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荞急忙搂紧了他,偏头往下看,斩仙不知何时到了脚下,他们已经飞得很高了。
“我没骗你,只是给你选择。”他心满意足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毛绒绒的头顶,目之所及是遥远的天边和棉絮般大团大团的云,心也搭乘着清风晕晕乎乎飞起来。
乔荞只好收起拳头,搂紧他结实窄瘦的腰,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其实我也想过了,你想要就拿去吧,如果能帮到你的话。能多活这些时日我已经很满足了,没有遗憾。”
话一出口,立即感觉他的怀抱收紧了一些,似要将她勒进胸腔,骨血都融为一体。
“心吗,我已经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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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到达净月台时,临近傍晚,乔荞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一众妖魔藏身于距离净月台三里外的树林中,用树枝搭了几个简易的小帐篷。
她敢跟来就不怕死,大摇大摆去找白九天要东西吃,白九天不敢怠慢,赶紧给她烤了一只野鸡。
月淮风的帐篷距离人群很远,她举着鸡吭哧吭哧跑来,弯腰冲帐篷里的男人一搡,“给你吃。”
还学会感恩了呢。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吃东西。”他从小帐篷里钻出来,指腹抹去她脸颊上不小心沾到的黑灰。
“那我自己吃咯!”然后毫不客气坐在石头上啃起来。
明日净月台会有一批新飞升的修士,呢朵跟他传过信,桃林的人已经全部处理干净,尹不周却一直不曾出现,可以推测出,天鉴宗内一定发生了一场恶战。
至于胜负,明日净月台可见,不过在上界,还没有人是尹不周的对手。只希望墟阳门多少争点气,消耗掉他部分战力,让明日法阵效果能发挥到最大。
吃过东西,天也渐渐黑了,周围温度没有太大的变化,夜风凉凉的,吹在身上很舒服。
月淮风带着她去附近的河边洗澡,他坐在一块大石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沾了水,紧贴在身上,显出结实的轮廓。
乔荞舀水泼他,把他全身都淋湿,等她玩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招手:“来。”
乔荞游过去,两手撑在他腿上,仰着头跟他亲吻。
半晌分离,在深蓝色的暗沉的天幕下,男人眼睛却亮得令人心惊,呼吸也滚烫,指腹磨挲着她耳后细嫩的皮肤,哑声道:“回去吧。”
她轻轻嗯了一声,搂着他脖子被他抱起。回到帐篷,钻进去,却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外表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树枝搭建的三角棚子,里面却宛如一座华美的宫殿,中间一张大床,四壁镶嵌着璀璨的明珠,地面由平整的黑石铺就,上面一张白色长毛毯子。
“哇,好大!怎么弄的!”乔荞跳下去,好奇的这里摸摸,那里摸摸,还想用嘴咬一口,试试是真的还是假的。
“掌中天,小法器而已。”月淮风口气稀松。
乔荞滚到了大床上,整个人都陷下去一半,“好软呐——”
他赤足站在地毯上,袖子一挥,那道悬在半空的三角小门便消失了,整个空间都被封闭了起来。
这张床有昆吾门那个三倍大,四周垂落半透的白纱一层又一层,乔荞四肢张开躺在上面才占去了其中一个小角。
她抱怨:“这样的好东西你昨天怎么不拿出来呢,害我们两个挤在那个小小的树洞里。”
“你喜欢大,可我喜欢窄。”他在床边坐下来。
乔荞:……
她两圈滚到边上去,远离他,不说话了。
这人满嘴骚话,真是没救。
最后一夜了,时间宝贵,他不打算浪费,但红胖胖不能只是一味享受,多少也得付出点。他一动不动,静静等待着。
果然没一会儿,背后响起声音,她水蛇一样缠过来,手臂搂住他的脖子,“你是不是想让我帮忙啊。”
他转过头,扣住她的下巴亲吻她,“你会怎么帮。”
她伸手往下抓,大眼狡黠,“像你平时那样?你觉得呢?”
