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江斜轻笑出了声,听起来竟真如一个纨绔的富家子一般,声音十足的风流轻佻。
“不是我么,那个小白脸。”
“啊——?”
听了这话,布置在这里的那老大惊地猛然回头,看着身后从无声中出现的清俊男子,不由地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发麻。
但刀口舔血多年,这人反应极快,一个能神不知鬼不觉走到自己身后、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的人,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人物?
看着面前这张皮囊生得极好、细皮嫩肉白净俊俏的小公子,哪有心思起那些原本肖想酝酿了很久的龌龊念头!急急伸手向腰侧去抽挂在腰上的刀,向江斜一刀劈去。
江斜脚步一动,身子不过一侧,轻巧躲过这记凶猛的刀风。
那刀刃伴随这老大许久,刀背上伤痕斑斑,唯有刀刃那面磨得锋利生光,再加之这人长得极壮,力气更是夸张,这一刀落到地面,竟是生生在土上劈出一道近一尺的裂痕来!
“好刀法。”江斜赞许,嘴角还是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就是……太笨重了些。”
“屁话少说!”这人从土石中拔//出大刀,眼神又悄悄看向此次同他一起埋伏在山顶的众人,瞧见江斜身后跟着的十名暗卫,心中暗道不好,“赶快!把石头都推下去!剩下的人!射箭!”
江斜回头只挑眉,身后的暗卫瞬时明白,从四面八方向守在山崖边上准备射箭和推下滚石的喽喽们疾冲而去。
这老大到底是正经学过些武艺的,自然看得出,那些护卫皆是江斜精挑细选出来受过良好训练的精英存在,身形灵敏,根本不是自己带领的,只会用蛮力的山贼匪徒所能比拟,心中不由地暗骂,又赶忙吼:“快!下面队伍里也有将军的人!给他们发信号!”
江斜不紧不慢地,就看着面前的这壮匪发布指令。那头子见江斜看着悠闲,心中只觉愤怒,发布号令,一边不忘向江斜砍杀,一柄蓝灰色的长刀划出犀利的风声,江斜却不过只是步伐轻动,发尾在空中划出弧线,却是连一根都没有被碰到,轻而易举地便化解了所有的攻击。
那人看着自己数次用尽全力的挥刀,竟连江斜的发丝都没有削去一根,心中更是屈辱万分,他在这一代也算是仗着一身好刀法作威作福,只是如今却被江斜这般轻飘飘地躲去,看着江斜轻摇的发尾,都觉得太过嚣张。
江斜微微抬眸,终于懒得再耗时间,短剑出鞘,不与大刀正面向撞,却是自侧面借力将刀挑开。
锵——
不是蛮力,尽是巧劲,四两拨千斤,剑花一挑,闪过一道轻快的白色剑芒,就将那柄长刀拂了去,那领头人却被这柔韧力道险些崴了手腕、大刀险些直接脱了手。
在这头子惊慌心悸之间,江斜反客为主,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借力自原地暴射而出,身影如梭箭,手中拎着的一柄随身短剑随着身形闪烁,自空气中划出近乎斩风的虹芒。
躲闪不及,那人赶忙又将刀提至胸前,来躲江斜的攻击。
短兵相接,似是有火星自刀剑摩擦间跳跃。
短剑对长刀,不管是力道还是长短,明明长刀优势不言而喻,但是在江斜的几招之下,膀大腰圆的匪徒头领节节败退,脚步被犀利的剑风逼得不由地后退。
长刀若是来不及用于攻击,那便只能变成用来抵御攻击、挡江斜剑芒的一片废铁。
身上的衣衫已是划破数出,鲜血也滴在了土地之上,看着极为落魄。
江斜神色平静,却极为专注,攻势极凶,一招一式之间皆是想要速战速决的杀气。
“哈——”
眼见自己被一小白脸打得竟是快要没了脾气,这头领死死咬着牙,重新提神运气,想要反击,大喝一声,又提刀向对,话中尽是嘲讽:
“小白脸,你以为杀了老子就能救粮队?!痴人说梦!哈哈哈哈哈哈!想逼死老子!没门儿——”
粮队已经是按照程伟和这头领的预测,走到山脚的山道之下,沿着官道缓缓前行。北方的荒凉高原之上,粮队一路沿着山脚向后延绵,看着倒也颇有几分壮观和凄凉。
而那头,那些小喽喽还没来得及放箭或者将滚石推落山崖,便有武艺高强的暗卫缠斗上来。暗卫一人面对两名小喽喽却也丝毫不落下风,很快局势便是鲜明起来。
——却还是有人趁乱用火石点燃了传达信号的火堆,很快,从山崖之上便是能清晰地看到有一束灰白的烟飘出。
当然,混在队伍里的奸细也能看到这束信号。
第93章 埋伏 俺好害怕哦
就在江斜带领着队伍同山上埋伏的歹人缠斗之间, 却还是山匪拼死,将山崖边的那火堆点燃。
见那头有人将信号传了出去,这领头的脸上也是出现了些略带玩味的笑容。
“小白脸, 你以为杀了老子便能救了粮队了?痴人说梦——都给老子死在这里吧!”
