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疯起来,脑回路比熊孩子成熟不到哪里。
他甚至亲眼见到过。
在巨大而空荡的客厅。
花眠最喜欢拿着左轮玩转盘游戏。
“啪”的声。
是空枪。
他跑过去,夺过她手中的枪。
桌子上只有一颗子弹,枪里面五颗。
每次这个时候。
花眠就会支着下巴,狐狸眼浸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也含着化不开的浓情:“我运气好好哦。”
谭以爻会生气。
但他生气没用,一点用也没有。
花眠不在意任何人,也不在意任何事,她只管自己开心。
兴致来了,会哄一哄他。
没心情了,就任由他自己生闷气,自己把自己哄好,再去陪大小姐玩。
谭以爻胸口一松。
又忽地一沉。
花眠收了脚,整个人又趴在他怀里,软绵绵的,娇气道:“你下手好狠,都弄疼我了。”
谭以爻不动声色,迅速夺过枪。
“哪里疼?”
花眠也不在意,拉着他另一只手朝胸口按:“心好疼,你帮我揉揉,好吗?”
谭以爻吐息滚烫,无骨之地像是生出了坚硬骨头,无论如何也折不断。
那瓶饮料……作用也就几个小时。
“大小姐。”他僵着身子,嗓音磁哑,“您行行好。”
像是在祈求,别再折磨他了。
花眠一只手按着他的手掌,另一只手又是摸他耳根,果然已经烧了起来。
做什么不好呢,偏偏要做个好人。
小可怜。
花眠:“你今天一天,都在生闷气呢。”
谭以爻嘴硬:“没。”
花眠埋在他脖颈,吐息吹在他耳垂,黏黏腻腻仿若会吐丝的妖精,缠着他的手脚,禁锢着他的一切。
那妖精说:“我哄哄你,好不好?”
她抬手把车灯关上。
在狭窄逼仄的空间,一片昏暗。
他们俩都不受夜色的困扰,但却也受了夜色的困扰。
漆黑的夏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彼此黏腻磨人吐息互相交缠,绘制成一张绵绵情意却有脆弱不已的大网。
而谭以爻只想作茧自缚,用这么一张脆弱的网,包裹着他们。
他没有动作。
花眠也没有。
她只是趴在肩膀,轻轻地吐气,浅浅呼吸。
“刚刚那对小情侣,男的要给女的学狗叫哎。”
谭以爻喉结滚动,一只手拿-枪,另一只手握着它,最终,拿枪的那只手迟疑半晌,轻轻落下,虚虚地环绕着她,没落到实处。
“你想听我叫?”
花眠唔了声:“是我在哄你呀。”
谭以爻觉得她又在逗他玩:“大小姐……”
花眠打断他,软软地撒娇:“可我学不来狗叫。”
谭以爻:“昂。”
在意料之中。
他说:“我没……”生气。
话没说完。
花眠再次打断他:“但我会学猫叫哦。”
她软绵绵地叫了声,像有只小爪子在不停的挠他心口。
“别生气了,好不好?”
谭以爻微微仰头,耳根的温度像是要突破人体极限,骨头长的狰狞又恐怖,长长地吐了口气。
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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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到无骨之地的时候。
突然觉得谭狗子真是好有自我管理能力的狗子。
会主动的,自己把自己阉了[/狗头]
感谢姜 60瓶;今天我不想做人 20瓶灌溉的营养液~
晚安啦!
第35章
夏季清晨凉爽, 微风不燥。
连丧尸也陷入了沉睡,晨曦笼罩在这片荒凉败落的土地,像是要洒下生机, 驱赶走所有阴暗。
刘然昨晚就已经整理过背包, 没做多余动作,背上包,走到卷帘门旁。
哗啦啦地,门开了。
大妈跟小情侣不晓得清早要离开的事, 况且, 昨晚折腾到半夜,好不容易才眯上眼睡一会儿, 此刻被吵醒,属实有些不爽。
当然,也不敢指责什么就是了。
大妈眯着眼, 见刘然跟徐言要出仓库, 陡然惊醒:“你们要做什么去?”