手腕一下被扼住,把她按在旁边坐下,拉开距离,“回去下界再说吧。”如此珍贵的机会,不想浪费在化身上。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没办法跟着你回去,那就一辈子没机会了。”
话不好听,但说的都是事实,这个道理他最是明白。远的不说,近的,一开始不就是为图谋她的赤心吗,可现在,就算她亲自把心刨出来给他,他也未必会用。
人生,总是充满了无常。
原则一退再退,他神情怔忪,似被说服,乔荞趁虚而入,跪到厚实的白毛地毯上。
两手抓住,凑近了看模样狰狞得吓人,欣赏了一会儿这个老在她面前逞凶的东西,她叮嘱:“你不要乱动哦,万一咬断了。”
月淮风:……
“你帮我,我也帮你,咱们有来有往嘛。”她笑嘻嘻说。明明做着那样的事,却满脸纯良无邪,落在人眼中实在是很奇异的画面。
他微微抬起下巴,两手紧张揪着被褥,忍不住闭上眼,又想看。
乔荞没有经验,弄得不好,脸也憋得通红,时不时就停下来,眼睛里已经蓄了一汪水。
她打退堂鼓,不太乐意,可是答应了人家又不好反悔,坐在地上开始磨洋工。
被折磨得有些受不了,他垂下头等待时间,趁人不防,一把按住她后脑。
“唔——”
大开大合几下,人退开,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荞荞!”他紧张把她扶起来,她脸蛋被噎得红红的,眸光潋滟,泪珠挂在睫毛上,唇瓣都磨充血了。
他赶忙拍着她脊背安抚,一个劲道歉,可这才刚刚起了个头,自己也很不好受,颈上青筋鼓起一道又一道,汗水顺着鬓角大颗滚下来。
冷冽清俊的面容染上了浓烈的欲.色,声音像掺了一把沙,“换别的。”说着便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利落直奔主题。
掌中天比树洞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有足够的地方施展。
巨斧凿山,势如破竹,此番耗时甚久。
闪电在脑中劈开,化为点点荧光降落,乔荞紧闭着双眼,忽然感觉额心一烫。
“什么东西!”她坐在上方,一只手撑在他胸口,一只手捂住脑门。
“同心咒,往后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停顿了片刻,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摸着脑门,肿胀好像也变得更加充实和灼热了。
“你感觉到了吗?”她怔怔问。
“当然。”他闭上了眼睛。
及至后半夜,身边的人已经累极沉沉睡过去。
他撑着胳膊在一边看了很久,指尖勾去她贴在腮边的碎发,轻轻贴了贴她的唇角,才终于起身整衣。
把小白抱进来,搁在膝头,自额心抽出一缕金色神识注入它体内,识海中顿时多了一只小羊羔。若是出现意外,元神和魂魄也可依附到小羊身上,留得一线生机。
有过多次肌肤之亲,神识交融,同心咒相连,她亦可使用他的法力。虽然她肯定用不上。
斩仙、同心咒、元神之力,这些东西足够保护她了。
穿戴整齐,把小白抱到床上,放在她的脚边,再次吻过她的唇角,月淮风起身离去。
四更天,还是深夜,外面众部下已经等待多时,见他出来,身后也没跟着人,水千灵不禁困惑:“尊上,阵眼……”
他抬手制止,步履不停:“吾以身入阵,意已决,不必多言。”
第47章 收网时刻
月淮风的脾气这些年已经好了很多, 尤其在上界这段时间。在场之人,凡是活下来的,都是听话的。
不听话的, 试图忤逆他, 背叛他的,已经死光了。
他决心以身赴阵,没人敢说一个不字,那无几的温柔不是对他们,没人敢挑战权威。
白九天说的果然没错,平时越是克己的人, 放纵起来便是千百倍的疯狂,现在疯得连命都要豁出去了。
但以水千灵对他的了解,猜测知道他应该一早就打算好了,有两手准备。
他从不做无准备之事, 仅有的那一点放纵,已经在那个女孩身上霍霍完了。
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可能很难理解,爱里的牺牲和奉献。
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计划有变,其余人也得作出调整,他们当然也是有第二套方案的。
自古飞升之人不外乎几种, 大功德者、大造化者、有情法与无情法。
前两种自不必说,功德难攒,造化难求, 非常人所能走之路;而有情者, 怜苍生之苦,悲众生之无明;无情者太上忘情,忘情而至公, 谦退无争。
无情难,有情更难,于是便衍生出一种捷径,斩世俗尘缘,修无情之法。
简单来说,就是所谓的杀亲证道。
就现在来看,畸道飞升之人,已经成为了天道的弃儿,被困在了上界。
月淮风并不将自己诩作除恶之人。
他只是恨,那个人还活着一天,他便恨一天,恨不能处之而后快,恨不得将所有杀亲证道之人杀尽。
支撑他走到这一步的,仅仅是恨而已。
而漫长的时间里,恨或许已经消磨,但已经做下的事,需要一个收尾。