说着,那山匪头领的眼神骤然一变, 又提起长刀, 转守为攻, 向江斜暴劈而去。
寒铁铮鸣, 刀剑相碰之间似是有火星迸溅而出。
铮——
随着这股强劲的力道,带起一阵凶猛的刀风,江斜的身影猛地后退, 一脚抵住地面,这才稳住了身形。
江斜方才以剑挡了一刀,短剑也因受力而微微震动, 持剑的虎口被震得微微有些酸痛, 抬眼,看向不远处忽然又发力的山匪头领, 轻轻舔了舔唇角。
“光用巧劲可不太行——”从一开始的措手不及,再到互相交手了几个回合, 山匪头子的眼中也是渐渐有了些许恋战的以为,一张堆满了横肉的脸上挂着笑,问“小白脸,就你这小身板, 能堪我这刀几击?”
“试试便知。”
江斜也是轻笑着眯了眯眼。
高原荒凉, 山壁之下的官道上浮着薄薄的黄尘,地上除了随意横生着些许低低的灌木矮草,一眼望去, 空旷景色一览无余。
与此同时,山崖之下的粮队正缓缓向前行进。
咔。
有些许微小的碎土石块从山上滑下来,滚落到脚边。
并没有什么人在乎。在这般荒郊野岭之中,不知从哪弹来或是被人踢起一块小石子,再正常不过了。
咻咻——
忽有几支弓箭,不知从何处破空而来,尾部的弓翎划破长空,在空气中猎猎作响,最后没入了粮队的马所拖着的粮车上,扎在上面盖着的粗布上,又或者歪歪斜斜地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不小的闷响。
只这几支,便没了后话,却依旧是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和骚动。
“这啥东西?”
“从哪儿来的?”
待众人看清落在地上的东西——竟是几支犀利的弓箭!箭矢的头部还闪烁着锋利的寒芒,令人只一眼便不由地生畏。
“是凶器!”
“有、有埋伏——”
“这可咋整啊!前面不会还有吧”
……
吵嚷凌乱之间,混在人群之中的几人纷纷抬起头,看向身侧的山崖之上——
那束自山崖之上升起的烟,正是线人们之间的信号。
若是看到山上的人放出信号,则代表着山上埋伏处发生异变,怕是遇到意外,则要混迹在粮队中的线人出手,来将这支粮队覆灭。
——这支粮队,必要全军覆没于此。
“李四,你在这儿做啥呢。”
忽然有人拍了拍车队中李四的肩膀,那李四的身子猛地一抖,警惕地看向身后,原来是今晨那位汇报了张三失踪的小队队长。
“没、俺没干啥。”李四敷衍地答,将手中的打火石不动声色地往身后塞了塞。
“李四,不是俺说啊,俺知道你们这些老烟民好这口儿,但是毕竟咱这是粮队,万一有个什么三七二十一,那可就不好了。”队长语重心长地劝告道,“你看咱们费这么大功夫折腾到这儿了都,你忍忍,等到了休息的地儿再抽你的卷烟,成?”
李四见队长一副磨磨唧唧说理人的样子,有些不满地甩开队长肩上的手:“管你屁事儿啊,老子就想抽,你当什么老好人。”
他这头牢骚声还未落:
“头儿!这儿有人拿着打火石!还不听我劝!”
身旁的队长忽然扯着嗓子大声地向前汇报——
“你、你他妈闭嘴!”李四骂骂咧咧。
所有人忽然安静了下来,队伍的视线几乎都在这一瞬间被吸引了过来,死死盯着身后藏着火石的李四。
队长揪着李四的衣服往他身后一瞧:“你们看!他手里正拿着火石呢!”
就这样被人揭穿,李四的脸色先是涨红,然后又渐渐嘿了下来,终于也不准备再隐藏和忍耐,忽然大喊一声:
“兄弟们!看山上的信号有异!我们一起把这粮车烧了!”
这一声令下,李四将手中的打火石与火镰摩擦,有火花四射而出。
随着李四的话,也有不少早前就潜藏在了队伍之中的线人,也是纷纷掏出了自己手中的打火石和凶器。
“你们做啥啊!有啥想不开的!咱不是粮队吗,你们咋带着这些东西啊!俺好害怕哦……”那队长瑟瑟发抖的看着身边一群准备奋起烧粮车的奸细们,哆哆嗦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