刘然懒得理会她,抬眼示意徐言说。
徐言:“……”
他用不那么尖锐的词,照顾着大妈的心情, 同时提醒他们:“我们要离开这里了,你们也早点离开吧。”
“总是待在仓库并不安全,像昨晚那种事,很可能会再次发生。”
而再次发生会的结果, 他们都知道——
那窗户已经抵挡不住丧尸的二次进攻了。
徐言推了下眼镜, 见楚浅也看着他们,满脸都是“你们竟然要抛弃我们”这种被背叛的震惊与无措。
他叹了口气, 对这种还没经历世事的小姑娘多了点耐心解释:“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认识也不过四天, 对彼此并没有责任与义务。”
“这个地方谁想来谁想走都可以。”他说,“这里现在是个避难所,但我们再待下去,就不一定了。”
当一群人被困在一个狭窄逼仄的空间,而外面是不断增加的夺命丧尸,恐慌与求生意识会撕破人性的表皮,释放出源源不断的恶意。
绵羊也能咬断屠夫的咽喉。
——尽管现在并没有发生到那种地步。
但他也实在不想等到了那一步再离开,而刚巧花眠又要走,索性就趁机离开。
走之前,徐言又意味深长地提醒了姑娘一句:“恋爱关系也不过是情意关系,在灾难面前,如果还是一地鸡毛,就别委屈自己了。”
楚浅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大妈就急切地开口:“话不是你这样说的啊,小伙子,咱们遇见了便互相帮帮忙,走也一起走嘛。”
“相遇便是缘分,更何况现在这情况,人多力量大啊,多个人来打丧尸也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嘛。”
她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可带,吃的喝的早就没了,出门逃命的时候还背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奢华包包。
此时,大妈随手抓起布满刮痕与灰烬的包,忙跟上了徐言,完全看不出昨晚表现出的体力不支。
荣旻骨子里也是趋利避害,知道跟着谁能活命,尽管徐言那番话看似温和实际刺耳,就差明着来讽刺他。
他还是拽起正在发愣的女朋友,背上了还不算太扁的背包,也跑了出去。
正巧就听到刘然大骂一声卧槽。
刘然看着空空如也的地方。
那么大一辆车呢?!
那么大一辆骚包的车呢?!
“靠,他们竟然自己跑了?!”
徐言不确定:“应该不至于?”
刘然升起一股背叛,隐隐还有些委屈,他说:“我看人这么多年,没有看错过。”
“他们应该没走。”
徐言迟疑:“……所以呢?”
他实在想象不到,这种情况,他们如果不是走了,还能做什么。
“所以。”刘然抹了把脸,沉声说,“他们应该是死了。”
徐言:“……”
白日梦做的挺离谱。
刘然说:“相逢就是缘,我给他们立个碑吧。”
徐言:“……”
大可不必。
楚浅听的迷迷糊糊,但还是抓住了重点:“你们是昨晚就商量好,跟花眠他们一起离开了吗?”
刘然拿着块巴掌大的石头:“商量好个屁!”
徐言心想,这反应怎么这么大?
好像刘然一开始就挺主动跟花眠搭话的,虽然说出来的话不怎么好听。
白领男提醒他,比了个八这个数字。
徐言恍然大悟。
不是所有人都视金钱如废纸,一个妖娆美人砸八千万赌他赢,铁打的心肠估计都得波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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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眠实在没想到专家都鉴定过,无数男人称之为噩梦的饮料在谭以爻身上这么短暂。
这和尚的清规戒律实在难守。
骨头的野蛮生长就跟人要掉牙一样,没法逆转,也没法遏制,总得掉出来点什么。
之后再重新长出更坚硬更野蛮的。
花眠慢悠悠地开着车,去了附近的小型封闭式水库,里面的水还没被污染。
当然也不可能喝。
她问一直沉默着,耳根绯红,且脸色难堪的谭以爻:“要下车吗?”
谭以爻臭着脸拉开车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折回去,把车门打开通风。
花眠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笑着:“别难过嘛,是饮料的错。”
谭以爻脸色更臭了。
谁能想到一声猫叫,就把人勾的骨头都吐出来了呢。
花眠把车窗摇上,又锁了车门:“虽然要散散味儿,但万一车被偷了呢。”
怜惜地摸了摸粉红色车身,眉梢眼角尽是深情:“这可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呢,我可舍不得丢掉它。”
谭以爻正欲说些什么。
花眠瞬间换了神色,脚步轻快,从后备箱拿出换洗衣服,开心极了:“一起洗吗?”
谭以爻撇开视线。
“不了。”
回答他的是花眠失望地长叹,拖着腔调,又软又娇,仿佛吟唱着令人产生无限共鸣的哀婉曲调。
但到底没再逗这位可怜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