官贵家的亲戚。身侧便有闲着的妇人大着胆子,主动上来同楚荧搭起话来。
“小娘子和小哥看着是生面孔不似本地口音,这是……?”
楚荧笑了笑,答:“我同弟弟行商路过此处。”
林三愣了愣,又笑着点点头。
“今年多大了,可成了亲?”见楚荧生得好看,话语间又亲和,想试着攀一门亲事,便有人接着搭话道。
“……才成亲不久,这回便是同夫君一起来的。”楚荧面上泛起一层薄红,看着分外乖巧可人。
不少夫人觉着可惜,轻叹一声,倒也能懂,这般名花岂能无主。
“我第一次来这孙城,便觉得这里风水养人,各位姐姐们生得花容月貌,看着不知比我娇艳上多少。”楚荧嗓音亲人,嘴又甜,很快便将茶馆中坐着闲聊的太太们哄得团团转,楚荧又接着问道,
“只是……让我有些新奇的是,我这一路来的时候,似是看见外边有不少流民,孙城中安居乐业,倒是片净土似的。”
“妹妹这便不知了。”有妇人轻笑一声,垂眼摸了摸自己保养得当的粉嫩圆润的甲盖,眼神却颇有几分鄙夷之色,道,“自从那场雪之后,官府便下了令,不准闲杂人等进城了。”
楚荧挑眉,又从善如流地接上话,假装诧异:“竟有此事。”
“嘁,一群贱民。”有看着穿着富贵的太太轻嗤一声,“他们进不来正好,一群吃不起穿不起的人,扰人清净。”
又有人笑起来:“小娘子许是不知,这孙城便是西北专门供商人同官家住的,又有自己的官兵驻守,安全得很,夜里也从未发生过什么偷盗得事。”
“原是如此,我便说为何城中看着这般富庶。”楚荧弯眉掩唇道。
有人又闲聊起来:“说起来,从前两日起,看着街上和城门那头的官兵似是少了半数之多,冷冷清清的,看着心慌。”
“是啊是啊,也不知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太太附和起来,“若是有流民闯进来偷了我家东西那便不好了。”
一群夫人太太们又笑着抱怨起来。
这头正聊着,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音,在这颇有几分高雅的茶楼气氛倒是有几分格格不入起来。
“——别跑!又是你在偷东西!”外边有官兵的追喊声。
那些官太太们互相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倒是毫不觉得意外,纷纷笑了起来:“啧啧啧,这才刚说,看来城里还是有人在做事儿的,白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